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峰说着，敲了敲沈新蕊旁边桌子的桌面，“别发呆了，你去查一下朱正凯前妻的情况。譬如她跟朱正凯的婚姻，她的娘家，以及后来车祸的事情。”
赵成渝和沈新蕊都是不解，这些跟朱琳琳被杀有关系吗？怎么调查的范围越来越大了，就算是柳可青的作案动机存疑，那也应该去找有可能的现场第三人啊。调查翁家大院的房东干什么啊？人家在国外呢，跟这事儿有关系吗？还有周月华，周月华都已经死了，难道是她舍不得女儿来带走朱琳琳的？
“那个……头儿，我能不能问一下，调查翁家大院的房东也跟案件有关系吗？您能不能给指点一下，是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查的时候也能有个方向对不对？”
“翁家大院的房东跟案件不一定有关系，但是跟柳可青的身份极有可能有关系。”江尚峰淡定说道，“我刚才也说了，从表面上看，柳可青杀害朱琳琳的动机确实有可疑，但是如果这个柳可青还有其他的身份呢？也就是说，柳可青的真实身份里，极有可能隐藏着她杀害朱琳琳的真实动机呢。”
“头儿你的意思是，这个柳可青其实不是柳可青……不对，不对，我是说，她不是真正的柳可青？那她是谁？头儿你怎么知道的？是因为明冉刚才说的拼凑吗？”
“也不全是。”江尚峰拿出一张纸，用手指在上面指点了一下，“我们调查的结果是，柳可青未婚未育，甚至在和朱正凯恋爱之前都没有谈过恋爱，对不对？但是柳可青的体检结果显示，她不仅怀过孕，还生育过。而且，她的好几项体检数据也跟她的年龄不太相符。”
赵成渝和沈新蕊面面相觑。
朱正凯将车子停在一个单元楼门口，然后拎着刚买的一些日用品和食物，上了楼。
这里是一个老小区，原本是安塘市某个化工厂的职工宿舍，福利房改革的时候，都卖给了职工。虽然商品房的兴建，原来住在这里的人们，陆陆续续将房子卖了，买新房去了。剩下没有卖掉的，要么是家里老人住着，要么就是租给了别人。
因为这里距离翁家大院不远，所以朱正凯就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将朱母暂时安顿在了这里。至于他自己，这两天一直想尽办法留在会所里。
“回来了？”看着儿子推门进来，朱母将桌上正在叠的纸元宝都扫进了桌子下面的纸箱子里，打算起身去厨房端饭菜。
“妈，你别忙了，我已经吃过了。”朱正凯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顺手阻止了朱母。
朱母也不坚持，扫了一眼他买的东西，有些不满：“就不能买点好的？”
“妈，你知道的，我手头钱不多的。”朱正凯苦着脸说道，“这次在家住了快一个月，又给了周月华那么一大笔钱，我哪里还有钱啊。你再忍几天吧，律师这两天就会去看守所找柳可青的。妈，你说我要不要买点东西给她送进去啊？”
“送进去也不见得能到她手里，你还是省省吧。”朱母瞟了儿子一眼，“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事情，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今天柳可青的那个小姐妹明冉去了会所，追着我问了很多事情，比警察问的都详细。”朱正凯担心地说道。今天要不是金姐一直在旁边打圆场，他都差点被明冉问得下不来台了。
“那也就是欺负你老实没用，她算什么东西，问你什么你就必须回答啊，不理她不就完了？”朱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那边是不是又给你打电话了？”
“是。”朱正凯眉头锁了起来，问道，“妈，你说他们会找去周月华娘家吗？”
“肯定会去的，不过去就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朱母不以为然，“去了还正好，到时候人是跟着他们回来的，跟我们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妈，那万一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你这是怕她不听话？放心好了，这件事对她有好处，她没那么想不明白的。再说了，没点把柄，你妈我也不能让她这么着就走了不是？”
“那车祸的事情……”
“车祸的事情我们是道听途说的。”朱母打断了朱正凯的话，“我们就是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那个人说他是长途汽车公司的，我们自然是相信的。至于到底是不是，那个时候谁会去调查啊。至于没跟她娘家联系，也容易解释的。当初为了彩礼，两家人闹得不是很好看，现在又离婚了，这要是自己送上门去了，不是上赶着被讹嘛？不过离婚管离婚，好歹两人还有一个女儿在，做个头七留张遗像什么的，那也是看在琳琳的份上不是？”
“妈，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吗？”被朱母一说，朱正凯觉得安心不少。
“既然柳可青不在会所，你是她男朋友，自然要担起这个责任来。你让会所里的人把会所的事情都跟你说说，特别是房东那边那边的事情，你得找机会直接跟房东去接触。对了，联系房东的事情，除了柳可青自己，会所里是谁在管的？”
“应该就是明冉在帮忙联系的。”朱正凯想了想说道，“还有小李，李带娣也接触过，不过她现在不在会所里。”
“那你就多问问那个明冉。”
“妈，我见她有点怵……”
“你怕她干什么？！”朱母突然恶狠狠地盯着儿子，“人是杀的，还是柳可青是你抓进去的？她还能把你给吃了？你有什么好怕的？早就告诉你了，你只要记住不清楚不了解没想过就行了。至于周月华那边，她要做什么，要怎么做，那都跟我们没关系，知道不？你现在是柳可青的男朋友，你就好好做好男朋友就可以了。”
“可是……”
“没有可是，只要你不多嘴逞能，这事儿就跟我们没关系。”
朱正凯还想问什么，可是看着朱母阴沉的脸，终于还是将一肚子的担心都埋在了心底，不敢再问下去了。
事情不出江尚峰的意料，第二天一早，邱智灏就从东立大学打来了电话，目前在安塘市开会所的那个柳可青，极有可能并不是东立大学毕业的那个柳可青。
“说详细一点，她们的身份信息一样吗？”
“从我们目前拿到的资料看，身份证号码应该是一样的，大学前后的履历也是一样的。但是学校提供的这个柳可青，毕业以后就回家乡Z省了。如果不是最近学校在整理校友名册，翻出了柳可青毕业时留下的电话号码，或者他们还不知道出现了两个柳可青呢。”
“什么意思？你们直接跟另外那个柳可青联系上了吗？”
“没有联系上本人，但是联系上了她的同事。柳可青当年留的是学校里的电话，我们打电话过去，说是她在省城参加封闭式培训。然后我们又问了柳可青的一些情况，也看了她的照片，基本可以肯定，这个柳可青才是真的，她当年毕业以后就回家乡当老师了。”
“那你们有没有调查过，这个柳可青的身边，有没有曾经非常要好的朋友或者闺蜜什么的？”江尚峰沉吟着说道。能冒用身份的，基本都应该是对本尊非常熟悉的人了，虽然他还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要冒充这么平常的一个女孩。在安塘市开会所，怎么看也比在Z省当一名乡村教师更好吧？这冒名冒得有点莫名其妙啊。
“是的头儿，所以我们要不要去找另一个柳可青。”
“去吧，记住所有情况都要落实，不能半途而废。最后再去柳可青当年所在的福利院看看，有没有以前的照片什么的，特别是和柳可青在一起的孩子的照片，也尽量都拿过来。”
“好的，知道了。”
挂上电话，江尚峰更加困惑了。这么处心积虑地隐藏身份，就是为了杀一个小女孩？还是说，朱琳琳确实是柳可青激情杀人了？ 看起来，他们需要再跟柳可青好好接触一下了。
审讯室里，江尚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初的直觉了。不管是从动机来看，还是从她当时的态度来看，江尚峰都认为她不太可能会杀人。可如果她的身份是假的，那么杀人这个事情也就难说了。毕竟，普通人也用不着煞费苦心去隐藏自己的身份啊。
“柳可青，我们有些事情要跟核实一下，希望你实话实说，不要再隐瞒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