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你是不是累了?”沈青姑问。
“阿姊躺下歇息,我们让燎炉里的炭燃起来。”
柳絮边说边和沈青姑一起将林啸玉拉到了床边。
“那我躺下了,你们当心点。”
“看我们的。”
沈青姑跑着到了燎炉旁,骑在早已经钻进来的虎子身上捡起了黑炭。柳絮准备点火。两个人忙碌了一阵,还真把炭点着了。不过,她们的脸、手都黑了。
两人嬉笑着打水、洗手、洗脸、玩闹。林啸玉似睡非睡之间感受着她们的欢声笑语。这让她的心好受了许多,仿佛沈青姑和柳絮不是她的妹妹,而是女儿。她像母亲一样拼命保护着她俩。
骤然,她的脑海里闪出了她娘的身影。
“娘,娘!”
林啸玉失声叫了出来,被惊醒了,沈青姑和柳絮正趴在床边看着她。
“阿姊,你想你娘了?”沈青姑用小手摸着林啸玉的脸问。
“有点,我还想你们。我可梦到你们了。”
“我们就在阿姊身边,不用想。阿姊只要梦醒就行。”柳絮说。
“哎呀,说的是。”
林啸玉一手一个将她俩提到了床上。三人边笑边闹。突然,运娘闯了进来。
“啸玉不好了,任池和云少爷争执起来了。”
“他们争什么!走!”
林啸玉带着沈青姑和柳絮转眼间到了茶坊里。任池在一张桌子前坐着,店小二正在安抚他。云楚良并不在,何九和汤八也不见踪影。
“云少爷呢?”林啸玉问。
“走了。”
任池看了看没出声,店小二往外指了指回答。
“回来我再找你说。”
林啸玉快步出了门,目光穿过一堆人,看到了正要走进穿衣巷的云楚良,便迅速跟了上去,在云楚良到达云府前追上了他。
“云少爷,你怎么不等我出来就走了?”
“你去问你那不沾亲的兄长,何必风尘仆仆地跑来问我!”
云楚良冷冰冰的话就像乱石一样砸向林啸玉的心。自从结识云楚良以来,他从来就没有这样和她说过话。她的眼泪禁不住就涌出来了。
许多围观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很是震惊!她赶忙扭过头,将眼泪擦掉了。
“我会问他。他喜欢说谎,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在争什么?”
“他骂我是个懦夫,不会违抗寿王的命令保护你。他自己是废物,还敢骂我!”
“奚寿就在来的路上,他如果下令捉拿我,你会不会保护我?”
“我有爹娘!我是寿王身边的侍卫。你让我回答这个,我很难回答。”
“你明明知道会走到这一步,为何张挂榜文保护我,昨日又跑去环山墟找我。”
“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这一切都是你那兄长引起的,你去找他,别来找我。”
云楚良拍了两下脑门走了。林啸玉并没有去追,只是看着他远去。他走到云府门口停住了,回头又看了看愣在原地的林啸玉,朝何九和汤八摆了摆手。何九、汤八没有跟着云楚良进府,又走回了林啸玉身边。
林啸玉内心一激动,噗嗤一声笑了。沈青姑和柳絮刚刚还在随着林啸玉苦闷。林啸玉一笑,她俩也笑了。围观的人们也跟着笑了起来。何九、汤八笑着朝两边的人拜谢施礼。顿时,穿衣巷成了欢乐的海洋。
“林姑娘,你这一哭一笑变化太快了。”
“我们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林姑娘,你可太有趣了!”
“……”
众人簇拥着林啸玉,一路走出了穿衣巷,一直跟着她到了茶坊门口。在林啸玉的拜谢下,他们才渐渐离开了。
榆木街上一无所知的人们已经被吸引了过来。纵使林啸玉进了茶坊,知情的人纷纷走了,这些人还是围在了茶坊外。
有的人站在外边,目光寻找着林啸玉;有的人相互打听不久之前发生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林啸玉坐到任池旁边的长凳上后,运娘跑过来问。
“这我可很难解释,等着喝茶的人的传言吧。”林啸玉笑着回答。
“我看你挺高兴,那就不是坏事,我就不追问了。想吃点什么。”
“何九、汤八,你们要吃什么。”
“百味羹,二斤鹿肉。”何九看了看挂在柜台后墙上的菜牌说。
“一人来一份百味羹,鹿肉先要这么多。”
“好喽!我马上去安排。”
运娘站起来走了。店小二走过来斟起了茶。等他给任池倒茶时,任池故意将杯子挪了一下。茶水被店小二倒在了桌上,又滴到了任池的衣服上。他动都没动一下,任凭茶水浸湿他的衣服。店小二赶忙向他赔礼。
“不是你的错。你去忙,不用管他。”
林啸玉让店小二走了。
几个人都很高兴,只有任池闷坐着,还自虐了起来。林啸玉没打算理他。
“兄长,你嘴上功夫了得,去学口技好了,也能糊口养我们。”
沈青姑半躺在林啸玉臂弯里,咯咯笑着打趣任池。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又来嘲弄我!”
任池抬手就要打沈青姑。林啸玉脸色立马变了,瞪大了眼睛盯着他扬起来的手。任池的手悬停了好一会儿,才轻拍了沈青姑的腿一下。
“你在云少爷面前胡说些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怒火中烧,我都劝不了了。”
“劝不了就劝不了,早晚他是他,你是你,我们是我们。”
“你……执迷不悟,还要气我!你走,别待在这里,找虎子反省去。”
林啸玉听到任池的话很懊恼,可说着说着,就把话说轻了些。
“走就走!”任池从柜台后边消失了。
“林姑娘消消气,任池的担忧不无道理。寿王一来,云少爷他确实会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何九劝解。
“他怎么选择,恐怕……都不太好。”汤八也来解释。
“我也明白。我不是他什么人,不该让他这么为难,会害了他。你们把我的话告诉他,我尊重他的选择。”
“我们肯定把你的话带到,一字不会差。”何九说。
“吃过饭,你们就回去。现在我也不用保护了,伤差不多好了,只是痒已经不痛了。刺客也不敢追捕我。街上的人们现在又乐于和我站在一起了。”
“那就听你的。”何九说。
这时候,百味羹端了上来,鹿肉也上桌了。
“任池怎么回后院去了?他还没吃饭。”运娘走过来问。
“他在这儿气人,我把他赶走了。”
“那我让伙计送过去,别饿着他了。”运娘端起一碗百味羹走了。
这时候,茶坊外仍旧有不少围观的人。人们面带笑容很好奇地看向林啸玉这边。她一抬头往外看,众人就乐开了花。这些人似乎在等待着林啸玉重现巷子里的一哭一笑。
很快,茶坊里喝茶的客官也谈起了它。林啸玉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还是匆匆吃了饭回了后院。
任池怡然自得在她的卧房里吃着鹿肉、百味羹,好像之前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一样。林啸玉在任池对面坐了下来,双手拖着下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反应,继续吃着东西。
林啸玉顿觉无聊,便起身到了床边躺下了。柳絮、沈青姑和虎子玩了一会儿,也爬上了床。
林啸玉心里惦记着给任池买燎炉、打扫卧房的事,可当看到他一副死鱼脸时,便不管它了。
半个时辰后,林啸玉被一阵杂乱的声音给吵醒了,扭头一看,任池在燎炉旁铺了张围子榻,放上了布衾,自己躺下睡了。
“不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