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六宿听金昌松说了这层关系 , 在脑子里迅速将朱家的亲属盘了个点 , 有些不明 白地问金昌松的婶娘是哪个 。金昌松笑着说叫朱玉玲 。朱六宿想起来 , 笑了笑说: "对 , 是我姑 , 我一直在外边读书 , 工作 , 很少看见她。" 金昌松见朱六宿认了账 , 高 兴了起来 , 笑着说: " 她是我亲婶娘 , 对我很好 。那我们该是老表了 。只是书记位子 高 , 不晓得认不认我这门亲。" 朱六宿一笑说: " 亲戚不认也得认 , 哪个做人没得亲戚 六眷的 , 是老表好 , 以后我姑再来你请她到政府来 , 我好好招待她。" 金昌松这才一屁 股坐到椅子上 , 连连点头说: "她经常到药坊来玩 , 如果她再来我一定转告她 。朱书记 真是少年英雄 , 连乡下这样的穷亲戚也认 , 不简单 , 以后肯定有大发头。"
朱六宿听了金昌松这几句话 , 心里甜滋滋的 , 他认为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大的官 , 却不忘记穷亲戚是他的高风亮节 , 正如那些大干部对乡下的亲戚一样 , 表现出热情让 他们念念不忘 。他想了想 , 又看了一 眼金昌松 , 说正有事想找个对药坊了解的人摸一 下药坊的底 , 既然老表在那里更好 , 不用再找其他人了 。金昌松听朱门宿说要摸药坊 的底 , 高兴地说药坊里的骨头骨脑自己都一清二楚 , 问朱六宿有么问题尽管问 , 他保 证让他满意。
朱六宿营又抬眼看了看金昌松 , 尽管金昌松大他十多岁 , 他同样做出一副居高临 下的样子 , 故作深沉地咳了咳 , 摸了摸长得稀稀拉拉几根胡子的下巴 , 问金昌松药坊 的收人究竟么样 。其实按中国古老相学的标准来看朱六宿 , 他根本就不是个官相 , 更 不是个福相 , 他不仅不阔面大耳 , 一个小脑壳 , 明白人一看就装不了几多脑髓 , 天庭 还圆 , 却因为头小而显得窄了不少 , 巴掌大一个脸 , 挤着眼睛 , 鼻子, 嘴, 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官 。其实这个书记也算不上个官 , 他自己把自己当那么一 回事 , 不照镜子 , 最终连这个不是官的官帽子都弄丢了。
金昌松见朱六宿问药坊的收人 , 顿时来了神 , 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药坊的收人好得很 , 只是在那个地方真泉柏一家人说了算 , 都被他一家人分了 。他又把道听途说的真泉柏为了玩女人 , 如何如何给她报销发票 , 甚至连卫生纸都是公家出的钱 , 还如何如何把药坊的年轻女人带到武汉去玩 , 给她大派特派衣服 , 这一点他是看见花蕾跟真泉 柏一起从武汉回来后 , 穿起了时装而编的。接着他又仿佛十分气愤地说 , 这个地方没 得人管 , 是真泉柏一家人的天下 , 院长他一家人当 , 其他人根本沾不了边 , 职工只能 在背后面骂人 , 什么好处他一家人占尽了。
朱六宿很认真地听着 , 这是他到职后第一次对荣恩堂药坊" 深人的了解" , 正与他 的思路一拍即合。他之所以这么多天没有动荣恩堂药坊 , 是在找机会抓住真常恩一家 人的把柄 , 让他们服服帖帖地每年向他交八十万 , 这样 , 他吃的喝的玩的乐的送的请 的一切开支就有了。见金昌松这么详细地把药坊的底子向他翻了个底朝天 , 特别是真 泉柏用公家的钱玩女人那一节 , 他认为是制服真泉柏的杀手锏。朱六宿站起身来 , 在 房子里踱了两个圈 , 拍了拍金昌松的肩膀 , 说了句不错。叫他回去后不要对任何人说 到他这里来过 , 更不要说与他是老表。朱六宿一手叉着腰 , 重重地一扬右手说：" 我就 要打破他家这个一家人说了算的霸道局面 , 院长不能他一家人当 , 要有外人参政 , 制约他们。”
朱六宿仿佛成了一个做出了重大决定的大官 , 故意在金昌松面前转了两个圈 , 问 他现在在药坊做么事。金昌松告诉朱六宿自己在负责新药坊的筹建。朱六宿又拍了拍 他的肩膀说好 , 说药坊那个地方得有一个自己的人做院长。他叫金昌松好好干 , 尽量少说话。金昌松从朱六宿的口中听出了话外音 , 高兴得差一点跳了起来。 连忙站起来 , 点着头弯着腰 , 说一定按照书记老表的指示办事。朱六宿叫金昌松回去 , 并叮嘱他发 现药坊有什么情况迅速来向他报告。金昌松高兴地答应了 , 转身打开门 , 闪了出去。朱六宿说了句： " 不送 , 你好走。" 金昌松又加了两句" 不送" 。朱六宿关了门。金昌松乐颠颠地下了楼 , 走出楼来 , 抬头看了一 眼头顶上的天 , 发现今夜星光灿烂 , 他长 长吐了一 口气 , 在心里说： " 老子的好日子来了。" 又连蹦带跳地跑回家 , 连洗都顾不 得洗 , 脱了衣裤爬上床去 , 抱着金红丽便一顿狂揉 , 完事后才喘着粗气抱着她说：" 你是我的福星 , 你一进门我的好日子就来了。" 金红丽被他弄得浑身舒爽 , 躺在金昌松的怀里问是么好事。金昌松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他到朱六宿家里去的事对她说了，叮嘱她不要对任何人说这件事。金红丽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 答应了。
再说真泉柏拿回图纸后 , 终于把两百万贷款弄到了位。钱到手后 , 真泉柏迅速分两步走 , 一边落实建筑单位 , 一边与江苏省的一家机械厂联系 , 订制流水线作业机械 , 并且迅速与厂方签订了机械制造合同 , 预付资金五十万元人民币到了对方账上。机械 制造落实以后 , 真泉柏打算抓紧厂房建设。按图纸设计 , 整个厂房建设需要资金近四百万元 , 加上机械还需要一百五十万元 , 药厂还缺口资金四百万 , 真泉柏想来想去 ,打算用高利息向职工集资。
听说钱到了位 , 好多建筑商又纷纷上了真泉柏的门。而黄日光却走了偏门 , 他又是烟又是酒加五千块钱红包 , 上了金昌松的门。金昌松因为有了朱六宿做后台 , 也有了底气 , 他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黄日光的钱 , 顺手递给老婆 , 在黄日光的耳朵边叽叽咕噜了一阵 , 黄日光高兴地点着头 , 偷偷摸摸地溜出了荣恩堂药坊那座玉雕的大门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