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好几条纵横交错的街巷,月天发现周围的行人和店铺明显少了许多。他紧跟在月宇身后,又拐了两个弯后,两人来到了一个打铁铺前。
这时,一阵阵“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里边传了出来。眼前这打铁铺比一般的店铺要大些,除此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店铺的门虽然掩着,中间却留着一条缝隙,似乎并没有上锁。
月天仰着脑袋,看着门口上方的一个大牌匾,伸出手指,指着匾中的四个大字,一字一顿地念了起来:“严——氏——治——铁。”
“严氏冶铁,”月宇纠正道,接着迈动脚步往门口走去,“进去吧。”
“可是这里贴着告示。”月天又指了指门口旁边的一张泛黄的纸,走近一看,“上边写着‘今日谢绝访客’”。
月宇似乎没听见,已经推门走了进去,月天也赶紧跟了过去。
店铺内只有一个人,应该就是牌匾上叫“严靖”的店主了。他看上去还很年轻,应该没比月宇大多少,身材高大结实,只是全身的肌肤因常年被炉火烘烤而变得黝黑,显得比月宇稍稍年长了些。
店主正用力地捶打着烧得通红的铁块,看形状似乎是在炼制一把长剑。
“冒昧打扰了。”月宇对打铁人说道。
“请回吧,本店今日不接待客人。”打铁人停止了捶打,但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说道。见对方仍不愿离去,他才稍稍瞥了一眼月宇和月天,然后一语不发,视若罔闻般继续专注地打铁。
打铁声又“叮叮当当”地响起,声音厚重而有力。店铺内摆着各种各样的金属制成品,看起来十分精致,月天四处观看起来倒觉得十分新奇。
月宇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看了看四周,说道:“多年未见,看来一切如旧。”
“早已物是人非,这种简陋之地,没法接待贵宾,尤其是皇亲贵族。”打铁人把铁块浸入水中,铁块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同时袅袅青烟从铁块上冒了出来。
“我记得四年前,天朝二王子倒经常拜访这里,如今哪儿还有什么皇亲贵族,有的不过是天涯沦落之人,”月宇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对方,“严兄又何必称我为贵族而无法接待?”
“四年前的人虽贵为王子,对我严靖而言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兄弟,如今之人虽称自己为‘天涯沦落之人’,却是堂堂天朝‘恭亲王’,皇亲国戚屈尊大驾鄙店,岂不高贵?”
“可这册封礼都没举行,哪来的恭亲王?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之人,地位比四年前的那个二王子还不如,”月宇从身上取出一张设计图纸,说明来意,“来找你,也是想以一个普普通通的兄弟身份请你帮忙的。”
“现在倒想起我这个所谓的好兄弟了?”严靖冷冷地笑了笑,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并没有看图纸,“在下受宠若惊。”
“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手头的活儿已经安排满档,况且你的忙我区区严靖未必帮得起。”
“手头满档我可以等,若非不情愿,你看都没看,又怎知帮不起?”
严靖突然停了下来,如炬的目光紧紧盯着月宇:“没错,我就是不情愿,我严靖不想做的事,就是当今国王来了也没用。”
月宇把手中的图纸一把压在旁边的桌面上,问道:“帮,还是不帮?”
“不帮又如何?”严靖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灶炉里的炭火顿时从外往里“滋滋”地熄灭,同时生出缕缕白烟,墙上挂的各种铁器“叮叮当当”地相互碰撞着,门口的两扇木门一开一合地摇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闷、压抑起来……
另一方面,牛叔们被几个难缠的巡逻兵穷追不舍,从东街跑到西街,又从西街跑回东街,拼尽全力才把对方给甩掉,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地弯着腰。
口渴难耐的老三看向身旁摊子上摆着可口的西瓜,正想着拿起一块尝尝,总感觉眼前有双眼睛在直直地盯着自己,他缓缓抬头,又看到那张熟悉的驴脸。
胖婶看着牛老三有些发愣,过了好一阵子才敢确信,这家伙竟然又跑回来了?!于是大声尖叫起来:“啊——来人啊——!”
原来,牛叔几个东奔西跑,兜了个大圈子竟原封不动地又回到了原地!即便是这里最老练的拉夫也跑不了如此精准路线吧?老三吓得脸色苍白,拉着其他人继续拼命地跑,不知又跑了多久,才敢停下。从不运动的他们,此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跑掉了半条小命!
他们拖着发软的双腿从一个打铁铺门前慢悠悠地走过,老三突然拍了拍老大的肩膀,往回退了两步,喊道:“老……老……”
牛老大不耐烦地说:“老三……你老……老喊什么呀?”
老三好半天才缓过气,指着打铁铺那一开一合的大门,说道:“老老大!”
大伙儿赶紧过来一瞧:这回歪打正着,还真让他们遇上了老老大!
正当他们高兴得地一股脑儿地冲进门时,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从门口涌了出来,牛叔们像几个大肉球被气浪击出数米远,纷纷倒在地上、摸着屁股“哎呦哎呦”地叫疼起来。
屋子里各种铁器被气流弄得乱糟糟,月天跑到他们的中间,张开双臂劝架:“别打了,有话好好!”
牛叔们这会儿才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子,仍一头雾水,看着气氛不对就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严靖瞥了一眼桌面上的图纸,说道:“这里只是普通的打铁铺,若想炼制出上乘的配件,找国王的冶炼作坊便是。”
“国王怕是还不知道,这里的冶铁铺却胜过王家作坊百倍,”月宇笑道,神色随即变得认真、严肃起来,“我相信你的能力,就当我欠你的人情。”
“千万别这么说,在下一介草民,实在承受不起,”稍作停顿,严靖继续说道,“况且若做出的东西不达标,只怕是费力不讨好,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放心,不达标也无妨,钱照付!”月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