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石铺就
当夜幕降临时，他们在陈昌前面的一个站下了车，这是一个小站，从软卧车厢下车的就他们两个人。他们就在车站旁边的小食店里，一人吃了碗面，叫了辆出租车，继续向西，昏昏沉沉中过了沧泥江，到了一个叫泊西的小镇下了车。午夜的小镇寂静无声，朦胧的月牙儿悬挂在空中，轻柔的夜风迎面扑来，带来浓郁的乡土丛林气息。史太成带路，上了两个石板坡，过了一座小桥，已出了小镇，再向上，爬了一个土坡，七弯八拐，拐进一片绿树丛中，在朦胧的月光中，沿着一片大小不一的青石铺就的小路，在一座土石筑成的独门小院门前停下，史太成掏出钥匙，打开门，院里一片漆黑，没有人。
“别怕，”史太成拿出打火机，打亮火，“跟着我，这是我舅舅的院子，舅舅已去世，舅娘去了我表弟家，所以，这里归我。”
他关好院门，快步进了堂屋，打开灯。在微弱的灯光下，章允慧发现自己已处身在西陲边疆的小院里。这是座占地很小的院子，用木材筑成的堂屋厢房一字排开，大约三四间，房外还搭了一个厨房，低矮的院墙由土石筑成，小院的中间搭了个葡萄架，架上的青叶在微风中“飕飕”作响，湿润清幽的气息在院中回荡。史太成放下随身行李，打来水，请章允慧擦洗。他说：“章姐，洗洗，先解解乏，休息一下。我去弄点吃的。”
“行。”章允慧拿出洗漱用具，一边洗脸，一边说，“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把电视打开，你看看电视，我先将我舅娘的屋子收拾一下，你可先休息。我一会就好。”说着他打开电视，这台电视恐怕就是这个家里唯一值钱的物品了，应该是十四的吧，黑白的，这样式在城里肯定是找不到的了，不过，效果还不错，能收几个台。章允慧把它调到N东台，正好是晚间新闻时间，她得到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播音员说：今天上午涉嫌奸杀的记者张云飞被证实是受人陷害，已被无罪释放。
史太成吃惊地：“这么快？”
章允慧脸色惨白，瘫坐在竹椅上，她知道，后面的七十来万肯定收不到了，而且还会被张云飞及公安人员追踪，尽管纪馨香不是她所杀，但她肯定是帮凶，这后半生多半已与逃亡结缘。她不得不佩服周崇山和史大成，他们竟然会想到要他们暂避山林。而且，显然留有后手，不然，史太成的舅娘怎么会恰恰去了儿子家？而且，家里的钥匙又正好在史太成的身上？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马云飞的能耐，原以为天衣无缝，甚至是铁证如山，可不到一天，事情便翻了过来，而且还暴露了自己。
史太成没有这么多心眼，他竟然找来了一大堆柴火，煮了一大锅红苕。当他把红苕端进堂屋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拿出电话。
“这么晚了，是谁？哟，我哥！”他摁下接听键，边接电话边对章允慧说，“章姐，你先吃，我接电话。”
“行。”章允慧伸手取了只热烘烘的红苕，一股新鲜的香味扑鼻而来。
史太成还在接电话，“什么？”他吃惊地叫，声音突然提高。她抬头看他，他的脸因紧张而变色，而抽缩，眼睛瞪得老大，怪怪地盯着她，竟然......露出凶光，一股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不由紧张起来，“怎么了？”
他放下电话，紧紧地盯着她，一步步向她逼近，刚才那个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的粗壮汉子已经不见了，换来的是一位眼露凶光、五大三粗的凶徒，她瘫坐在竹椅上一动也不敢动，由于恐惧，嘴唇颤抖：“你......干什么？”
“章姐，”他说，他竟然还喊她章姐。“你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她努力使自己镇静，可是，办不到，她结结巴巴：“刚才......谁的电话？”
“我哥。”
“他说......说什么？”
他一把抓起她：“他要我杀了你，他说，凡是张云飞认识的人都得死。”
“不，你不能杀我。”她努力挣扎，“我干爹知道......”
他冷笑：“你以为我哥吃了豹子胆？周老大的情妇他敢杀？不是周老大自己的命令，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什......么？”这只蔫黄瓜！她啃了一半的红苕滚落在地。突然的变故使她手足无措，极度的恐惧更使她全身颤抖，他们要杀人灭口！求生的欲望，使她不顾一切，她拼命挡他的手，扑通一声跪在他脚下，一把抱住他的腿。“不，大兄弟，不要杀我，我听你的，我真听你的，你要我干什么都行，不要杀我。”
他的手，威武有力，抓住她的脖子就像抓住一只鸡，随时可以捏死她。她的脖子光滑细腻，她的脸不停地在他的手背上蹭，他的手没有再加力，她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双手不停地在他的双腿间摩挲，她必须用尽女人的最后招数，令他心软。他露出微笑，有点肆无忌惮，他说：“毕竟是大官的情妇，这手感确实不同。”
她眼巴巴望着他，露出期盼与乞求，她的手摸索着逐渐伸向他的裆部，她知道男人的弱点，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嘴里不停地念叨：“我是你的，你要怎样都行，我......为你......做什么都行。”
“你真听我的？”
“真听，真听。”她答，可怜巴巴，楚楚动人。“我不会跑，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往哪儿跑？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将我绑上，对，绑上，白天，你有事要出去，可以把我绑在床上，你回来，我伺候你......我给你搞......周老大每次搞我都很满意，这是真的！你试试，肯定很舒服，搞完了我给你烧水洗澡，给你搓背......对了，我还有钱，你哥给我的钱，你看见我存在卡上的，我都给你，给你密码......”
在她的挑逗下他逐渐兴奋，他不得不“呵、呵”地呻吟，心想，要杀她，还不比捏死只鸡容易？纪馨香不比她壮实百倍？又踹又跳，如母牛般奋力反抗，还不是被我轻松愉快地摆平！不仅强奸了她，而且没怎么用力就掐得她翻眼睛翘辫子！当然她那身赘肉可无法与大官的情妇比，而且戴着套，真他妈的没感觉！不是为了要洒上那位肖什么的记者的精液，我才不戴他妈的那个套！
这里地处偏僻，丛林环抱，而且还是单独的小院，就算白天也根本无人从门前墙边经过，根本无须担心她叫，叫破嗓子也没人能听见，也无须担心她跑，细皮嫩肉的她，能跑多远？不许她穿衣服，她能光着屁股跑出去？反正现在也回不了城，这不是现成的清福吗，感觉一下大官情妇的伺候，不是很好的享受吗？而且，还有钱，我为我堂哥办事不就为了钱吗？她这个钱，我可要挣好几年呢。她早晚得死，晚死几天又何妨？得试试，她是否真的听话？他说：“脱光衣服，而且从此不准穿。”
“是。”她含混地答，立即照办，手忙脚乱地扒去衣物，很快将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呈现在他的眼前。
拨开迷雾当天晚上，从章允慧的租住房出来，为了不影响家人的休息，刘长河接受了张云飞的提议，没有回家，而是与张云飞一道，去了张云飞的公寓。去之前，他向陈处长及张德生分别打电话作了简要的汇报，他们几人在分局听到崔昌明被杀后，知道这一案件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在长河及各位队员的劝阻下，便各自回家了，而刘长河却奔赴各个案发现场。张云飞本来也可以不去，但他却是此案的中心人物，而且本身又是记者，弄清楚此案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本身就是他的职责，所以，他一直跟着刘长河。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是深夜，可两人并无睡意。
“张大哥，”一直在与张云飞讨论案情的长河，却突然转换了话题。“我想跟你说个事。”
还沉浸在理顺此案线索的张云飞随口敷衍：“行呀。”
“我想跟你谈谈我妹妹。”
张云飞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盯着他。“这案子与你妹妹有什么关系？”
长河道：“案子与她无关，你与她有关。”
张云飞不解，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对，你。”长河道，很诚恳、很认真地，“这是你和她的私事。现在这个年代......应该说，我无权过问，可我是她哥呀，哥哥关心妹妹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吧？”
“啊，”张云飞明白过来，突然感到发热，脸竟然红了起来，“你说这个呀？”
“是呀，你以为我说什么？”长河说，“我想知道你的看法。这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我？”张云飞有些尴尬，但还是很快理清了思路。他说：“你妹妹很乖，请原谅我用这个‘乖’字而不用‘漂亮、美丽’等词，你应该明白这个‘乖’字的含义。尽管我昨天下午才真正认识她，坦率地讲，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非常喜欢，说得更明白一点，她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毕竟是我妹妹，有些话我不能说得太明白、太直接。”长河问，“你说的‘乖’是指性吗？”
“肯定有性的成分。”张云飞想都没想，一口承认。“当然，也指人，这个‘乖’字应该是个广义的词。不过，在这里它确实含有‘春情’‘性感’及其他的意思。”
“我非常敬佩你的直爽，也非常感谢你的坦率。”长河很真诚也很直率，他说，“作为男人，我理解你的行为。特别是在当今这个时代，男女之间发生一夜情的也不少，尽管人们对此看法不一，各有褒贬，但是，也大都见怪不怪。我不对此发表看法，我关心的只是我的妹妹。”
“这很对呀，我也很关心她。”张云飞表白，“可是，这和一夜情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有想和你妹妹发生一夜情。”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对呀。”
“但是，”长河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一夜情对她是严重的伤害，你知道吗？我刚才说了，我理解男女之间的一夜情。可是，我不能容忍我妹妹受伤害，也不能眼看着她被伤害而袖手旁观，甚至于无动于衷，我是她哥呀！这是我的担心，也是我父亲的担心。”
“我明白你和张主编的意思。”张云飞说，语气非常诚恳，“你们怕我始乱终弃......”
“不仅仅如此，”长河笑，引用了当今流行的一句话。“我们还怕你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恕我直言，你前次的婚姻失败，一夜情恐怕是直接的诱因。”
“你说得对，长河啊，”张云飞也很认真地剖析自己，“我也在想，我是个怎样的人？今天，不，应该是昨天了，昨天，在拘留室我都还在想这个问题。我这人什么都好，什么都能抵制，只要是不好的不对的我都能抵制，呵呵......不是我自夸，我这人特有正义感，可就是见不得漂亮女人，实话实说，我见了漂亮女人就喜欢，昨天我第一次见着你妹妹，她确实令我想入非非，这点，连你父亲都看出来了。但是，她是你妹妹，是你父亲的女儿，我不敢也不会伤害她。”
“你知道吗？”长河说，“她喜欢你。”
张云飞老实地：“我知道，她给我发过邮件，但我没有回。”
“为什么没回呢？”长河解释，“我没有窥探你或她的隐私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关心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