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雅苑之内,秦峰望着摆在桌上的字条若有所思。
秦时岳呵呵一声冷笑,阴恻恻地说:“那个没用的家伙,果然如我所料,来到了金陵,而且入住了春江千叠楼,第一个见的人,就是柳如烟!”
“义父料事如神,孩儿佩服得五体投地!”秦峰不失时机地奉承了一句。
“这么多年,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他的个性,我实在太了解了!哼!若不是你那两个朋友多事,他早就死在巫蛊门手中了,哪里还有命逃到金陵来?”秦时岳怒哼一声,满脸不悦。
“孩儿也没有料到,事情怎会那么凑巧,他们几个竟会遇到一起,阴差阳错,坏了义父的大事。”秦峰面有愧色,略显不安。
“早就让你除掉那几个人,你千般拖延万般推辞,就是不肯下手,现在怎么样?他们真的跟赵锦堂混在一起了!”秦时岳越说越怒,指着秦峰的鼻子骂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们知道了赵锦堂的真实身份,又或者赵锦堂看中他们的武功,让他们成为他的左膀右臂,那会是什么后果?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后果会有多严重?”
“这……孩儿的确不明白,李飞阳、夏无念他们,不过是两个江湖经验并不丰富的年轻人,论武功论能力,也并未比孩儿高出多少,又如何能影响到义父?”
“唉!峰儿,你真是糊涂!李飞阳的背后,是萧寒天和观星客,而他们两个,代表的是整个武林。自云顶天宫那次群体事件之后,江湖各大门派,已经对萧寒天心服口服。李飞阳追随了赵锦堂,那么萧寒天与观星客必会全力帮助他。到时候,只需他们几个振臂一呼,整个武林都会与我为敌!到时,我的敌人,除了朝堂,还有江湖,岂非腹背受敌?大事如何能成?”
秦峰垂下头,默不做声。
秦时岳见他似有所悟,便又说道:“别再犹豫了!就趁今晚,调动金陵全部力量,安排一场刺杀,将他们几个一并做掉!神不知鬼不觉,这天下就将要易主了!”秦时岳阴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可是,若赵锦堂和王仁义死在春江千叠楼,那我们如何躲过寇天叙的追查?苦心经营多年的生意,岂不是就没法做了?”秦峰问道。
“哼!赵锦堂和王仁义本是化名,又有谁知道他们是当今皇上和右佥都御史王守仁?到时只需用化尸粉将他们的尸体处理的干干净净,那就任凭他寇天叙如何精明,都查不到我的头上!再说,一个春江千叠楼有什么打紧?只要他一死,我就可以在众臣拥护之下荣登大宝,到时还要春江千叠楼做什么用?”秦时岳冷漠地答道。
“可是,儿臣听闻,朝中反对义父的臣子数量众多,若他们阻挠义父登位,又该如何处理?”
“朝中之臣,有三分之一早已被我收买,另外三分之一是墙头草,而且这些年,他们都曾到访过春江千叠楼,柳如烟的手中,都已掌握了他们的致命把柄,到时,他们不敢不听我的!至于剩下的那三分之一,就不足为患了!”
秦峰沉思片刻,忽然又问:“既然赵锦堂与柳如烟在一起,那义父为何不安排柳如烟在酒中下毒?这样岂非更加简单有效,又不会惊动旁人?”
“柳如烟是一枚非常重要的棋子,不到万不得已,这枚棋子动不得!”
“孩儿明白了!孩儿这就安排人,今夜潜入春江千叠楼行刺!”
“一定要安排周全,务必一举成功!”
“是!”
春江千叠楼的七层,住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客人。
他半躺在铺了柔软毯子的藤椅上,眯缝着眼,神情看起来怡然自得。
一名侍女在帮他按摩肩部,另一位侍女在帮他揉捏脚心。
她们都是春江千叠楼第一流的侍女,手上有独到的按摩功夫,能令客人放松身心,乐不思蜀。
客人的衣着装扮,似乎与普通商贾没有什么区别,但春江千叠楼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是商贾。
因为商贾根本就没有资格入住春江千叠楼,更不可能住七层!
够资格住七层的,只能是一品大员、皇亲国戚。
这位客人住在这里,已有半月的时间。
他并不烂赌,也不太好色,但却时常都不在房间里。
据说有一次,有一名侍女打扫房间,不小心撞开了他的衣柜,那客人就勃然大怒,一个锁喉,便掐死了侍女,丢到了楼下。
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的衣柜中,究竟放了什么东西?
那客人享受完毕,喝退侍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衣柜前,慢慢地打开了衣柜。
那柜子中,赫然悬挂着一套大红色的飞鱼服,飞鱼服的旁边,放着一把刀柄烫金的绣春刀。
绣春刀下,压着一张名贴,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皇庶子,锦衣卫总指挥使,钱宁。
客人望着衣柜里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不算什么一品大员,也不算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皇亲国戚,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皇帝身边的第一亲信、第一心腹,权倾朝野,势力滔天,享有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荣光。
满朝的文武官员,见到他,无不点头哈腰、战战兢兢!就连诸多亲王藩王,都在想法设法地跟他套近乎!
不得不说,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难怪有些人,一辈子削尖脑袋、挖空心思、不择手段也要拼命往上爬!不惜卖友求荣、不惜背叛师门、甚至以满门性命换自己一人风光!
说什么高处不胜寒?那纯粹是无能之人的酸葡萄心理!位置越高,你就越像是长了通天眼、顺风耳,外加三头六臂、七十二变,简直无所不能、无往不利,甚至常常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便是人间之神,受无数人诚惶诚恐的顶礼膜拜!
无限风光,尽在险峰!
钱宁的位置,无疑便如同险峰!几年来,他已经充分迷恋上这种险峰之颠的感觉。
他再也不想跌落下去!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这险峰的地位,永远地保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