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沐辛走在回家的路上,家越来越近,可白云却离他越来越远了。
这一周来,白云的消息都是他从同学的口中得知的。
跟同学们一起在餐厅吃饭时他们问他:
“白云还好吗?”
他一脸茫然地说:“还好啊,怎么了?”
同学们不禁冲他竖起大拇指:“你家白云真厉害!不仅逻辑清晰,而且这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啊!好几个同学都成她粉丝了。”
何沐辛笑,她只是做个直播,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哪有什么真正的粉丝。
一个同学拿胳膊肘杵重重地杵他,说白云现在的热度可比好多四五线的明星强太多了,好多人预言她能拿全国总冠军呢。
这下,何沐辛彻底懵了,举起的筷子停在滞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什么总冠军,你们在说什么?”
此话一出,同学们面面相觑,隐约感觉到几分不妙,全都哑了声,低头默默扒饭,动作出奇的一致。
何沐辛自己从兜里摸出手机,在百度的搜索框里输入了白云的名字,一连串的照片和文章蹦跶了出来,他一个接一个地点开,这才知道同学们的刚才所言。
随即翻出白云的电话,犹豫再三,终是没有拨过去。放学后,他没有回家,径直去了蓝伊家……
第二期节目的录制工作并不如第一期那般顺利,因为从一开始的筹划白云就跟导演产生了分歧。
导演的意思是让白云将自己的家事做一些夸大甚至添加一些虚假的戏剧冲突,好引发网友们的再一次热论。比如,谈到婆婆与儿媳两代人教育观念冲突这个问题,白云要讲自己是怎样软硬兼施地迫使婆婆屈服,从而抛掉原有的旧观念接受她自己的新观念。
导演甚至说,因为这个问题,引发一些激烈的家庭矛盾也是可以的。
白云却说自己的孩子还小,目前为止并没有跟婆婆因为养育观念不同而产生任何矛盾。
导演有些不高兴,他耐着性子说:“艺术是什么?艺术就是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高的那部分是什么?是创作啊,我在教你创作!”
白云反驳说自己不是在拍电影或电视剧,没有必要搞创作,不能用那些虚假的信息去败坏自己的形象,更不能去愚弄大众。
导演被激怒,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碎在白云的脚下:“不要以为你是制片人推荐过来的人,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想继续录就照我说的做,不想录就给我拎包滚蛋!”
众人皆屏气敛声,谁也不敢出言相劝。
白云气呼呼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默默流泪,走就走,反正自己也拿了5万块钱的录制费,横竖不亏,回去继续去做自己的直播,这份快钱她不挣了,还可以回去陪安安。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落,一滴一滴地落在了空荡荡的行李箱里。盯着柜子里的衣服看了很久,手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想起蓝伊家那敞亮舒适的200平大平层,想起她家那位四十多岁的阿姨,想起沐浴在父爱和母爱之中的姜以程。
努力抬起的手臂终于摸到了挂衣钩,可又迅速地从衣服上滑落下来。
她决定,不走了。可她又不想按照导演的意思准备辩论的内容,思来想去,她给柳诗诗拨去了电话,并将她与导演之间发生的事儿全部告知。
柳诗诗听完后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破导演,他这是想毁了你好成就他自个儿啊!别担心,我这就给董哥打电话。”
白云急忙制止了柳诗诗:“别,别跟董哥说,我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解决好这个问题。”
“也是,毕竟面对导演的还是你自己,你想怎么解决?需要什么帮助?”柳诗诗总是这么坦荡直接。
白云说:“这事儿有些复杂,我自己也没太想好,你看你有时间来找我一趟吗?咱们当面说。”
柳诗诗爽然答应。
不到一个小时,便敲响了白云房间的门,这让白云颇为感动。
柳诗诗进来不久,门再次被敲响,服务员送来了一壶上好的花茶,说是导演送给柳大小姐的。
白云狐疑地冲柳诗诗眨眼,柳诗诗不屑地一笑:“我爸是这个节目的投资人之一。”
白云撇嘴开玩笑:“你怎么不早说?要是导演知道我其实是你推荐来的,那他一定不会给我脸色看。”
柳诗诗笑:“现在也不晚,要不我直接去找他?”说着就要转身佯装离去。
白云拉住她:“来都来了,不妨先听听我的拙策。”
一壶花茶喝完,二人已商定好了对策。
柳诗诗对白云连连称赞,夸她能屈能伸,是个人才。
白云也对柳诗诗竖起大拇指,说她心胸豁达,行事坦荡,令她深感佩服。
两个女人相互吹捧之时,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导演。
在柳诗诗的面前,导演的往日的威风被一扫而光,他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
柳诗诗开门见山地说,作为导演,关心节目的收视率是必须的,可是绝不能以牺牲另一个人来达到这些目的。她作为白云的朋友,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白云成为这个牺牲者。
导演连连称是。
柳诗诗口吻一转,露出一个灿然的微笑:“当然了,保证节目收视率的方法有很多,白云这里就有一个不错的方法,您要不要听一听?”
导演立马将身体转向白云,微微颔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白小姐请说。”
导演突如其来的恭敬让白云极为的不自在,她欲要起身请导演坐下,却一把被柳诗诗摁住了。她冲她调皮地眨了下眼睛,示意她就淡定地坐在这里说。
白云看看柳诗诗,又看了看一脸卑笑的导演,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她清了清嗓子,将自己刚刚与柳诗诗商定好的策略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高!实在是高啊!”导演将两个手掌拍得呱呱响,“就照白小姐说得办,相信收视率一定会再创新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