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兵器铺子,正当她们准备上马车时,一个傲慢嘲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呦呦呦,我当是谁买走了那把破剑,原来是周大小姐!真是个不识货的武痴,连剑的好坏都分不出来,如此肮脏的剑,你却当成了宝贝,还和以前一样笨得无可救药。”一个红衣少女站在不远处嘲笑周婉妤。
只见她身着鲜艳的红衣,头上珠翠堆叠,满满当当,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的模样。此刻那红衣女子正手叉蛮腰,满脸嘲笑地看着周婉妤一行,身后两个丫鬟也和主子一个表情。
周婉妤想起来,面前这个红衣少女叫管彤,兵器铺子正是她家开的,以前自己经常来逛,两人争吵过好几次,似乎成了宿敌。这管彤大自己五岁,长得人高马大,所以每次见了面,都要耍耍威风。既然是宿敌,就不用客气了。
“是管彤啊,好久不见长本事了啊,不但叫得更欢了,还学会挡道了。”要比气死人的本事,小周婉妤可是没输过。
果然,管彤气得差点跳起来,满头珠翠叮当作响,指着周婉妤喊道:“好啊,周婉妤,你敢骂我是狗?”
“我说那个字了吗?我说谁名字了吗?管大小姐,你长得高,可别乱咬人,妹妹好害怕。”周婉妤假装无辜可怜的样子。
“小姐没说过这样的脏话,我们听得真真的。”周婉妤的两个丫鬟配合默契,似乎这一幕上演过无数次。
“周婉妤,你才乱咬人!你等着,等我告诉我爹……”管彤跺脚欲走。
“哎呀,管大小姐,你都多大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只会告家长,小孩子打闹你让伯父出面,那不是丢伯父的脸吗?”周婉妤损人一个脏字都不带,小周婉妤那一套她很快就驾轻就熟了。
“你,你,你,我跟你拼了!”
“管彤姐姐,我比你小五岁,你可别打我,我打不过你的。”此时,周围已经有许多人围观了。周婉妤言外之意是告诉围观的人们,管彤以大欺小。
果然围观的人们议论起来。
“这么大了欺负一个小孩!”
“管府还真是没家教!”
“听说管小姐15岁了,正在相看人家。”
“这样无理的女子,谁家敢娶?”
看客们的嘴巴从来不会客气。
“周婉妤,我饶不了你!”管彤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不说收敛性子赶紧离开,反而气急败坏地扑过来。
周婉妤不等她碰到自己,就借势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反正她才十岁正是爱哭的年纪。两个丫鬟赶紧去扶小姐。
管彤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啃泥,那姿势很是难看,满头珠翠也散落一地,也委屈地哭起来。
“周婉妤,你等着……”她十五岁了,自然知道自己不能当街撒泼,撒腿就往家跑去,她的丫鬟们赶紧跟着。
围观人群里有好心人劝周婉妤:“小姑娘,快走吧,一会儿管府的大人就要来了。”
“我被人欺负了,不能走。一会儿劳烦各位阿公阿婆阿叔阿婶们为婉妤说句公道话。”周婉妤无辜的大眼睛上还挂着泪珠,甜甜的童音带着一丝委屈,哽咽地央求大家给她作证。
面对这么可爱,这么懂理的孩子,众人都难以拒绝。
等管府的管事过来询问情况,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多多少少都在为周婉妤说话,管府的管事也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性,没什么可怀疑的,虽是一场小孩子之间的闹剧,但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成为两家的恩怨。
管事向周婉妤赔礼道歉,说道:“周小姐,我先送您去医馆诊治。择日,我上贵府赔礼道歉。”
“您是管彤的父亲管伯父吗?”周婉妤当然看出来他不是,却假装不知故意询问道。
“我不是。我是管府的管事。”
“您既然不是管彤的家长,自然不用承担她的管教之责,所以,怎么能由您去我周府道歉呢?”周婉妤示意丫鬟扶她起来,她一边“艰难”起身,一边龇牙咧嘴作出很疼的样子。
“至于去医馆,我父亲自会送我去的。”她用疼得颤抖的声音说道,然后由丫鬟们扶着艰难地上了马车。
围观的人们毫不怀疑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纷纷议论着管府教女无方,处理不当。管府管事无奈,却也不能替家主应承去周府登门道歉的事。
管府的管事本以为小孩子闹事不算什么大事,自己出面即可解决,就没有通知管老爷。没想到周家丫头如此玲珑剔透,一言点出“非家长没有管教之责”,如此心机,自家小姐又怎是她的对手,偏偏还要自己撞上去。
管事兀自摇摇头:“还是赶紧去禀告老爷吧。”
周府的马车上,影儿都急哭了:“小姐,您疼得很厉害吗,咱们还是先去医馆看看吧!”
周婉妤再也憋不住,“扑哧”笑出了声,翠儿也笑起来,影儿看着两人,终于明白了,原来小姐是装的,“小姐,您没事吗?”她拉着周婉妤左看右看,“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快把影儿吓死了。”她也跟着笑起来。
“这下管小姐是嫁不出去了,看她还怎么欺负人。”翠儿觉得十分解气。
“未必有那么严重,不过也让别人看清了她仗势欺人的真面目。你俩倒是配合得很好啊。”
俩个丫鬟以为小姐要责骂她们,顿时慌了神。
“是在夸你们的。以后都要像这般默契,知道吗?”周婉妤拉起她们的手,真诚地说道。
翠儿影儿极其郑重地点点头,三人六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周婉妤想起那把剑,混乱刚起时,翠儿就把剑放到了车上。时间尚早,她吩咐车夫去铁匠铺。
到了铁匠铺,周婉妤找到手艺最好的铁匠,道:“师傅,您帮忙看看这把剑是什么材质,设法帮我清理一下,最好能帮我配一个合适的剑鞘,价钱好说。”
铁匠师傅打量了一下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又瞟了眼挂着“周”字的马车,接过剑慢慢拆开包布,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当他感受到剑身上的丝丝寒气时,眼中精光一闪,低喃一句:“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