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钱宁望着自己的飞鱼服、绣春刀、皇庶子名贴陶醉在其中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了几声笑。
这笑声,惊得钱宁立刻收起笑容,抬头望向头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那笑声,的确是来自楼上!而且,还是如此的熟悉!
八楼,除了他,无人有资格居住!
他、他真的来了!
钱宁的神态瞬间慌乱,将飞鱼服、绣春刀和名贴塞入包裹,提起来就想立刻离开此地。
但开门的一瞬间,他停下了手。
转念一想,他又将包裹又放回了衣柜中,再次伸了个懒腰,躺到藤椅上摇晃了起来。
这世间,唯一能让他害怕的,便是八楼那位!
而唯一能保护他平安无事、赐他通天权势的,也是八楼那位!
但是,钱宁是个聪明人。他心里很清楚,地位再高、权势再大,他在八楼那人的心里,也不过是个工具——用来打压群臣、平衡朝野的工具!
一旦朝野无事,平静的久了,他这个工具,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他不能让朝野太过平静,偶尔总是要推波助澜,在帝王与群臣之间、与诸亲王之间,制造一点小误会、小疑虑,朝廷不断有事,自己这件工具,才显得极有价值。
“做别人的工具,又有什么不好?那证明你很有能耐,有很高的利用价值!如果可以,做一辈子的工具,那也是极其荣耀的一件事!”
“可是,我如何才能做一辈子的工具?若是他死了,我又该怎么办?”
藤椅不停地在摇来晃去,晃得钱宁的心里也不安起来。
他自然不希望八楼那位早死,但有人巴不得他快点死!
比如那位坐镇南昌府的藩王——宁王朱宸濠。
楼上那位,若一直老老实实呆在皇宫,自然不会有事,但他天性爱玩,讨厌束缚,性格极是叛逆,总是动不动就溜出皇宫。
如此一来,他长寿的几率就大大减少。
宁王的武功,朝野中已无人能敌;宁王的势力,也在以星火燎原之势,遍布大江南北。
宁王想做什么,钱宁其实早已心中有数。
在他看来,胳膊若拧不过大腿,那就不如依附大腿。
楼上那位,既然已经来到此处,那就如同鸟入囚笼,只怕活不过今夜。
是出手相救?还是静观其变?
柳如烟手中,并没有侍从的衣服,但侍女的衣服,却多的很。
于是,一番折腾之后,赵锦堂、李飞阳、夏无念全都被打扮成了侍女的模样,被柳如烟带着走出了如意神仙居,然后又走出了春江千叠楼的大门,上了一辆马车。
他们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危险之地,哪知他们的行踪,竟全都落在了钱宁的眼里。
钱宁施展轻功,一路跟踪,最后发现,马车绕城转了几圈后,拐入了兰花巷,最后停在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宅院门前。
柳如烟先下了马车,四处查看一番,发现并无异常,便掀开车帘,招呼众人下车。
赵锦堂抬头看了一眼宅院,不由地皱起了眉:“如烟,这不是你那座私墅吧?我记得没这么旧啊!”
“公子,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人呢?此地是如烟新置,十分隐秘,无人得知!公子入住,尽可放心!”柳如烟一边解释,一边扶着赵锦堂走进了宅院。
赵锦堂多少还是有点不太高兴。
这些天来,他遭人一路追杀,挨饿受冻,吃的苦头属实有点多。
来到金陵,他再也不想住破旧的房子、吃粗糙的饭菜、穿厚重的狐裘大氅。
他只想穿着轻便的衣服,在温暖明亮的房间里,舒适地睡觉、喝茶、赏花,然后欣赏柳如烟唱曲儿跳舞,他实在需要有一段时间的休憩,来舒缓这些天由于紧张和恐惧所带来的各种压力。
柳如烟当然看得出来他脸上的不悦。
她轻笑一声,并不多言,只是牵起赵锦堂的手,带着他走进了主屋。
赵锦堂看到屋内的装潢和摆设,神情立刻就欢喜起来。
那主屋之内,竟是想象不到的干净、整洁、优雅,还散发着一股清新好闻的花香。
室内的温度,竟似春日一般的温暖。
地面上,铺的是红木地板,地板上还铺了厚厚的羊毛毡子,赤脚踩上去,又温暖又软和,舒适的会让人产生一种想在上面打个滚儿的冲动。
屋里的桌子上、茶几上、床头上、墙角边,大大小小竟摆放了十几个造型别致的暖炉,无论坐在哪里,都绝对不会感觉到寒冷。
“如烟!这果然是你的风格!我真是太喜欢了!”赵锦堂握住柳如烟的手,语言中充满感激。
“只要公子喜欢,如烟就心满意足!”柳如烟说完,便伸出一双柔荑,替赵锦堂取下假发髻、洗了女妆,换上了日常便装。
赵锦堂定定地瞧着柳如烟,只觉得此刻的她说不出的温柔体贴、贤良淑德,身上丝毫没有风月女子的痕迹,反而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妻子。
“妻子……对,我需要的,岂非就是一个妻子?”赵锦堂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柳如烟拉入怀中,吻住了她的樱桃小口。
情欲涌动所带来的眩晕之感,让两个人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须臾之后,赵锦堂拦腰抱起柳如烟,走向了那柔软宽大的心形床。
李飞阳和夏无念一左一右分站门口,两颗心却并不平静。
屋内传来的声音,任何人听了都绝对无法平静!
何况李飞阳是刚刚从男孩晋级为男子汉的人!
柳如烟那一声接着一声、听起来像是拼命隐忍、却又不由自主地从喉咙中迸发出来的低沉魅惑的娇喘之声,像猫爪一般将他的心挠得奇痒无比,一种莫名的冲动腾地冲上了大脑,使他觉得无比膨胀、无比难受。
他悄悄看了一眼夏无念,夏无念微微垂着眼帘,一张脸红扑扑地,不知是被头顶的大红灯笼映成了红色,还是和他一样被屋里的声音搅得心神不定。
为了缓解尴尬,李飞阳靠近夏无念身边,望着天空感慨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给别人做护卫,是如此辛苦的一件事。人家在温暖的屋里睡觉,我们却在寒冷的门外守夜。怪不得人人都想有很多很多的银子!有银子的确很好,至少不用这么辛苦!”
夏无念平静地说:“你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吗?赚钱的差事,自然都很辛苦!谁叫你非要把自己当赠品免费赠送了?否则你现在也可以安安稳稳睡大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