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之后并没有过去多久,漆姬帆也只是忽然间听到了几句话。
他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劲,虽然还不了解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但她毕竟是白宸舟,他应该关心她。
无论有没有白尘书的关系。
漆姬帆先将湿漉漉的头发撩到脑后,刚刚有水划入眼睛,态度冷静而疏远,语调波澜不惊的说:“有事你可以跟我提,我们现在也是队友。”
画师和书法师,从一开始便注定是绑在一起的。
就像……漆姬帆这三个字是因为白宸舟这个名字而创造的,他们原本应该是绑在一起的两个人。
但没有任何理由他能枉顾所有人的意愿坚持下去,最想要放弃的人不是别人,是你白宸舟。
原来还是会在意。
故事里的少女在现实转向自己,祁景说的没错,她得到一个人的爱很容易,但不会珍视更不会挽留,身上有一种少见的骄傲感,压的人喘不过气。
金丹期的剑修,还真是厉害。
当然,传闻中最厉害的还是她羞辱人的本事。
“谁跟你是队友?”
白宸舟面上没什么表情,琥珀色的浅瞳透着股难言的冷淡,但是语气听起来十分认真:“带你去看火灾事故现场是故意要恶心你,明白吗?”
不然为什么要带他一起。
难不成是故意叙叙旧,然后伤春悲秋一会吗?
漆姬帆:“?”
“正好,我也有话想要跟你说开,先就刚刚的话题来。”白宸舟给漆姬帆一种,将矛盾对准他的感觉。
下一秒,印证了他的想法。
周围出来看戏的人越来越多,漆姬帆扫了一眼,发现白宸舟并没有更换场地的想法:“我没事,有事的是他才对,活该这狗东西。跟你提你算老几?跟你说有个屁用,我跟你有鸡毛关系?”
……原来是随便找个人骂一顿。
漆姬帆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显然是被白宸舟不客气的态度气到了,他自问自控能力强,向来是个冷漠的人,很多事情让他眼皮子眨一下都不行,可今天怎么总是情绪起伏过大。
如果有心的话,千万不要在你身上。
可万一——
毕竟,白宸舟并不叫他姐夫,态度也不像未曾蒙面的陌生人,但那道温吞又软亮的声音,却让他下意识有种熟悉感。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漆姬帆面上染上了一分薄怒,耐着性子警告:“白宸舟,你我都清楚画师和书法师接下来的行动密不可分,你最好不要激怒我,现在没有人管束你的行为举止,那么接下来我来管你。”
管?
连父母都不怎么管她……
“把我笑死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跟你熟吗?”白宸舟语调轻慢。
漆姬帆微微眯了眯眼,没有直视白宸舟,冷声道:“女孩子不应该这么粗鲁,这让别人怎么去想你?”
“随便他们怎么想,”她勾勾唇角,目光冰冷地瞥见了眼躲在天玑邝月宫那位师姐身后年纪略轻一点的师妹,后者对视上白宸舟明显瑟缩了一下。
白宸舟收回目光,并不多加理会,继续针对漆姬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关心。”
闻人芙有点害怕,旁观着那少女高高在上的轻蔑眼神,还有嫣红唇瓣冷冷吐出的无情言论。
层层递进的白色纱衣,并不完全是纯白色,细微处暗藏着紫色的暗纹,乌黑的墨发编织得很精细配色都是紫色首饰,楼上风声猎猎吹起衣袍,在高大男子的对此下显得少女尤为娇小纤细,如果不是如此咄咄逼人的话,当是很讨喜的模样。
黑子男子冷冷清清地站在一旁,面容锋利冷硬个高腿长,闻人芙的眼睛又不自觉的挪到白宸舟身上。
“师姐,你认识这女孩吗?”闻人芙压低声音偏头看了眼正在和漆姬帆言辞不善争辩的白宸舟。
屠依要沉稳许多,声音也很低:“白宸舟,天驱掌门亲传五弟子。”
闻人芙吃惊的睁大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少阳宗那位跟离国皇子八卦一堆的宸舟小姐……”
“是她。”屠依淡淡道,“我听大师兄说起过,白宸舟精通音律,善书画,尤其喜欢画人,一般人模仿不来她,虽是水灵根修士脾性却格外恶劣。”
“别惹她,就是一熊小孩。”
闻人芙抬头看,磨磨蹭蹭地收回视线,对着屠依轻声说出心中所想:“小孩?不过她生得可真漂亮。”
漆姬帆半垂着眸子,眉眼间透出一股冷意,两个人离得很近——
他身体前倾,白宸舟不避不闪,依然用散漫的口吻说道:“你又算什么好货,分明有未婚妻了还明目张胆的撩拨别人,你不负责任、你不爱她,为什么还占着一个未婚夫的名分呢?”
漆姬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在说什么?
我撩拨了谁?
“小舟,时候不早差不多够了。”容凉下楼没什么表情的望着他们。
白宸舟也不继续下去,点到为止,冲容凉点头应了声“好”。
她很有分寸的从另一头走出他的包围圈,没有碰到漆姬帆一丝一毫,没有分给他一个余光。
漆姬帆愕然看着白宸舟离去的背影,莫名觉得眼熟。
就好像……她打定了主意不再跟他有任何牵扯和交集。
就好像……曾经很多次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一直看着她走,消失在视野里,他只停在原地看着……
这一次也是如此。
两人走出那栋高高的楼笼罩的范围里,沿着小岛边缘处看似毫无目的乱逛,临夕阳落幕时容凉问她:“你这番话憋在心里很久了吧?”
白宸舟点头说:“差不多。”
“因为你父亲的原因?”
“不完全是。”
小舟烦躁的往嘴里塞了颗糖。
容凉笑笑说:“给我来一块。”
她随身带着巧克力,里面一共三块,还剩下两块,顺手就掰下来递过去。
容凉张开嘴眼神中带着期待,洁白的牙齿咬住它,嘴唇轻轻碰了下白宸舟握住巧克力的那根指节,见她偏过头,再慢慢伸出舌尖,轻舔了下唇。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他边吃糖边愉悦道:“其实有些话不及早说出来,该在意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对啊……”
“关系再好,该吵也得吵。”白宸舟嗤笑一声,“他?我怎么就说不得了。”
完成了实地探查,逐渐黯淡的余晖消散,走廊和楼梯皆是空空荡荡,白宸舟静默一两秒,才说:“狐狸。”
他在楼梯上顿住脚步,注意着时间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突兀地,她笑起来。
“今晚会死人。”
“你猜猜他先杀死谁?”白宸舟抬起头像是在看着容凉,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别人,然后挥挥手分别,在转过身去的刹那间嘴角的弧度变得平直。
开门前停顿一秒。
为防止再有人出现在屋子里堵她,离开时白宸舟给门留了一指缝隙,如今倒是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