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辛苦是辛苦了点儿,不过,为了让你每天能轻松一点拿到一千两银票,我辛苦点没什么的!而且,能陪着你一起辛苦,那也是件快乐的事!”李飞阳调皮的本性开始流露了出来。
夏无念抿了抿嘴唇,似乎欲言又止,停顿片刻之后,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白辛苦的,等拿到了钱,我分你一半。”
李飞阳诧异地望着她:“念念,你知道,我不是缺钱的人,也不是再乎钱的人,你明明知道,我在意的是人、是你!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我对你怎么了?”夏无念反问了一句。
“就是……阴阳怪气、不冷不热,反正,就是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李飞阳很认真地描述着自己的感觉。
“我又不是红刺,我又不是你唯一心里挂念的人,我凭什么要让你舒服?”夏无念的语气中,不知不觉地有了怨气。
“我那时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咱们俩的兄妹之嫌……我不想和你在冲动之下,犯下大错……”李飞阳极力反驳。
“所以你就很愿意和她在冲动之下,不管不顾对吗?你仔细想想,你总是在不由自主地迁就她、帮助她、宠爱她,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她提什么要求,你就毫不犹豫地答应……就算一直到现在,你也还是在挂念着她,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对吗?”
夏无念的一连串怪责,说的李飞阳无言以对。
仔细想想,她的话似乎确实没有什么错,李飞阳也确实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解释自己的所做所为。
“说起来,若不是你我之间那一场身世乌龙,我们之间根本就不会产生什么嫌隙,或许我俩这个时候,早已成亲变成恩爱夫妻了……你说对吗?”李飞阳试探着,想化解夏无念心中的怨气。
“就算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你也还是不会拒绝红刺的对吗?”夏无念反问道。
“我……这……”李飞阳垂下了头,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鼓起勇气说:“可是,你明明曾经跟我说过,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态。如果我爹能接受你师父,你一点也不介意你师父和我娘、我爹三个人生活在一起。那你又何必介意红刺的存在呢?”
“是……我承认,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因为我真的很希望我师父能够实现她毕生的心愿……可是轮到我自己头上,我才发现,我做不到那么大度,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我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我师父当年为何宁愿自己孤独半生,也不去破坏你父母的婚姻。因为她想要的,是一份完整的感情,而不是残缺不全的!残缺不全的感情,我师父不稀罕,我也不稀罕!”夏无念的声音变得冷漠起来。
“念念……你……真的能就此放下我吗?”李飞阳紧盯着夏无念,似乎想透过她的眼睛,望穿她的内心。
夏无念垂下眼帘,不敢直视李飞阳的眼神。放下,是不可能的;忘记,更是不可能的。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势必是与师父冷如雪一样,独守霜雪阁,孤独半生。
“我知道你放不下的,因为我也根本放不下!当时在饶州农家,你以为我被火烧死的时候,哭得多么伤心?你看见我还活着的时候,又是多么的喜悦?你那发自内心的真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现在又何必非要这样冷冰冰地对我,弄得我们两人都如此难过?”李飞阳说到这里,眼神已经变得可怜兮兮。
“我已经说过了,我这人比较贪心,不想要一份残缺的感情。”夏无念抬起了眼睛,那眼神中的目光,却是冷冷冰冰。
“念念……”
“换个话题吧,否则,我们之间,就只能言尽于此了!”
李飞阳见夏无念情绪实在不佳,只好长叹一声,转移了话题:
“你说,今夜真的会有人去春江千叠楼行刺吗?”
“不知道,或许有吧!”夏无念心不在焉地答道。
“行刺的人,会是谁呢?”
“总之不可能是巫蛊门的人了。”
“突然好像找人打上一架!”李飞阳望着夜空,只觉得那满天的星空都在眨着眼嘲笑自己——嘲笑一个把最心爱的女人弄丢了的笨蛋!
“我也是!”夏无念也烦躁的很。
三更时分,春江千叠楼附近,出现了一辆神秘的马车。
车帘一掀,三名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先后跳了下来,拔腿向春江千叠楼奔去。
他们似乎早已熟悉了春江千叠楼的地形,跃上围墙,再接连向上翻跃两次,便上了八层。
正在值夜的霸天虎听到有人潜入,睁开眼睛瞧了瞧,见三名夜行人真奔八层,便又假装看不见,闭上眼睛继续打瞌睡。
那辆神秘的马车之内,还端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已有三分醉意,却仍是一手执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然后不停地将酒壶里的酒一杯一杯地倒入酒杯里,再不停地将酒杯中的酒一口一口地喝到肚子里去。
酒是好酒,但喝酒的人,表情却十分痛苦,就好像他喝下去的,根本不是美酒,而是毒药。
喝下去的酒越来越多,他的醉意越来越浓。然而萦绕在他心间的烦恼问题,却并没有消失,反而令他感到越发的头昏脑胀。
“这世间,是友情重要?还是大事重要?”
“男人要成就一番功业,就一定要牺牲一切吗?”
“一个想做大事的男人,就注定要一世孤独吗?”
“人活在世上,为什么总是要面临两难的选择?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的痛苦?”
男人想着想着,双目就逐渐变得朦胧起来。
他盯着手中的酒壶,突然一仰脖子,将酒壶里的酒全部倒入了口中。
“李飞阳、夏无念!来世再见……不要怪我,谁叫你们和他搅在了一起……”男人口中模糊不清地低声咕哝了几句,便一头倒在了马车上。
他很想一觉睡去,睡着了,便不会觉得痛苦。
然而如此寒冷的夜,那点酒劲儿,还不足以能使他睡着。
睡不着,那便只能睁着眼,干巴巴地望着那灰色的车棚顶,无耐地忍受着那痛苦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