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任池走下车问。
“你来这辆车，何九和汤八保护你。”
“我还要他们保护？我又不是你，没那么金贵！”任池笑着调侃。
“快上去，苍姑娘和我在一块儿。”
苍迎丝扶着苍星阴上了车。苍星阴一坐下便喊痛，沈青姑和柳絮也被吵醒了。
任池不情愿地上了第二辆车。车子重新出发了。
“何九和汤八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不熟悉他们，和他们没话说。”苍迎丝扶着苍星阴，因为他不能倚靠，车子又晃来晃去。
“云楚良身边有十二个人，号称‘十二铁卫’，都是保护他的。何九和汤八，一个排行第九，一个排行第八。两人都是一流高手，其他十个也是。”
“他们的武艺在我之上，以后如果和我们为敌，那可不好对付。”
“这个我也想过。云楚良人很好，他要是因为我是林啸玉，就换了另一副面孔，那我就太失望了。”
“林姑娘失望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有这样的情绪。”
“姊姊，别说你第一次见，我也是第一次见。阿姊在来的路上还哭过呢。”
沈青姑被苍星阴的龇牙咧嘴的叫声扰得坐立不安，便开了话匣子。
“青姑，啥事你都要抖出来。”
苍迎丝笑了，林啸玉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苍星阴一笑嘴都要裂开了。
“是什么事？快说说！”苍迎丝弯腰笑着看向沈青姑。
“都是任大哥惹的。阿姊就不能在他面前提云楚良，只要一说云少爷的好，他就说那是阴谋。”
“原来是因为这个，那我可就明白了。”苍迎丝直起了腰，笑着看了看林啸玉，“兄长不知道怎么样了，也没个消息。”
“你提他，我倒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那宋鸾跑去找兄长了。宋禅和宋然来找我要人，我才知道。”
“这个婆娘真是猖狂。兄长和石依被找到的话，那可就糟了。他们根本阻止不了她。”
“我不担心。”
“你不担心！你这做妹妹的心忒大了点。宋鸾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她要是杀了石依，控制住他呢？”
“不会。”
“她做得出来。我得去南禾城看看，不然我不放心。你也一起去。木边城这么乱，不如去南禾城。”
“你叔父你不照顾了？”林啸玉看了看苍星阴问。
“容肥不是在城里吗？他会找两个丫鬟照料。”苍迎丝看了看苍星阴问，“对吧，叔父？”
“对。我这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我支持。”
“让任池陪你去。”
“他会离开你陪我？再说，他武艺太差，万一碰到宋鸾，只会拖累我。”
“他不是勇敢了些？在鲁修鸿面前护着你，还跪下了。”
“这倒是。任池说如果我出什么事，你会和鲁修鸿决裂，会憎恨他。这话很管用。鲁修鸿听你的，就像你救我时一样。你说几句话，他就把我放了。”
“以后恐怕不会了。我骗了他，他能气得晕倒过去，那肯定会对我失望透顶。”
“他没死？我恨不得杀了他。他活该。我叔父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我揪心了几天。”
“他是狠了点。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来明安城守城的人都会被许统帅和东鲁庄的人视为敌人。纵使他不杀人，其他人也会杀了守城的人。东鲁庄的人因此都死了一多半了。”
“我理解。关岫故意安排我来的。”苍星阴说。
“我知道。我还和鲁修鸿说了。不过，他娘死了，他受了刺激，很难听进去。”
车子已经在山谷里行了一二里。林啸玉隐隐觉得穿越峡谷的风像被人驱赶着似的呼呼地跑了过来。
不一会儿，阵阵马蹄声从西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云楚良来了。”林啸玉探出头看了看说。
“这人好像怕你跑了一样，人生地不熟，他都能找过来。”
“或许他早知道我是林啸玉。等会儿他要是不挑明，我直接告诉他。”
林啸玉下了车抚摸着马头等着云楚良。云楚良离林啸玉一二百步远，便让马停了下来。
他的人都没跟过来，只有他骑着马慢慢靠近林啸玉。两人之间只剩下二三十步时，云楚良便下了马。
“丁姑娘不辞而别，我十分担心。”
“我告诉你一件事。”
林啸玉往前走了几步，云楚良已经近在眼前了。马车上昏暗的火光只能让林啸玉看到云楚良红润模糊的脸。
“什么事？”
“丁寻阑是我以前随口起的名字，木边城的人都知道我是林啸玉。”
“你是林啸玉？你不是说你只是长得像？”
“你不知道？那么多人天天围在府门外喊。你没盘问？”
“没有。你说了我就信了。”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我是林啸玉。你不命令你的十二铁卫捉拿我？”
“我为什么要擒你？”
“你是不是装傻充愣？榜文上悬赏两万两银子缉捕我，奚寿自然不会放过我。你是他身边的人，你还等什么？”
“我是寿王的人，不过，他可没命我擒拿你。你声震寰宇，寿王倒是惊叹过：天下真有这样厉害的人！”
“没了？”
“没了。”
“那你来木边城是为了什么？”
“神钺。寿王派我来看着它，不让人靠近。”
“奚寿不知道我杀了很多神钺国兵卒？”
“知道。可他没向我说起过什么，只感叹你武艺超群。”
林啸玉不太相信云楚良的话，还想问问奚寿做梦的事。不过，沈青姑已经下了车，跑着找她来了。柳絮也跟着。
任池、何九和汤八都走了过来。她便暂时把一堆问题压到了心里。
“不说了，我们回城。”
任池上了第一辆车。林啸玉带着柳絮和沈青姑上了第二辆车。云楚良也坐了上来。
何九和汤八都不愿挤到第一辆车上，便同骑了云楚良的马。十二铁卫一半在前边带路，一半在后边跟着。
“云少爷杀过几个人？”
起初，林啸玉抱着沈青姑，和云楚良默默对视着，并不说话。沈青姑动来动去，突然就挑起了话头。
“这问题有点突然。说实话，我没杀过人。”
“阿姊一夜之间就杀了几百人，你听说过吧？”
“听过，听过。当时消息传到京师，全京师的人都震惊了。”
“不提这个，杀人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不能拿来调侃和比较。”林啸玉依旧盯着云楚良，眼睛都不眨一下。
“阿姊你听我说。”沈青姑仰头看了看林啸玉，又看向了云楚良，“阿姊为什么杀那么多敌人，你也知道吧？”
“知道，知道。明安城被攻击了。”
“为什么奚寿要下令攻打毫无防备的明安城？”
“寿王多疑，据说因为一个梦。”云楚良声音小了些，眼睛躲闪着林啸玉的目光。
“梦中有个小姑娘会威胁到神钺国和他。所以……”沈青姑直截了当地说。
“对。看来何九和汤八已经说过了。不过，几年以前我并不在王宫，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我只负责保护寿王，寿王并不会和我商议什么。所以，别看我在寿王身边，很多事我都不清楚。譬如，攻打明安城，我也是事后才得知的。”
“这我信。青姑不说了。”
林啸玉没从云楚良这里得到满意的答复，有点不高兴。云楚良很快就看出来了。
“我知道你想得到答案。我会帮你查清楚。”
“真的？”
“真的。这是你难以开心的病根，我要是不把它治好了，你不会真的开心起来。”
林啸玉表面上微微一笑，内心却已经翻江倒海。云楚良的话直达她的内心。
任池一直知道她想搞清楚袭击明安城的起因，可无力帮她做什么。鲁修鸿从来就没多想过什么，现在也只是报复似的报仇。
她很欣喜云楚良帮自己查，不过，事情没有结果前，也不期待什么。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我就等着了。”
“不会太久。”
云楚良笑着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