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传说中的物件,短时间内单凭淮奕是断然无法寻得的,这一点淮奕比任何人都清楚,于是,他将思瑶暂时安置在女床山,并瞒着她偷偷去了撼神殿和思恒居。
一接近撼神殿,淮奕便感受到巨大的混沌之气,他看到八爪火螭前,阴鸷结下法印,正自法阵内炼化体内的混沌之力。阴鸷周身的魔气比往常更加诡异,淮奕眉头紧蹙,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的阴鸷竟有些陌生。尽管如此,他还是开口喊道:“阿鸷。”
听到淮奕之音,阴鸷收了法印,缓步向淮奕走来,“你怎会在此?此刻你难道不应该陪着她吗?”阴鸷的语气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你在做什么?你体内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混沌之力。”
“收服祝炀时本君曾与他订下血契,因而体内存有他的混沌之力,这次落入神识断了心脉,万余年前被封在血脉中的混沌气也一并爆发,如今本君身上的魔气早已荡涤干净,不修这混沌之力,又能如何?”阴鸷说的云淡风轻,可却无人知晓他自神识归来后,日日夜夜经历地非人折磨。
见淮奕不再言语,阴鸷开口问道:“你还没说今日回来所为何事?她呢?”
“你还关心她?”淮奕看着阴鸷那略显陌生又阴冷无比的脸庞忍不住问道。
“关心亦或是不关心又有何意?”阴鸷苦笑着反问。
“阿鸷,瑶瑶她……快死了!”淮奕此言一出,阴鸷瞬间愣住,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淮奕,冷声问道:“怎么会?她只是塑筋洗髓,大不了就如你一般千年修为散尽,再重修便是,为何,为何就……快要死了?”
淮奕将前后因果尽数告知阴鸷,阴鸷听完,只觉体内瞬间再次传来剧痛,他不由得后退半步,闷吭一声。
“阿鸷,你怎么了?”淮奕发现阴鸷的异样,忙上前相扶,这一扶却撑开阴鸷手臂上的千百条大大小小的伤口。
淮奕轻轻掀开阴鸷衣袖,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有的已然结痂,有的却仍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阴鸷匆忙盖上衣袖,脸上有一丝慌乱划过。
“这是什么?”淮奕不依不饶地再次拉过阴鸷手臂,“到底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阴鸷冷冷地抽回手臂。
淮奕的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阿鸷虽总是一副冷血无情的模样,可他的心却是热的,无论是对思瑶还是对自己,可眼下的阿鸷却好似完全变了个人。
“阿鸷……”淮奕的声音中有一丝伤感。
“你走吧,五色冰晶我自会去寻。”阴鸷说着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进入殿中,撼神殿大门紧闭,隔绝了淮奕的视线,更隔绝了阴鸷的心。
无休无止的剧痛再次袭来,阴鸷忍到门外再无淮奕气息,方才双眼腥红地抽出殿内悬着的一柄短剑,一剑一剑地向手臂割去,每当剧痛袭来,阴鸷便只能靠着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才能得到丝丝缓解。
应恒一人独自坐在竹亭内,望着满目花海,淡紫色的花海中仿佛有一抹红色身影,看着她俯身轻闻凤鸾花的模样,应恒的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笑容。转眼间,那抹红色身影有出现在思恒居前,她仰头望着书有“思恒居”三个字的竹匾,笑得很甜,应恒的眼眶渐渐湿润了,曾经的回忆有多美好,如今心中便有多痛。
“应恒。”淮奕自应恒身后轻轻唤了一声,思恒居前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应恒转过身,见来人乃是淮奕,眼中不禁泛起一丝光亮,他向淮奕身后看了又看,她不在,应恒眼中的那抹光终于还是渐渐暗淡,他苦笑一声,自嘲道:“是我生出奢念了,她恐怕此生都再不愿与我相见。”
“我需要你的帮助。”淮奕言简意赅地说道,尽管他看得到应恒满眼的颓废,可眼下他已再顾不得心疼这位毫无生气的上神了。思瑶性命危在旦夕,其余之事便只能先放下。
“我如今这般模样又能帮你什么?”应恒不无讽刺地问道。
自黑白之丘后,应恒便一直伤重未愈,思瑶离开后,他便一人心灰意冷地回到思恒居,整日醉生梦死,无心修炼调息,身体虽有恢复,修为却始终停滞不前,谁也无法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战神应恒竟会是眼前这般活死人的模样。
“瑶瑶她快不行了。”见应恒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淮奕心中焦急难耐,他一把抓住应恒双肩,双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以确保这家伙能好好听自己讲话。
“你说什么?”应恒口中喷出巨大的酒气,淮奕知道他定是连日买醉才会这般,可他仍是看到应恒在听到思瑶名字的一瞬间,浑浊的眼底瞬间变得清澈,应恒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她不是已从神识中出来了吗?”
“我已请翳伯上神看过,她确实时日无多。”淮奕强忍着心中之痛,努力保持镇定,可即便如此,应恒仍是感觉到淮奕的声音是颤抖着的,他看得出淮奕眼中的痛与绝望。
应恒的心跳瞬间加快,那是一种带着无助的恐惧,他想过思瑶或许会永远不再见他,他也想过这一生都无法得到她的原谅,可他却没有想过,有一天这天地间会不再有她。
应恒沉默良久,攥紧的拳渐渐松开,他终于找回一丝理智,开口问道:“你方才说要我帮忙,便是还有办法,对吗?”
“对,却也只能一试。”淮奕毫不隐瞒地答道。
“什么办法?”应恒忙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五色冰晶。”淮奕虽说出解决之法,可他神色依旧黯然,他实在不知思瑶是否能等到他们寻来那传说之物的一天。倘若等不到……淮奕不敢再想,只要一想到他会有彻底失去思瑶的一天,淮奕便痛到无法呼吸。
“五色冰晶?此物在何处?”应恒从未听过此物。
“我也不知,因而才来寻你,应恒,我知你自幼便不愿依靠苍渺神尊的力量,可此事事关思瑶性命,苍渺神尊乃创世神龙,倘若这世间当真有五色冰晶,他定然是知晓的,或许……”
“不必说了,我这就回苍龙殿。”还未等淮奕说完,应恒便已消失在凤鸾花海,因苍渺与母亲的前尘往事,应恒自出师后便鲜少再拜见苍渺,他心中是有怨的,可即便如此,事关思瑶性命,他又如何还顾得了其他,莫说是求苍渺,便是让他舍弃性命,他亦甘之如饴。
淮奕望着应恒离去的背影,心中既欣慰又伤感,欣慰的是,倘若苍渺神尊肯出手相助,思瑶的命便有救了;伤感的是,应恒曾是多么骄傲的神,可如今却为思瑶颓败至此,更是愿意放下颜面回去祈求苍渺神尊的帮助,这对应恒来说无异于诛心。
“瑶瑶,这么多爱你的人,为何你偏偏就不爱自己?”淮奕心中之痛无处宣泄,他转身离开凤鸾花海,向女床山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