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冲睁开了眼睛，主上轻问：“你是否有疑问？”
闻言，陈冲抬头看向主上，道：“基本的逻辑与过程弟子已然明了，不过有一个问题弟子一直没有想明白。”
“哦？”主上面露好奇：“说来听听。”
“灵气流动的源动力在于灵气浓度的差值，周天运转就是基于这样的内因。弟子不解的是功法路线中的灵气浓度差是如何造成的。”
“呃——”听得陈冲这个问题主上居然露出了一丝惊愕的表情，这看得陈冲都有些愣了，暗自怀疑自己这个问题是不是太过愚蠢了。
“呵呵，有趣。”主上轻笑：“想来这个问题也只有你会问了。”
“嗯？”陈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弟子愚笨，主上见笑了。”
“不，不是愚笨，恰恰相反，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你对灵气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而且融入了自己的思考。”
听了主上的话陈冲不解之色更浓了，暗想似乎这里面也有深层的原因。
“驱动灵气大周天运转与功法运转的源动力其实并不一样。大周天运转源自灵气的浓度差异，是灵气内部的动力，而驱使灵气沿着行功路线的流动的的力量则来自于大周天运转所产生的灵力，是一种外力。也就是说它的流动是靠灵力拉扯着前进的，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灵气引导。”
“灵气引导？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冲恍然大悟，他对灵气引导可太熟悉了，婆婆做过，云瑶做过，主上也做过，只是他之前并不知道是这样的过程。每次他只是感觉到有灵气入体，但是如何发生作用的完全感觉不出来，只知道体内灵气会随之流动。
“你没有修炼过功法所以没什么体会，事实上这种事情非常自然，自然到几乎没有人对此产生疑问。就如同你问别人为什么自己能控制手臂一样，显得很可笑，但其实有着深刻的内因。”
“我明白了，所以功法路线的走向是在大周天运转之内的，纲领才是基础。”陈冲又仔细地看了看地面上的图案。
“灵气在功法路线中流动，与体外会产生浓度差，于是体内的灵气就会溢散，运转的越快，灵气的流量越大溢散也会越强，正是这样的溢散给了现在的法术的施展提供了基础。”
陈冲若有所思，《炼气总纲》中说施展法术的灵力是来自于溢散出来的灵气，当时他并不理解，现在才有所觉悟，随后又有所疑惑，道：“那功法路线中产生的灵力去了哪里呢？”
“功法路线产生的灵力叫做内力，也叫内功。其作用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为修士的行为提供灵力基础，比如驾驭灵器催动符阵，实现进阶等。二嘛……”主上顿了顿，随后缓缓开口道：“二是为了沟通天心印记！”
“沟通天心印记？那不是法术的核心要义嘛。”陈冲顺口而答。
之前主上讲述“术”的时候就提到过这“天心印记”，《炼气总纲》中也有所提及，但都所言不多。
“这天心印记到底是什么呀？为什么会成为法术的核心呢？”陈冲颇为疑惑。
“天心印记是什么？”主上轻言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随后抬头看向天空，缓缓道：“我说不清楚，应该也无人能说清它到底是什么，就像我们看到的天空一样，多彩如画，却又深邃如虚无，根本无法把握它真实的模样。或许……那就是道吧。”
“道？天道？修道？”陈冲眉头微蹙，不禁又想起以前婆婆说的一些关于“道”的东西，心头有些思虑。
“沟通天心印记是修道体系的基础，也是现行《炼气总纲》不同于仙古时代的根本。除了灵气的运行模式外，这才是两者最大的不同。同时也是现行的《炼气总纲》能被称为总纲的原因。”
“嗯？”陈冲似乎是听出了什么，怀疑道：“难道说合欢功还不能称为总纲？”
细细想来，对于合欢功主上一直没有说它是新的修炼纲领，最激进的表述也不过是“可以说是”，言外之意就是“不完全是”。
“合欢功与那两种纲领的运行方式确实不一样，不过它依然没有脱离两种纲领的范畴。从修炼方式上说依然遵循着灵胎修炼法，从施展灵力的手段上说也没有开辟出新的方式。而那两种纲领虽然在灵气运转模式上没有本质的不同，灵胎修炼也如出一辙，但是在施法手段上却完全不一样，这就是功法沟通天心印记带来的本质上的差异。”
“便是术与法术的差异了吧。”陈冲倒是有些想法了，想必这就涉及到所谓的“法”。
“简单来说仙古时代的术是以强大的灵力为基础，而现在的法术则是以内功与天心印记之间建立的联系为基础。仙古时代的施术手段是灵力的直接作用，而现在施展的法术其实是天心印记对施术者与之沟通做出的反应，这样的反应就是‘法’的体现。”
“所以法术沟通的是天心印记。”陈冲默默体悟了一番。在心里也在想着两种施术手段的差异。仙古时代通过灵器等手段直接让灵力发挥作用，而现在的法术却是先让功法在施术者与天心印记之间建立起联系，再通过术印等手段与之沟通，而施术效果其实就是天心印记对那些沟通做出的回馈。
“万物始于先天一气。在气的层面是一致的。一切都在道的范畴内……”脑海里又回荡起一些以前知晓的讲述，有些来自婆婆，有些来自典籍，结合起来不禁让陈冲又有了一些深入的理解。不过依然不是很通透，有些地方总感觉不对，却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他此时也明白还得等自己的认知与体会进一步加深后才能有所突破，哪怕是细问主上也不见得就能明白，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感悟。
琢磨了一下陈冲倒也没有再深究，能认识到这一步已然是不小的收获了，倒是他心头有了一个好奇，便问道：“既然两种灵气运行方式没有本质上的不同，那为何功法能够建立与天心印记的联系，而仙古时代的周天运转却不行呢？”
“其实对天心印记的认识从仙古时代就已经开始了，在大周天运转完成后就可以感应到天心印记的存在。然而同样是因为那种运行方式导致内部灵气流动的不和谐，那种感应十分混乱，根本不具备建立稳定联系的基础。同时也会造成灵力内耗，从而导致溢散出去的灵气不多，不能提供足够的施法灵力。”
“就像是向水塘里扔了几个石子，水面漾起的波纹就会互相冲突，显得杂乱无章。而只扔一个，那波纹则非常和谐。”陈冲想起儿时经常做的事情，似乎就是两种运行方式具象化的表现了。
“倒是贴切的比喻。”主上面露微笑，也同意了陈冲的想法。
“塘岸是道，塘水是气，我们就是丢进塘中的石子。漾起的波纹建立了石子与塘岸之间的联系，气就是那种联系的载体。而联系的强弱取决于我们的力量，如果力量不够在到达岸边前波纹就会消失了。功法就是剔除不必要的冲突，让杂乱的波纹变得统一，所以联系天道之心也是衡量功法优劣的指标吧。”陈冲想得更深入了一些。
“是这样的。或许能建立那种联系是功法的意外收获，正是这种意外收获让修士发现了一个新的修炼方向，从而推开了修道的大门，成了修炼文明进一步发展的契机。”
“修道，修道？这就是道吗？”陈冲低语，对于修道这个称呼又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与天心印记的联系本质上来自于灵气的感应属性，不同的经络走向会导致感应的不同，进而影响到联系的不同，而表现出来的就是功法的区别。”主上又这般说道。
“倒是和修真体系有些像。”陈冲不止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了。
“的确有些像，但也只是像而已，本质上并不一样。等你以后修炼修真体系时就会有所感受了。”显然主上是不打算进一步解释了。
陈冲也没觉得意外，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体系，哪怕说了陈冲也不见得就能明白，没有切实的体验，说再多也很难体悟到，说不定会更加迷惑。
“对了，这般说来修炼合欢功后还能修炼其他功法吗？”陈冲这才又想到这个重点来。
合欢功是新的灵气运行方式，并没有特定的行功路线，这么想来的确具备修炼其他功法的先决条件。陈冲暗忖这就是主上当时那般表示的因由了。
“当然可以，你可以修炼任何功法，而且可以同时修炼它们，甚至如果你精力足够，并且有足够的机缘就算把所有的功法都学会也不是不可以！”主上淡淡地说道。
“果然如此。”听到主上说可以修炼其他功法的时候心头一喜，暗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不过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立马被震惊与不解所取代：“您说可以修炼所有的功法？”
“不错，只要你有足够的机缘与精力。”主上又强调了一遍。
“这，这怎么可能？”陈冲更加讶异了：“《炼气总纲》中说由于功法印记的存在使得功法之间无法兼容，连更改已修的功法都很困难，又怎么可能做到同时修炼几种不同的功法呢？不会产生冲突吗？”
“所以我说合欢功也可以说是一种新的纲领。”主上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虽然合欢功没有实现质的突破，但依然有极大的进步，这也是合欢功的核心。它不单纯是新的运行方式，可以产生更加强大的灵力，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抹掉功法印记，解决功法兼容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