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进了后院。牟熏安排了一间卧房给林玉沉和石依。卧房里,锦衾什么的一应俱全。
不多时,牟熏被叫走了。何九和汤八也出去了。林啸玉待了一会儿,便准备走了。
“你们暂时住在这里,万一有事就到运记茶坊找我。”
“妹妹,你没事要常来。”林玉沉说。
“我不来,苍姑娘也会来。她应该快回来了。她也是你妹妹,那么担心你,你也不提一下她。”
“我想着呢。等她来了再谢她。”
“这是五十两银子,你们留着用。”
林啸玉打开了包袱,将银子拿了出来。
“你不留一点?”林玉沉问。
“我还有。”
林啸玉收起了包袱,也不道别,走出了门。林玉沉和石依送到了门口,刚要出门,被林啸玉推了回去。
“我们走。”
林啸玉又突然伤心起来。沈青姑和柳絮都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任池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这是怎么了?现在你这泪水不值钱了?不看天就要下雨。”
“你管我呢!快去牵马!”
林啸玉突然感觉到哥嫂是牢不可破的一家人,而苍姑娘甚至连她自己都无法再和兄长亲密无间。兄长是因石依而成长起来的,他的担当也只是给她一个人。林啸玉片刻之间想到了这些,泪水便滑过了脸庞。
“阿姊,你这是怎么了?”沈青姑一边用帕子给林啸玉擦泪,一边问。
“没事。和哥嫂分别,感觉不好。”
“噢!原来是因为这个。木边城离南朴村这么近,随时可以来。”
“那是,我已经好了。”林啸玉笑了起来。
任池、汤八和何九已经把马牵到了院门口。
林啸玉没看到牟熏,也就没和他道别,骑着马出了巷口。
她刚离开南朴村,便遇到了要进南朴村的丁烈。
“丁烈,你这是去哪儿?车上是什么?”
丁烈用马车拉着几箱东西。他的人拿着刀在左右两边护着。
“给大户人家搬家,箱子里是些贵重物品。”
“有人要搬来南朴村?”
“对。牟熏在木边城到处游说南朴村宅院又大又新。一些人蠢蠢欲动。我赚些辛苦钱。”
“不错!都不打打杀杀了。可刺客好像一点没少。”
“那是因为天下的刺客都跑到这里了,刺客才显得多。”
“是。你忙你的,我走了。”
“林姑娘,你有没有听说这两日有人猎杀兵卒、官差?”
林啸玉的马刚动起来,丁烈又叫住了她。
“没有。我去南边了,刚回来。”
“我听说可惨了,一个完整的尸首都没。”
“什么人干的?”
“不太清楚。这些人行动诡秘,可又混在人群中,传言很多。”
“好。我知道了。”
林啸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鲁修鸿和他的人做下的,可还是想亲眼看到,再确定是不是他。
木边城的人越来越多了。一出南朴村就能看到很多人在林子里、山上聚集着。茅屋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刺客们的身影不断挤进林啸玉的目光里。有他们的地方,伤人杀人的事就不会断。
林啸玉的左边不远处,一个刺客正拿着刀威胁一个老妪。
“你欠人几两银子,别人雇我来要钱。你没银子还,手腕上的银镯子给我,我也好完成使命。”
刺客一边说一边去抢老妪的镯子。老妪将银镯子护在身前不肯放手,刺客便拼命用刀柄捶打着老妪的手。老妪绝望地哭喊着。
围观的人很多,没人出手帮老妪,倒是有很多人劝她松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快松手吧。”
“……”
“我缺吃少喝,都不愿当掉这银镯子,它不能给你!”
“我要是空手而归,东家也不会给我钱。我不动刀伤你,已经够客气了。快放手!”
“你杀了我!我死了才会松手!”
两人僵持着。
林啸玉愣愣地看着。
“别争了。你欠别人几两银子?”
“二两。”
“这是二两,你可以走了。”
何九突然下了马,闯进人群中,帮老妪解了围。
“多谢恩人!”老妪跪地便拜。
“不要谢我,谢林姑娘!这是林姑娘的好意。”
何九抬手指了指坐在马背上的林啸玉。老妪赶忙起身跑到林啸玉的马前拜她。围观的人都看向了林啸玉,夸赞她的声音不绝于耳。
林啸玉正发愣,完全被何九这一举动给搞蒙了。她见老妪在拜自己,急忙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这是五两银子,好好活着。”
林啸玉摸出五两银子给了老妪,并把她拉了起来。老妪接过银子哭得稀里哗啦,又对着林啸玉拜了几拜。
“别人都说林姑娘是天仙一样的人物,果真没错!”
“这……去吧!”
林啸玉听到老妪这样夸她,十分不自在。纵然许多人都在附和着老妪的话。她上了马继续往前走,心情复杂。
本来老妪和刺客的争执,她只当自己是一个旁观者。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所不能的林啸玉,无力再救助谁,护住沈青姑和柳絮才是最重要的。
何九出其不意,又将她推到了众人仰望的高度。这是她不希望的,也很难继续站在这么高的地方。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她内心十分清楚。可现在木已成舟,她也不能怪何九,只期望剩下的一段路不会再有人处在绝望的境地。
路面上很挤,许多车马都挤在还算平坦的土路上。土路以外高低不平、坑坑洼洼十分难走。林啸玉救了老妪,人们十分感谢她慷慨解囊,纷纷给她让路。
她骑着马很快走到了护城河边上,正准备过了护城河进城,无意间瞥见城楼上一个人在看自己。这人正是在环山墟时坐在马车上的人。
“南禾城的统帅。”林啸玉心想。
她没在意,准备继续往前走。谁知,这人突然将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兵卒推下了城楼。看到的人都吓得叫了起来。
林啸玉顾不得抱沈青姑和柳絮,从马背上一跃,接住了兵卒,并把他安然带到了城门口。
“多谢……林姑娘!”
这兵卒瘫坐了一会儿,站起来谢过林啸玉跑走了。
众人都看呆了。不少刚来到木边城的人,只听说过林啸玉的本事,可从来没亲眼见过。这次,他们算是亲眼见到了。
众人赞不绝口。
林啸玉上了马仰着头看了看楼上的那人。那人一脸坏笑,笑脸上带着轻蔑。
林啸玉已经许久没有丢下过沈青姑和柳絮了。这次,虽然她救了人,但是十分自责。
她深知自己远离沈青姑和柳絮,她俩就可能有危险。她不能再为了救他人,丢下两个妹妹不管。
这时候,她就突然有点怪何九了,可心里埋怨,也不能嘴上埋怨。
她骑着马匆匆回了运记茶坊,带着沈青姑和柳絮急急忙忙回到了后院的卧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