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翼听到高才惊恐的叫声,忙回转过头,淡然地向身后望去……
这时,亭子周围已刮起了强劲的大风,隆隆的风声呼啸着,吹在那弓架上的弓弦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高才紧贴着石翼,被风吹得有些站立不稳,只得紧闭着眼紧抓着石翼,怕被那风吹倒。
石翼站立在风中,尽管强风越来越急,吹乱了他的长发,将他的紧身衣吹的鼓鼓的,似充了气一般,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风意。
因他知道,那风是他情绪的意动由体内而生成的……
他看向高才所指的方向,只见远处的山顶上,游动的阴云将整个山峰遮掩的若隐若现,但在山麓下,有一股黝黑的墨云像被风刮起,像一根烟柱一样旋转着直直地抵在那阴云之间,墨云在阴云中游荡,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景象。
远远望去,那阴暗的墨云散于那阴云间,那黝黑的身影,像一个巨大蛰伏的怪兽,而那个在阴云间不住旋转的气旋,则形成一个个层次分明的黑洞,看着像一双双阴森恐怖的眼睛,露出贪婪的目光,向校场里的他们窥探张望……
“没什么,不要怕高兄弟。”
石翼冷冷地望着那诡异的云层,他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难以名状的冷笑,他扶了扶高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迎风向那第一张硬弓走去。
这时,他只觉得他的双手已开始鼓胀,他知道,这正是在那临水仙镇上,见到那个俊朗的年轻公子时,生成的一样的感觉。
高才紧拽着石翼的衣服,在风中眯着眼跟着,他有些纳闷,这儿怎会有如此大的强风,而这石兄弟又真是难得,怎会在这风中步履沉稳,稳如泰山?
正思忖间,但见石翼停下,已然从箭篓中抽了一支箭出来。
其实,这儿高才还不知道,那几个练习器械的乡亲,此时已被那怒号的狂风吹得趴在地上,连头都无法抬起。
石翼将那张五石硬弓拿起,迎着剧烈的狂风,将那支自制的竹箭搭在弓上。
然后,他轻蔑地望着那墨云,向前轻迈一步,身子略向后仰,对着那块黝黑的墨云,将那张沉寂多年从无被人拉起的硬弓,只听得“吱咯”一声,那弓已被他拉成了满月……
此时,他体内的元力随着强弓拉起,骤然间似潮水般涌出,伴着双手间的鼓胀一波又一波的生成,随着手指间传过那弓弦上厚重的力道,就如心弦在那一刻被猝然弹起,他心底那久远尘封的记忆,在那一瞬间被轰然引出……唤醒——往日的喜悦、悲伤、恐惧、无奈、委屈、孤独……一下子盈满脑际。
他的脸色渐渐发白,眼中迸射出如闪电一样的火花,手上的青筋更加涌起,他紧紧地咬着牙,将那硬弓拉的更满,嘴唇里哆哆嗦嗦地叫出两个字:“去死!”
伴着 “嗖!”的一声,那枝利箭带着刺耳的尖叫,裹挟着那些呼啸的狂风,似形成一股狂暴的龙卷风,由那利箭带着,直刺向那诡异的墨云……
随着弓弦响处,地上的风声戛然而止,石翼看着那箭去的方向,一时间,他像被人抽去筋骨,脸色变得煞白,骤然瘫倒在地。
与此同时,在那阴森的墨云间,只听“轰”的一声,突然炸响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响雷,雷声轰鸣,震彻了整个山谷,余音久久不散。
“石兄弟,你怎么了?”
高才顾不得心内的恐慌,忽觉得石翼倒地,忙睁眼扶住了他,焦急问道。
“我,我没事,把我扶,扶到那亭子边坐会。”石翼微喘息着,有气无力地说道。
高才搀扶起石翼,见他脸色苍白,显得极其虚脱,又见地上那张五石硬弓,不由叹息一声,心说石兄弟,你再有神力,怎么能拉得开那张五石硬弓,逞什么强啊,再说了用那羽箭射那云何用?
但在他扭头的那一瞬间,不由惊得瞠目结舌……
不知怎么,那墨云生成的地方,已云开雾散,哪里还有片云,金色的霞光从天空直射下来,将山野丛林映得绚丽多彩,漫山金黄。
高才抬头看着,又低头看了看闭目而坐的石翼,一时疑窦丛生,迷惑不解。
◎
“高姐姐,天这么不好,您,您怎么这时辰有闲过来了?”
玥儿开了门,见闪进门的竟是有些慌乱的高大姐,惊讶地问道。
“玥妹妹,就你一人在家吗?也没,没什么事,石兄弟,石兄弟,他,他不在家?”
高姐姐脸上露出一副腼腆的笑,急喘着气有些嗫嚅地小声说道。
她说着往里屋看了看,见无他人,边关柴门边从门缝里向外张望。
玥儿看着高姐姐那怪异的举动,马上明白这高大姐肯定遇到什么事了,看她头发凌乱衣着不整还气喘吁吁的样子,肯定是从镇上急匆匆地赶过来的。
一时间,她脑袋里生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她那神态,难道与高姐夫吵架了或有人在追她?
于是,她镇定心神,顺手拿撑木将门重新撑好,微笑说道,“高姐姐,今早高兄弟过来带着石翼去校场练习狩猎去了。就我一个在家,到屋里坐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得快些回去。来,我们到厨房里说话,我有话和妹妹说。”
高姐姐听了,就皱了皱眉,将玥儿往一旁厨房里一拉,小心翼翼地说道。
“高姐姐,到底出,出什么事了?”
玥儿看高姐姐那谨慎的表情,她替她拽了拽衣服上的皱痕,不安地问道。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妹妹你,你听听就好了。唉,姐姐只是有些担心。”
高姐姐忽搓了搓手,显得很是为难。
“到底有什么事?姐姐尽管说就好了?”
玥儿紧皱着眉头,心里更是打鼓,心想难道有人知道那金子的事了,要打那金子的主意。
“是这样,玥妹妹,我就给妹妹说说吧,”高姐姐长吁了一口气,似下了好大的决心,然后说道,“今天一早,我们铺子一开门,我在卸门板时,就远远地看到,我们那条街上,来了两个,不,该是三个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