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还有,我是生幽泉的人……”她犹豫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你长久在一起。”
元修明道:“为什么?”
“你有所不知。生幽泉太可怕了,我怕会连累你。”
元修明笑道:“你担心的是这个?”
“我知道你与生幽泉有一些瓜葛,不过你也不要小看了它。我亲耳听到他们做下灭人满门的案子,数不胜数。那个地方的黑暗,手段的狠毒无情,是你不能想像的。”
元修明低头不语。
顾青荷又接着道:“如若我追查到当年溪云山庄的真相,手刃仇敌,又脱离了生幽泉,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还没有,你还没有……”
她脸一红,声音越来越轻,咬咬唇,继续道:“你还没有成亲,我便去忠顺王府找你。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还愿意……”她说着说着脸更红了,低着头,想鼓足勇气把话说出来,却始终说不出口。
元修明道:“青荷,在你心中,生幽泉当真如此可怕?你就那么想摆脱生幽泉?”
顾青荷幽幽道:“一入生幽泉,便是孤魂野鬼,如要重新做人,就需执行命令,杀够一百零三人。我,我……”
“你不喜杀人?”
顾青荷点点头,说道:“还有,海泰年只怕与当年溪云山庄之事脱不了干系,我定要向他问个清楚明白。”
她见他脸色有异,说道:“你是害怕生幽泉吗?”
元修明道:“不是。你别想太多,也许到了时候便有转机。你我经历多次磨难,最后不都是转危为安吗?可见一切自有安排。”
顾青荷点点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忽然轻轻一笑。
元修明诧异道:“你笑什么?”
顾青荷道:“我想起一句话,‘人世间没有单纯的快乐,人世间也没有永远。’”
元修明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呀,你为何发笑?”
顾青荷坐起身来,说道:“真的吗?可与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只觉得单纯的快乐,只要是在你身边,我也不在乎是否会‘永远’。”
一缕月光蓦地照进元修明的心湖,漫天星河在微风中落下,落在湖面上,星月在波心缓缓流淌,光辉交映。
顾青荷伏在他的胸膛上,说道:“我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要好好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
元修明紧紧地抱着顾青荷,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二人就这样,久久不语。
不知何时,上面的打斗声已听不到了,二人知道他们走远了。
顾青荷道:“嘻哈二老毕竟有备而来,我们还是赶快找出口,去接应江大哥和忆君哥哥吧。”
元修明道:“好,我的腿现在好一点了,我们走吧。”他举着火折,在顾青荷的搀扶下慢慢地站起来。
他二人经过这一翻谈话,暂时解开心解,又都觉得这种两人单独相处的日子分外难得,都显得格外珍惜,不知不觉十指紧扣。
查看了一翻,顾青荷道:“这似乎是个天然的洞,不过又有人凿的痕迹。你看!”
她指向前方不远处。元修明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原来是一个熄灭的火把。顾青荷拿着火折走过去点燃了它。
火把忽地一下点着了,火光乱舞,霎时间,洞里一下亮堂起来。
顾青荷见不远处都有这样的火把,便一个一个点亮了,才发现竟置身于一个硕大山洞中,山洞连着条条走廊,走廊那端似乎都有个石门。
元修明道:“想不到这里竟藏着这么一个山洞,看样子内里另有乾坤,只是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抬头看向二人掉下来的地方,只见头顶上一个狭长的洞口,他们便是失足掉落到这上方,又从上方掉下来。好在下面铺着干草,他们才不至摔伤。
顾青荷道:“我上去看看能不能原路返回。”
“你小心点。”
顾青荷点点头,身形沿壁飞上。
元修明见她身形如燕,借由赤蟒鞭之力,呼吸间便飞到顶上洞口,身形优美,动作干净利落,暗道:“她在生幽泉短短几年,便有如此身手,果然天姿聪颖。”
思索间,顾青荷身影已飞下,落在他面前,说道:“上面似乎可以出去,不过通道弯曲。我可以先试一试,如果可以,我再来接你。”
元修明却道:“不忙,既然来了,就将这里好好看清楚。”
“你发现了什么?”
“你不好奇这个山洞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这火把,这长廊都是后人建造的。你看这里这些干草,再看这个,这倒像农家人烧饭用的灶,只是这个更大,更复杂一些。”说罢,他用手推倒那个灶,只见内壁黑乎乎的,确是火烤过的。
顾青荷道:“你是说这里有人住过?”
“不无这种可能。我们走到里面去看看。”
“我们不去接应江大哥他们了?”
元修明微微一笑道:“放心,自有人接应他们。”
顾青荷一脸迷惑,却见元修明自信从容,想必定是安排好了,便不再多言,扶着他往长廊走去。
一路走去,发现两壁都有许多这些火把,走着走着又来到一个石洞,只是这个更大,地上倒着许多笼子。
顾青荷和元修明到处查看,顾青荷忽道:“修明,你快来看。”
元修明走过去,却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顾青荷见他笑容有古怪,说道:“你笑什么?”
元修明轻轻拉着她的手,道:“这是你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看来,你与我是又亲近几分了。”
顾青荷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好不害臊。”说罢微微一笑,转过脸去。
“我说的是事实,我害什么臊。是有些人脸皮薄,动不动就脸红。”说罢轻轻在她鼻上刮了一下。
顾青荷脸更红了,说道:“现下没有处境让你为难了,不许你再如此。”
元修明笑道:“是,在下遵命。不过有些人啊,当众说起喜欢我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可认真了,至今想来都觉得勇气可嘉。”
顾青荷一听,又想起那天自己当众说喜欢元修明的情景,忙双手捂着脸,纤腰一扭,转过身去,娇嗔道:“唉呀,你别说了……”
元修明见她忽现娇憨可人之态,一颦一笑,又是那么明媚动人,哪有平时半分不善言笑的模样,走上前,从后面伸手环抱住她的腰身,柔声道:“我喜欢你的认真。喜欢你认真喜欢我,因为我也是同你一般认真。真希望你与我一起每时每刻都如此这般快乐,好不好?”
顾青荷见他动情,在他怀中的身体也微微颤动,点了点头。
元修明低头看着眼前这人儿,红晕染上她雪白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色,粉色在昏黄的火光下,焕发着一层诱人的光芒,元修明情不自禁低下头,在她耳边亲亲地吻了一下。
顾青荷浑身一震,心顿时就要跳出来了一般,倚在元修明的怀里,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元修明轻轻地托起她的下颌,便见到饱满鲜艳的一双红唇,微微张启,娇喘微微,似乎在等待着某个重要的时刻。
怀中的人微微颤抖着,身上散发着幽幽的处子之香,一声低呼从喉咙深处发出,元修明低头探向那红唇。
极静的空气中,忽地传来“唧唧”声。
二人如梦方醒,顾青荷一把推开元修明,惊慌失措,羞红了脸,忙转过身去。
元修明不知为何也觉得羞愧难当,红着脸低下了头。
他转头之际,看到地上欢跑着几只老鼠,竟忘记害怕,而是又恨不得将这些老鼠都抓起来清汤炖,红汤烧,恨得咬牙切齿。
可他瞥了一眼,“咦”了一声。
顾青荷听他声音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元修明指着地上仍自顾自找吃的老鼠,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老鼠有些面熟?”
顾青荷笑道:“野鼠都长一样,难道你还能分得清甲乙丙丁?”
元修明道:“甲乙丙丁我虽分不出来,可是这些野鼠你不觉得像是哪里见过吗?”
顾青荷仔细看了看,惊讶道:“咦,竟与景隆太子墓前见过的野鼠一样,通体发着黑光。当时没仔细看,现在看来,确实古怪。”
元修明道:“你还记得我们一路走过来时发现的路上的死状奇怪的小动物吗?”顾青荷点点头。
“那你还记得以什么居多吗?”
顾青荷想了一会儿,忽道:“蛇,黄鼠狼,啊!还有鹰。 ”
元修明道:“不错。这些动物主要是以食鼠为生,所以我大胆推测,这次的瘟疫的源头很可能是这些野鼠。”
顾青荷脸上闪着光芒,说道:“这么说,我们找到这次瘟疫的源头啦?”
元修明笑道:“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我们再继续往里面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二人见可能即将解开困扰他们多日的难题,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立刻精神抖擞。
元修明拿起一根火把,在顾青荷的搀扶下,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