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朝,魏征故意迟到了一会儿。
李世民也没有和大臣商议朝政,看见魏征打着哈欠来了,遣散众臣。命王德把象棋棋盘拿过来,偷偷的把一个“车”装进兜里。
王德看见了,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棋子摆好了,李世民勃然大怒:“王德,怎么少了一个子,是不是让你偷吃了?”
王德慌忙跪在地上:“启禀大家,棋子是木头的,老奴咬不动啊!”
“还敢犟嘴,推出去,剐了!”
“大家饶命!大家饶命!”王德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万岁!”魏征打着哈欠说,“因为一个棋子就把他剐了,有损天恩浩荡!”
“还不谢谢丞相为你求情!”
“谢丞相救命之恩!”
“点天灯吧?”魏征说。
“啊?”
李世民和王德同时发出惊呼。
“气氛太紧张了,开个玩笑!”
“切!”
李世民给王德使了个眼色,王德弯着腰退了出去。
“魏卿,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启禀万岁,说来惭愧!我新进纳了一个西域小妾,名字叫稀辣玛雅·伊斯拉巴汉!”
“口儿够重的?”
“是呀?微臣年老体衰,实在是有点儿顶不住,故而,乏力困倦!”
“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万岁取笑了!”
“缺一个棋子怎么下呀?”
“万岁,就当我让您一个‘车’!”
“看不起我?轻君之罪啊?”
“万岁误会了!是您根本就下不过我!”
“嘿!我这暴脾气这压不住啊?”
“万岁,其他大臣和您下棋赢过您吗?”
“那是我棋艺高超!”
“那是他们怕丢了脑袋!”
“你的脑袋就不怕砍吗?”
“和明君对弈,就算死,也要公平竞争!”
“好!话说的硬气!红先黑后,耍赖是小狗啊!”
魏征笑了一下没说话。
李世民的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
魏征的情商实在是高,赢一盘,输两盘。
眼看到午时三刻了,魏征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头一晃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世民看到魏征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嘴里还不停的嘟囔:“小妞!你皮肤真好!白!”
不觉好笑!
魏征元神出窍,飞往天庭的剐龙台。
在剐龙台上,泾河龙王被天兵天将绑的像个粽子。
“泾河龙王,你犯了天条,理当死罪。还有什么遗言,尽可以说。”魏征对泾河龙王说。
“冤枉啊!我就是药罐的渣渣、黄连的尖尖,无处诉苦啊!我要见玉帝!”
魏征凑到泾河龙王耳边小声的说:“龙王,我只是个监斩官,皇命不由身!其实真正出卖你的不在天上,该恨谁,你懂的!”
“你的意思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魏征举起监斩令牌,高喊一声,“午时三刻已到,开斩!”
“枯檫”一声,泾河龙王的龙头从天庭掉落凡间。
魏征还在睡觉,李世民百无聊赖的玩儿着手指头。
秦琼、徐茂公提着一颗血淋淋的龙头冲进紫宸殿。
李世民吓了一跳,魏征也假装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棋子找到了?”魏征眼神迷离的抬起头,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启禀万岁。”
“这是泾河龙王的龙头。”
秦琼、徐茂公一人一句,到省得争竞。
李世民把棋盘一拍,棋子飞向屋顶。
“这是谁干的?这到底是谁干的?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李世民感觉自己被耍了。
魏征也假了吧唧的问秦琼、徐茂公: “泾河龙王被斩了?监斩官是我呀?谁干的!”
秦琼、徐茂公冲着魏征诡异的笑了一下。
魏征心里一紧:不会被看穿了吧?
李世民余怒未消,魏征假借恶心、想吐,得回家吃点儿酸的为由,回府了。
夜里子时,泾河龙王的魂魄提着自己血淋淋的龙头再次来到飞霜殿,破口大骂: “李世民,你个背信弃义的王八蛋,表面山答应救我,背地里置我于死地,拿命来!”
就在泾河龙王张开血盆大口,要把李世民生吞活嚼了的时候。观音从斜刺里杀出来,一脚“香蕉球”,将泾河龙王的脑袋踢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消失在虚空。
李世民从梦中醒来,大口喘气,通身是汗。
一连几天,李世民一直做同一个梦。
眼见着李世民鼻子翅也扇了,大眼犄角子也散了,耳朵边也干了,嘴唇也掉下来了。眼睛发努、太阳穴发鼓、嘴里发苦、肚子里发堵。
马上就要嗝屁了!
李世民把魏征叫到床前,声若游丝的说:“魏卿,朕快不行了,卿可有医治的法!”
魏征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陛下莫慌,我这里有一封书信,您到地府后,交给判官崔珏,那是我八拜之交的兄弟,定当对您倍加照顾!”
李世民已经说不了话了,在心里骂:我特么还没死呢!你个老丫精的把我后事都准备好了!”
腿一蹬,李世民咽气了。
身边儿的人开始“掰头”哭声。
真哭假哭只要声大就行!
就像某国当家人死了,外国人都得哭, 不哭不让上地铁。
李世民的魂魄在御林军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五凤楼,前往地府。
这不是下地狱,拆迁队来了。
进入地府前,御林军撤了,人家又不该死。
李世民在乱葬岗子跟驴拉磨似的转起圈来。
正找不着路呢,旁走出一个鬼。看穿着打扮,像是当官的。
“唐王!辛苦!辛苦!辛苦!”
鬼向李世民拱了拱手。
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李世民有点懵逼:地府还有跑码头的?
“您辛苦!您辛苦!”李世民赶忙还礼,“请问您是?”
“我叫崔珏!生前在仙帝驾前当过一任礼部侍郎,现在在阴司做掌管生死文簿的酆都判官。”
李世民虽然贵为一朝人王地主,到了人家的地盘,是龙得盘起来,是虎得卧起来!
掏出魏征的书信,李世民双手交给崔珏。
崔珏展开书信看了一眼,语气变得异常冰冷:“半个月前,在森罗殿,泾河鬼龙状告告陛下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十足的奸佞小人,混蛋王八蛋!”
李世民满脸羞愧的低下头,找找有没有地缝可以钻进去。
“陛下别误会啊,这都是泾河鬼龙说的,我转述一下!”
李世民心说:有必要那么声情并茂吗?
“秦广王急脾气,就看不了那表面蔫有准,一肚子是坏水,连亲兄弟都灭门的玩意!所以让鬼差催陛下赶紧到堂,要三曹对案。我们当差的就是挣点儿跑腿钱,袜子漏了都得自己补!”
李世民明白这是给自己开道呢!可是兜里一个铜子都没有,也只能干笑几句,装听不懂。
皇上出门哪儿有带钱的!
一个青衣童子举着幢幡、宝盖,在前面引路,李世民越看越别扭。
大唐历来反对佛教,李渊和几个儿子,还自称是李耳的孝子贤孙。
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眼前出现一座城,上写七个金色大字:幽冥地府鬼门关。
走进城里,街边儿用铁链子锁着几个要饭的。一脑袋草棍、一脸渍泥、一身破烂。
李世民认出来了,是爹李渊和两个兄弟李建成、李元吉。
看了一眼,李世民就把目光闪躲到一旁。
李建成、李元吉爬到李世民身边,一人揪住一个裤腿,痛苦的哀嚎:“李世民,你个弑兄夺权的奸佞小人!你和那个暴君杨广有什么区别?你不是以仁孝治天下吗?你亲爹就在这儿,过来磕头!”
李渊坐在墙边儿,面无表情的盯着李世民。
李世民尴尬的鞋都快被脚趾抠破了。
“去去去!滚蛋!”
崔珏轰狗似的把李建成、李元吉喝退到路边儿,转回身安慰李世民:“唐王,别在意啊!这三个人就是受刺激太大了!”
李世民快步向前走,不知道前路通到那儿,反正先离开这几个亲人便是极好的。
李建成、李元吉对着李世民的背影高喊:“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你的下场不一定比我们好?”
君王的江山都是拿白骨堆出来的,李世民向来没拿杀人当回事。但在地府的不到半天时间,方寸已然大乱。感觉现在的自己就是一具丧尸,丢魂失魄的往前挪着。
眼前来到森罗殿。
十殿阎罗由秦广王和阎罗王各带一队,站在殿外两侧,一齐向李世民拱手:“唐王!辛苦!辛苦!辛苦!”
李世民心说:这地府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不敢!不敢!列位都是阴间的鬼王,朕乃待罪之身,折煞我了!”
“诶?即在江湖内,便是薄命人!唐王,请!”
十殿阎罗把手往森罗殿里一指,李世民感觉自己要上威虎山了。
李世民又谦让了几下,秦广王推了李世民一把:“快进去吧!装什么孙子!”
李世民一个趔趄往前冲了几步,走进森罗殿。
在森罗殿内落座后,秦广王问李世民: “唐王!泾河鬼龙状告你,言而无信,说话都不如放屁,你怎么解释?”
李世民赶紧站起来,向秦广王深搭一躬:“冤枉,小王实在是冤枉!”
“坐,坐下说话!”
“这几个字怎么那么耳熟呢?”
李世民小声嘀咕了一句,把屁股轻轻的挨在椅子上,开始解释。
“想那泾河龙王私自更改玉帝的降雨圣旨,犯的是天条,小王禁不住他苦苦哀求,一时心软,答应了他。可那天条,岂是我想更改就能更改的!”
“你不是说,三界之内都是你说了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