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说那黑衣人已死,都不由得“啊”的一声,大失所望。
徐忆君道:“江兄,你确定那人就是刺杀梅兄的黑衣人吗?”
江流川道:“那人身形与我们看到的人一样,而且肩头上有剑伤,那正是我刺中的。”
顾青荷道:“太可惜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江流川道:“这人你们都见过的。”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
“他就是与我们同行的一名脚夫,平时没人注意他,没想到却是深藏不露。”
顾青荷喃喃道:“没想到衡王的势力这么广。”她忽然想到衡王是元修逸的父亲,便住口不言了。
“你们说是我爹?”元修逸道。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衡王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加害,众人都担心他知道后接受不了,都不约而同不说话。
他又道:“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我和他早就无话可说。我多次劝过他,何苦这么机关算尽。陛下身体还硬朗得很,况且他老人家也有自己的考虑。我们做儿孙的最起码应该盼父母身体健康,兄弟和谐吧。只是他,唉,可能也正是因为我说得多了吧,现在他也不愿意见我,我也不愿意见他!”
“想不到世子竟有如此见解,真是让人钦佩。”徐忆君道。
元修逸笑道:“你们都以为我是纨绔公子,只知道吃喝玩乐。我呀,聪明得很,看得透透的,不像他们,都是一群俗人,俗!”徐忆君和顾青荷相视一笑,任由他自己夸赞。
顾青荷担心梅傲寒体内的毒,说道:“江大哥,嘻哈二老将解药交出来了吗?”
江流川摇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只怕他们会拿这个当筹码。”
床上躺着的梅傲寒忽道:“我不需要他的解药,只要能亲手杀了他们,我虽死无憾。”
顾青荷大喜,原来元修逸醒的时候,她发现梅傲寒还在睡着,心下奇怪,正想请大夫帮忙看看,没想到他已转醒,忙道:“梅大哥,你醒了?你怎么样啦?”
梅傲寒道:“我没事,只是觉得头有些沉沉的。”
顾青荷经他这么一说,似乎自己也有这种感觉,可又一想也许是太累了,又加上方才做了恶梦的缘故,便不以为意,说道:“你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江流川走到梅傲寒床边,说道:“我来就是要和你商量这件事的,我……”他突然顿住不说了。
床边地上有一滴血,血迹未干!
顾青荷见他表情有些怪异,问道:“江大哥,怎么了?”
江流川笑道:“没事,只是有些饿了。”
众人一听,才发现日头开始偏西,大家都有些饿了。
江流川道:“不如我们先用过午饭再说,吃完饭还要赶路,晚上可以到附近的一个小镇。到时候世子大人便可以安心休养了。”
元修逸忙道:“那还不赶快,快快的。本世子一天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好歹我也是个正经伤员,居然撅着屁股在这凳子上趴了这么老半天,关键是我还睡着了。”众人听罢都忍俊不禁。
梅傲寒本因为他父亲是衡王而心存芥蒂,现在发现他与他父亲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人,心中的芥蒂也少了许多,笑道:“对不住了,床让我占了。”
江流川道:“单独让你在一个房间里,我们也不放心,所以只好委屈你了。好在我们很快就要动身了。”
江流川正要离开,元修逸忽又叫住了他,说道:“要找一件上好的客栈,床要够舒适,房间要够敞亮。我还要待到你们办完事情回来呢,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众人听罢又不禁哑然失笑,都羡慕他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这样省去了多少无端烦恼呀。
一行人吃过午饭后,便启程了。
他们赶制了一个铁笼,将四人关在里面,外面蒙着一层厚厚的黑布。四人都吃了七气散,浑身无力,而且知道就算大声叫也没用,便都老老实实地待着,等待机会。
为防又有人来袭击梅傲寒,徐忆君同他一个房间,元修明与江流川一个房间,元修逸单独一间房,顾青荷单独一间房,那四人由人轮流看守。这一夜倒是相安无事。
次日,众人一早便起程赶路,留下了几个人照顾元修逸。
自那一日之后,元修明,顾青荷,徐忆君都各怀心事,也沉默寡言,又没有元修逸同大家有说有笑,一路上更是沉寂。
又行几日,众人到了凤梧镇附近,越行近,越觉人烟稀少,很多房屋都空置着,里面的桌椅板凳锅碗俱全,看似人们走得匆忙。看来是百姓惧怕瘟疫,纷纷逃走了。
快到凤梧镇地界时,大家找了几家空置房屋,收拾收拾便住下了。
当晚江流川找到元修明,说道:“打听清楚了,真的有访间在传凤梧县此次瘟疫是瘟神作祟。”
元修明冷冷笑道:“瘟疫是地震之后发生的,震源又在凤梧山,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不趁机制造谣言呢。”
“难怪衡王会举荐我来调查此次事件。真是用心险恶,贼心不改。”
“这凤梧山原来叫三朝山,是先父陵寝所在,后由陛下赐名凤梧山,此镇也就改名为凤梧镇。如今这里却发生了瘟疫,紫微星主一夜之间变成了瘟神之后。他们既然派我们前来,只怕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不错。原本以为陛下最近对我们不会再有试探。”
“他这是在告诉我,他可以不要我的命,却可以像猫捉老鼠一样,随时将我握在掌心。”
“那我们怎么办?”
“既然来了,也给了我们自证清白的机会。”
江流川皱眉道:“地震是天灾,震源发生在凤梧山这事也是我们不能阻止,如何自证清白?”
元修明摇了摇头,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一日,元修明带众人来到凤梧镇地界,接待他们的是当地县令张仕誉。
从他那里了解到,一月前,凤梧山脚下三朝村一夜之间忽然十几人发病,来势汹汹,不到两三天基本上全村老少都染了同样的病,全身起痘疮,上吐下泻,咳嗽不止。他们断定这是瘟疫,就火速上报朝廷,同时封锁了整个凤梧山。
元修明道:“张大人做得对。疫情不能蔓延,否则就更难控制。”
张仕誉道:“王爷过奖了,属下也只是略尽本分。如今瘟疫还有蔓延之势,附近几个镇子都开始有类似的病情。好在他们提前做了准备,才不致像凤梧镇一般,几乎像中了魔一般。唉,真是罪过罪过。”
元修明道:“明日我们去一趟凤梧镇。”
张大人一听,噗通一声跪下了,说道:“王爷不可呀,王爷身份尊贵,又是紫微星主,怎可身犯险境呢,还望王爷三思啊。”
元修明道:“张大人请起,多谢张大人提醒。本王既奉命前来调查,又怎可不去源头调查清楚,更何况家父陵墓在凤梧山,本王既然来了,又怎可不去祭拜?”
张大人哭道:“王爷爱民如子,孝感动天,可是此时非一般时刻,王爷可推迟些时日。”
元修明奇道:“为何要推迟?”
张仕誉支支吾吾地不说话,江流川道:“张大人,你可是已有良策?”
张仕誉苦着脸道:“我哪里有什么良策。实不相瞒,第一批前去诊治瘟疫的大夫,大多都已经感染上了,连本县最有名的大夫,前几日都不治身亡了。现在周围的镇子已经没有大夫敢去那里了。”
江流川惊道:“现在事态已经这么严重了?”
张仕誉无奈地点点头。
江流川道:“那你为何要让我们推迟几天?是有何转机吗?”
张仕誉摇头道:“非也,而是……”
张仕誉长得白白净净,面貌清秀,身长七尺,说话声音却恍若蚊蝇,犹犹豫豫地半天不说话。
江流川急道:“张大人,你有话快说。”
张仕誉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在下说,说。实不相瞒,旦凡得这个病的,十几天左右便会不治身亡。推算来看,再过十日,凤梧镇最后染上瘟疫的人,只怕,只怕也就在这几天了。到时候只要把他们一把都火烧了,这个瘟疫不也就自然而然地被控制住了吗?”
忽听“啪”地一声,江流川重重地拍在身旁的一张桌子上,那桌子喀嚓一声,全散了,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江流川脸涨红了,大怒道:“荒唐,你……你……你真是一方好父母官呀。”
张仕誉磕头如捣蒜般,吓得早已不知道嘴巴长着是干什么的了。
元修明内心更是说不出的厌恶,暗想:“此人看着斯文体面,本以为只是懦弱无能,贪生怕死,却未想到内心如此残忍。最可怕的是,他还能为自己的残忍找到理由而心安理得,就可以置无辜百姓于不顾。”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又想:“百姓是福是祸全看这父母官了,选用人才万万不能看貌相,也不能看一时的谈吐,还是要多待观察。”
元修明寒着脸起身,说道:“江流川,剩下的事你问清楚,安排一下,明日去凤梧镇。”
江流川应道:“是。”又怒目看向跪在地上的张仕誉,恨恨地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