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集市熙熙攘攘,叫卖灯笼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如缕,各式灯笼映得街市亮如白昼,热闹非凡。街上的人擦肩接踵,买东西的讨价声,卖东西的吆喝声,杂耍的锣鼓声,众人的喝彩声组合在一起,便形成了这人间独有的烟火气。
阴鸷紧紧拉着思瑶的手,自街边缓缓而行,可思瑶哪里有半分老实,一会甩开阴鸷的手去看兔子花灯,一会又顾自跑到糖人的小摊前直流口水……
阴鸷看着街对面玩得不亦乐乎的思瑶不自觉的露出宠溺的笑,可就在阴鸷向街对面走去时,一支舞龙的队伍突然将二人隔开,阴鸷焦急地看向对面,目光牢牢锁住思瑶的身影,可待那支队伍离去时,思瑶却早已不见。
“刚刚那个小女孩呢?”阴鸷冲到糖人摊主面前,大声质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小女孩,这灯会人来人往,没注意,没注意。”摊主不耐烦地摆摆手,生怕阴鸷耽误了自己生意。
阴鸷瞬间陷入巨大的慌乱中,这里是人间界,他不能轻易动用术法,可茫茫人海,他该去何处寻找思瑶。
阴鸷在思瑶消失的附近反复问询,可却无一人见到,就在这时,一个老妇走到阴鸷面前,好心地提醒道:“小伙子,每年灯会都会有漂亮的小姑娘失踪,多半都是那些龌龊地干的,可你单凭一人之力想要在众多烟花之所找到一个孩子怕是不易,还是快快回家寻了大人来一同去找吧。”
老妇的话听得阴鸷云里雾里,他不禁问道:“敢问何为烟花之所?”
“烟花之所便是女人侍奉男人的地方。”老妇见阴鸷一副单纯的模样也便不好将话说得过于明白。可阴鸷却恍然间好似明了了。
阴鸷再顾不得其他,一转身便消失在老妇面前,那老妇揉了揉眼睛,待看到阴鸷确实凭空消失后,忽然失声大喊道:“妖怪啊!”
老妇所料确实不错,几日前城中最大妓坊蒲柳阁的老鸨便已在街上见过思瑶,那小脸一看就是为了魅惑男人而生,老鸨很想将思瑶弄到手,乃是当时街上行人稀少,女孩身边的少年又亦步亦趋地保护着,光天化日想要动手实在太难,老鸨虽心中不甘却也不敢贸然动手,然而灯会之时,老天爷好像成心关照一般,竟将那丫头送到眼前。
老鸨趁阴鸷与思瑶分开之时敲晕思瑶,将其掳回蒲柳阁,她将思瑶交给龟奴,嘱咐了句好生看着,便就回到前厅招客。可思瑶又岂是一般的人间孩童,她很快便清醒跑了出来,只不过这丫头没有跑到别处,而是到了蒲柳阁前厅。
思瑶自然还不懂得这蒲柳阁做的是什么买卖,只是她一入前厅便看到厅内花花绿绿、莺莺燕燕的,甚是好看,而那些结伴同去二楼的男男女 女们脸上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思瑶猜想能让大家都这么开心的地方定然是好地方,于是她便也跟随着那些男男女 女的脚步来到二楼雅阁。
二楼雅阁是蒲柳阁专门侍奉客人之所,这里前前后后共有二十多个房间,思瑶看着一对对男女相拥着进入房内,而后那房中便会传出笑闹声,思瑶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人如此高兴,于是她悄悄推开一扇门,探头进去一探究竟。
房内一女子正柔弱无骨地坐在一个胖男人身上,思瑶听到那女人用一种极其娇媚的声音抱怨道:“大人可是好久没来看香儿了。”
“我这不是来了嘛。”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脸贪婪的模样,他那双油乎乎的大手不停地抚摸着香儿的后背和大腿。
“香儿还以为大人有了新欢再不来香儿这里了。”香儿故作生气地将头转向一边。
“怎么会,大人我最疼香儿了。”胖男人说着就用厚厚的嘴唇去亲吻香儿脖颈。“快来让大人好好疼疼你吧。”胖男人的手越发不安分起来,那香儿忍不住轻吟一声,胖男人似乎非常满意,他一把扯下香儿外衫,而香儿也亲吻住胖男人的嘴,两人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
思瑶还想再看下去,却被人一把拉开。
“你怎么在这里?”老鸨一脸吃惊地看着毫无惧色的小思瑶。
“他们在做什么?”小思瑶好奇地问。
老鸨见状,马上挤出一个虚假的笑,脸上厚重的胭脂水粉险些掉下渣来。“他们啊,他们在做开心的事情。”
“开心的事情?”
“没错,你只要好好跟着我,往后……”老鸨话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好似就在耳边一般,可这声音的主人却并未现身。
“思瑶,思瑶!”
“是阿鸷的声音。”思瑶开心的笑了起来,她刚想回应,不料却被老鸨一把捂住了嘴。
思瑶眼见老鸨的嘴脸变得越来越恐怖,她急中生智抬脚狠狠地踩上老鸨的脚,老鸨吃痛,瞬间放开了手,就这一个空档,思瑶马上扯开喉咙大喊:“阿鸷,我在这。”
老鸨见思瑶大喊,又因这丫头将自己的脚伤得不清,于是狠狠打了思瑶后脑,思瑶向后倒去时,老鸨眼前忽然闪过一个身影,那人将思瑶一把抱在怀中。
老鸨见阴鸷不过是个少年模样,于是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她唤来蒲柳阁的龟奴打手们,将阴鸷团团围住。
阴鸷冷笑一声,众人看不清这少年的脸,却不知为何这声冷笑让在场众人不由得脊背发凉,阴鸷抬眼环顾一周,眼中泛着与年纪不符的狠厉,众人受此威压,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却听那少年用极其冰冷的语气说道:“我本也不打算离开。”
阴鸷转头看向老鸨,沉声道:“伤她者,死!”
话音刚落,那老鸨的双脚竟渐渐离开地面,看那模样好似被人扼住脖子一般,老鸨的身体悬在空中,双手不断地乱抓,脚用力地想要蹬住什么,此时,众人却见阴鸷的眼底划过一丝轻蔑,下一瞬,一股黑气自阴鸷体内而出,那黑气将老鸨尽数裹住,众人只听“砰”的一声,老鸨的身体在那团黑气中被炸得支离破碎。
蒲柳阁内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惊慌而逃。
“想跑?”阴鸷轻蔑地看着阁内之人,忽然间整个蒲柳阁上空均布满黑气,阁外之人见到此番异象不禁驻足而望,可下一秒,这些人便四散而逃,只因那黑气之中竟掉下无数火球,火球砸在蒲柳阁上,漫天大火瞬间燃起,哀嚎声混着人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在街道的每个角落。
那一夜,有人看见一个少年怀抱女孩自蒲柳阁缓步而出,除此二人,蒲柳阁内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