苍龙殿内,苍渺与应恒相对而立。
“有事?”苍渺见应恒回到苍龙殿却并未去见母亲,如今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他必定有事相求,不过苍渺心中倒也着实好奇,这小子向来骨头最硬,当日封印古刹,他不惜以命祭塔都不曾向自己求助,如今到底又是什么天大的事能让他对自己低头呢?
“师尊可知五色冰晶?”应恒开门见山地问道。
“知道!”苍渺亦如实回答。
“当真有此物?”
“当真!”
“所在何处?”
“不知!”
“不知?”
“不知!”苍渺的神色并不像是说谎,更何况他也从不屑于说谎。
“你想找五色冰晶,可是为了霓萝?”苍渺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应恒有些不知所措。
“这与长姐有何相干?”应恒问道。
“原来不是为了霓萝,那便是为了那个叫思瑶的魔尊了!”
“说清楚!”从苍渺的言语间,应恒可以确定,五色冰晶定有隐秘。
“告诉你也罢,该如何抉择还是要你自己来选。”苍渺沉声继续说道:“五色冰晶便是你长姐霓萝的真身所化,当年霓萝被害,可她心中始终有难以放下的情爱,因而在她身陨时一丝执念飞入九丘,形成幻境,也正是因为这丝执念未散,才得以保全她的真身,霓萝本是天地间至清之气所化,这些清气在天地的温养下幻化成一块五色的冰晶,这五晶分别是金色的金晶,绿色的木晶,,蓝色的水晶,赤色的火晶以及褐色的土晶,五色冰晶对应五行,同时也对了应霓萝五识。你母亲自赤金花海中拾到霓萝时,五色冰晶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这才幻化成真身为赤金花的婴孩模样。五色冰晶本为一体,可霓萝死时本应魂飞魄散,而这冰晶也便化作五块分散各地。”
苍渺口中霓萝的身世与变化竟与思瑶出奇地相似,应恒虽也曾想过二者的关系,可他并不能确定,直到今日听到苍渺所言,应恒心中才真正地确信自己所料并未有错,只不过,此时应恒还有另一个疑问,于是他开口问道:“所以,你让我自己抉择什么?”应恒的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但他仍希望苍渺接下来所说的能与自己所想不同。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苍渺知道话已至此,以应恒的心思大抵早已猜到,他不过是不愿相信罢了。苍渺见应恒并不接话,倒也不拆穿他而是继续说道:“本尊之所以看不到冰晶所在,全因霓萝乃是天地间的清气所化,她本就是超越六界,超越八荒的存在,因而本尊看不到。而那个叫思瑶的丫头,本君亦看不透,若我所料不错,她大概就是天地间的浊气所化。霓萝与思瑶本就是同根同源,甚至可以说霓萝便是思瑶,思瑶亦是霓萝,他们只不过是以不同的形态出现,有着不同的思想罢了,然而即便这样,他们也终究是躲不过王不见王的局面。因而你若想寻到五色冰晶去救思瑶之名,霓萝便会在这天地间彻底消失,可倘若你想复活霓萝,思瑶便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这,便是你要做的抉择!”
“不可能,长姐为清气,思瑶为浊气,哪里来的什么王不见王”
“天地未开时,何分清浊,一切皆是混沌罢了!”
“混沌?混沌!难怪,难怪长姐和思瑶都生而便身具混沌之力。”应恒踉跄地离开苍渺殿宇,他不知该何去何从,长姐和思瑶注定只能留住一个。
应恒浑浑噩噩地来到应吉儿住处,一见应恒此番模样,应吉儿便知出了大事,上前问询,应恒却红了眼眶。
“母亲。”应恒心中烦乱,此时在应吉儿面前方才卸掉所有防备,露出最软弱的一面。
“怎么了?可愿说与母亲听?”
应恒点点头,将事情始末尽数告知应吉儿。
听罢,应吉儿微微一笑,脸颊上的两个梨涡看起来都是那么柔和,“阿恒,你错了。”应吉儿淡淡地说道。
“孩儿错了?”应恒不解。
“嗯,错了。苍渺他,也错了!”应吉儿的话让应恒越发摸不着头脑,正疑惑时却听应吉儿继续说道:“这不是你的抉择,倘若当年萝儿并未自戕便不会有后来的思瑶,倘若你们没有进入九丘便不会发现萝儿的执念并将其带出,倘若思瑶没有塑筋洗髓你也便不会知晓原来五色冰晶正是萝儿真身,而你更没有抉择的权力。世间万物皆有缘法,哪怕是所谓的逆天改命又何曾逃出过缘法二字,所以啊,万般难事都无需抉择,顺应心意便好,你此时想救思瑶性命那便去做,救得成是缘法,救不成也是,你可懂了?”
“母亲,阿恒懂了!”
从应吉儿处离开后,应恒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这数万年母亲都未曾对苍渺有过半分怨怼,似这般通透豁达便是苍渺也是难以企及的。
淮奕找寻过应恒和阴鸷二人后便又回到女床山,思瑶似乎和洛玦主君的女儿洛琼公主甚是投缘,看到思瑶脸上久违的笑容,淮奕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看着远远向自己走来的思瑶,淮奕忙整理好情绪,迎上前去,佯装无事地问道:“怎样?女床山是个好地方吧!”
“嗯!”思瑶点点头,轻声说道:“若是似我这般罪大恶极之人也能拥有来世,我倒非常愿意生在这与世无争的女床山,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鸾鸟。”
淮奕看着思瑶,久久无言,倒是思瑶忽然开口道:“奕哥哥,我们去涂山吧!”
“不想待在这里了?”淮奕蹙眉问道,他此番回到女床本只想看看思瑶,便就去寻五色冰晶,可如今她却提出要去涂山,若如此,他又该如何分身去寻冰晶。
“不是,女床很好,我心中却有不舍,可我尚有一事还需交代给锦婳姐姐,我怕来不及了。”
“胡说什么!”淮奕微微不悦地责怪道。
“好,不胡说,那我们去涂山好不好?”思瑶的神情和语气都不由得让淮奕担忧她是否已经知道真相,淮奕点点头,算是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