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红白小手来到洞内通道口。
四个兽人鬼席地而坐,边饮边聊,好不快活。
不过,丁贵不再感兴趣于他们的闲聊,只盯上了巴五手边的半碗酒水。
巴五侧身而坐,也就他的酒碗,稍离众人视线。
趁着众人分神之际,红白小手化成一个弧形器皿,迅速舀了一点酒水,便飞遁开来。
而碗中,连半点飞溅都没发生。
酒水有形,却呈虚透,几乎贴地急逝,他们自然毫无所觉。
事实上,液体乃实物,感知中,比声音小点可要“粗糙”有感得多。
在红白小手里,就像掬起一捧细沙,粒粒清晰,不复酒水特性。
必然,不用化成器皿,也能抓起。
无须多说,酒水才沾项坚手指,他便心有灵犀,开始贴地书写。
只是其双手缚在腰间,再有“软筋”之毒未解,终归不便,所以速度很慢。
为了不致会意错误,一个全新的意念小手,也调过来辨认酒水字迹。
过不多时,终于得悉项坚心意——
秘释绳缚,寻回木令,便请先去,只问回三。
这意思,身为当事人,倒也不难理解——
偷偷松开他身上的束缚,然后替他找回惊魂令,就可以先去处置秘术一事了,当然,只须过问回三,不要招惹殷一统。
稍思一下,项坚“残废”不能同行,没有添字术防备一手,自己就是找到殷一统,也没什么挽回秘术的法子。所以,项坚退而求其次,只将关注点放在回三身上,算是量力而行。就好像说听天由命,只盼回三没有将秘术传播出去。可如此,自己此行,岂不没有必要?与坐等回三回归,有何区别?自己当然不能真的这么做,到时随机应变吧,能补救一点,就当为之!
不过,项坚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直接施救带往安全之地,不可以吗?
若对方直接要求松绑,自己虽有犯难,却必会遵从……
为了确认无误,丁贵将理解之意,一字一句地传音道出。
这回,项坚果然伸出两指。
其稍紧的神情,也陡然放松下来。
正好,听从他的心意便罢。
要解开草绳束缚,颇为简单。
红白小手只寻到项坚身上的几处绳头,然后小费了点力气,便将它们一一松开,却不解开。
不过,感觉这样不太保险,项坚双手活动毕竟有限,未必能自行轻松解开。
还有更直接的办法,必能万无一失。
红白小手又化成利刃,将其背部贴着地面的绳索,接连割开数处缺口,只留下外表一点稍连。
这下,项坚只要身体稍微发力,便能挣断。
他的意思,正是如此吧?
这般麻烦,可能是为了在身体恢复力量的第一时间,便能自主挣开束缚。
毕竟,对方不比自己,没有“天生神力”,岂能不为结实草绳制住?
接下来,至于惊魂令木牌,红白小手出入多次,却未得见。
记得先前,是由丙五以一块破布包裹,放在酒碗中带走的。
马上,红白小手遍寻洞中,还是不见踪迹。
丙五和贡六身上除了黑甲,空间不少,但就算能揣得下惊魂令,他们定然也不敢藏于身上。
那能放在哪呢?
杏四巴五是后来者,肯定不知道。
斗四只是去取“宝物”,也不可能再带什么木牌。
还是先去隔壁看看吧。
不料,红白小手才至隔壁贵宾室,便见石桌上一只酒碗和眼熟的破布静静安放。
布中撑起的棱角,除了是木牌,还能是什么?
早该想到的,兽人鬼巡查既然不敢毁了惊魂令,就只能尽量将其与项坚分开,放在隔壁不是应有之意吗?
刚想径直取走,又觉不妥,还是替换一下更好。
驭使小手来到洞外,在光秃秃的山体上,想找一根树枝,稍微有些艰难,却也不是不能。
很快便折了一根细小枯枝,稍加打理,便折成满意的枝杈形状。
小心带回洞中,迅速替换完成,碗中破布盖着枝杈,几与原来的棱角不相上下。
但红白小手紧攥木牌,却一时没有动静。
因为丁贵又犯难了,就这样可不好将木牌,于大庭广众之下归还项坚。
忽想起飞碗接物,当时厅中众人,几乎都难以看见空中的飞碗。
只道力道大,速度快。
只是在肉屑入碗时,自己要分出意念操控两物,才露出较大破绽。
稍有留心,便能瞧见碗体。
如果现在全力一试呢?
以意念小手之速度,他人应该无法看清木牌吧。
要不要冒险?
不行,何必自欺欺人!
有形之物的速度再快,以自身现有法力,极有被发现的可能。
木牌并非微小之物,也不像酒水那般虚透,而意念小手驭物也并非瞬移,从别人头顶而过,怎能被无视。
若怀有侥幸心理,就太过儿戏了。
“项兄,惊魂令已被我藏在隔壁墙洞,因为我无法无声无息地,将其带回你身边。你可否在恢复体力后自取……请放心,我已做过伪装,在进洞的左边墙壁五步处,齐额高。绝对隐秘,你只要轻拍洞壁,便能发现。”
丁贵自忖如此布置,已十分妥当。
红白小手做这些工作,可费了不少时间,甚至还将一切痕迹都清理干净。
如此,既不会担心他人再使手段昧下惊魂令,也唯有项坚才能拿到手。
不过,传音才毕,便见项坚的单根手指,早早伸出。
他不答应?
这倒怪了,其身体还未恢复,为何一定要惊魂令在手呢?
“可是,我实在没有信心将其带过来?你一定要将木牌贴身收藏吗?”
传音还没完成,便见项坚又伸出——一指半。
并不是非要木牌。
那还能是什么?
“你是想……将惊魂刺拿到手中?”
这不太可能吧。
对方可是连通心炁的驭使都还不曾恢复,如何驭使惊魂刺?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丁贵还是如此传音。
马上,便见项坚两指伸直。
当真如此?!
“那我如何交给你?呃,我是说我带过来,你就能得到吗?这么说吧,我会将惊魂刺带过来,然后放于你的手掌中,你能掌控吗?”
丁贵实在太意外了,连忙确认细节。
神奇的是,项坚又伸直了双指!
他居然真能摆脱惊魂令,掌控惊魂刺!
这种操控方式,可不曾想过,一直只默认惊魂刺无法脱离惊魂令。
就像意念小手,不能独存体外一般道理……
恐怕,少颜也没考虑过这点。
但项坚的态度,分明表示,这行得通!
惊魂刺,在击发前一直是无色无相,但感知中,分明有物。
击发后,便形同金光,威力骇人。
想要获取也颇为简单,无须重新刨开墙壁,直接以红白小手穿透墙壁,便能攫取。霎时,感知到木牌里有一团温热的光团,细腻柔软,光芒温和。手感和以前一样,就如握着一团棉䋈,却重如铁块。只是,好像比少颜惊魂刺的容量,稍小一点。
如此说来,项坚得此令的时间并没多久。
不知是不是也说明,实力上会稍逊一筹?
当红白小手握着一团指节大的惊魂刺,飞跃通道时,四个兽人鬼自然没有半点感觉。
生怕有失,丁贵快速将光团交到项坚手中。
项坚并没什么复杂操作,只有手指轻拨。
但在肉眼中,肯定不存一物。
很快,便见他停下拨指。
同时,红白小手也感知到,光团随着拨动不停变小,然后完全消失。
而其身体周围,肯定没有光团存在。
那只能断定,除了融入他的魂躯,没有其他可能了。
惊魂刺,居然能收进体内!
实在是好东西!
丁贵艳羡不己,却知道天色将晓,不能再担搁了。
“项兄,可还有其他要求?”
传音毕,便见项坚伸出两根手指。
“好,我现在便去雁落坪,不管发生什么,必于天黑之前归来,不会让你候到明天的。你多保重。”
……
丁贵收回红白小手,长舒一口气,不过马上又收敛正色。
心中稍起异样,项坚定是隐瞒了自己一些事情。
要不,也不会做出如此奇怪的选择。
但谁人没有一点秘密呢?
自己按其意愿做到了一切,便再无半点愧疚。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到雁落坪,找到回三,然后“夺回”秘术。
可能即将面对的殷一统,才是最大考验。
好在,先前项坚在进食的时间里,倒是对周边地理稍有介绍,不至于要再问旁人。
传送堡往南面半个时辰稍多,是坊市所在。
而坊市再往南面一个时辰,便是雁落坪。
殷一统的洞府,正座落于此。
据说其洞府不仅颇为显眼,还广为人知,稍一打听,定有着落。
……
项坚的的实力,的确比少颜要差一点。
仅速度一块,就很明显。
丁贵飞抵坊市时,只用了半盏茶不足。
这便说明,其速度已超出项坚十倍有余。
只稍瞅几眼,身下的坊市大同小异。一簇簇的茅屋茅棚,错落有致。分出纵横数条曲折街道,犹如网格。只在整体面积上,比平断山城坊市稍小一点。可能是将晓之故,人气并不旺盛。
丁贵尚不急着采买纸笔,甚至还需不需要采买,也未为可知,所以没有停歇,便面向南方,速度再次提升。
待寻到雁落坪时,天色也亮堂起来。
入眼所见,是大片的平坦草地,还有一个小湖泊躺在草地尽头。
远远看去,就如一只巨大铜镜掉落地面。
平静一如镜面,死寂毫无波澜。
别看如此显眼的地貌,可一路过来,却寻找了不少地方。
只因雁落坪,并不位于坊市正南,而是偏东南方位。
眼下地方是到了,可满眼无垠,上哪去找回三和殷一统所谓的显眼洞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