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音镇寻了三天，第四天退了房到下一个去处。
周围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四个不足百户的小庄，庄里都在讨论缉拿杀人犯的事，对他们有用的一点没有。
寻过四小庄，南下来到灵音城。
这座城池可比周舸的白棠城大多了，万户不止，加上散落各地的小村庄，至少一万两三千户。
人再多也得找，何暮弦提议先城内再城外，寻遍全城应当循序渐进，从城北开始，然后再去城东、城西、城南。
周舸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同意如此行事。
由于缉拿要犯，城门盘查的非常严，排在入城队伍后接受盘查，等查到他们都快中午了。
等了小半天，周舸真有点饿了。
进城随便找个路边摊，要了两碗豆腐汤，要了几个小菜。
吃着东西看着附近，周舸发觉城北弦乐之声不绝，近的隔半条街，远的能听见一点，高的源于二楼或者三楼，低的就在水平线上。
周舸放下筷子，叫来豆腐汤铺的掌柜。
“掌柜的，怎么称呼？”
掌柜抱了个拳：“客爷，我姓吴。”
“原来是吴掌柜，我有个事不明白，想请教请教。”
“你是想问附近为什么这么多乐声，是不是？”
“对，正想问这事。”
“客爷外地来的吧。”
“家离这挺远。”
“第一次到灵音城吧。”
“确实，以前没来过。”
“怪不得您不知道，咱这个地方盛产两样东西，第一样是琴，第二样是琴妓，您听到的声音就是他们接待客人。”
“还有这种事？”
“咱们这的琴妓跟青楼的可不一样，这的不单接男客还接女客，只要您是喜欢。琴技好的，您听一段给五银就算顶天，琴技不好的，您给挑出问题，分文不收。大爷，我小声给您说一事……”
周舸看他想咬耳朵，往外推了推。
“没背人的话。”
“您家夫人在旁边，有点不……”
“直说，没事。”
“城北的琴妓都集中这块了，城南还有几家，不过没城北的俊，你要有闲钱，可以买回家一两个当小妾，一边练武一边听琴，多美的事。”
“还能买？”
“五百金算顶天。”
“太贵，没这闲钱。”
“贵是贵点，可有贵的道理。人家从小培养到大，又管吃又管喝，一十六岁才能进馆待客，不回本怎么行？”
“是这么个道理。我问个关心的事啊，住附近不吵吗？”
“有规矩，咱们城主许华给她们定了时间，巳时前不可开音，酉时后必须止音，所以不影响休息。您看对面那家，就三层楼的那个，叫仙音坊，由打去年夏天，满十六岁的水澄清姑娘开始进馆待客，大爷你要时间，可得去看看，姑娘长的太漂亮了。”
“原来如此，多谢多谢。”
“那大爷您用着，我接着忙了。”吴掌柜点了个头，然后忙自己的去了。
何暮弦吃完东西擦了擦嘴，说道：“你要想去，我陪你过去看看。”
“其实没那么想去。”
“看看听听，我不说什么。”
“夫人，我真没那么想去。”
“那你打听？口是心非。”
“我不是……算了算了，咱躲开这片。”
吃完东西，结账离开，俩人特意多过几条街。
有时候没法算去哪，没打算见谁，偏巧不巧总会遇上。
身后丝竹声早消，两人拐过一条十字街时，旁边琴行出来一个抱琴的小丫鬟，小丫鬟年龄也就十一二岁。
可能手上的琴对她来说有些沉，可能地上又水的缘故，小丫鬟踩到水上，脚下发滑，就要摔倒。
人摔一下没什么，可她手里有琴，摔了准备琴砸。
何暮弦见势不好，几个健步跟上，把小丫鬟带入怀中。于此同时，就听“当”的一声，木琴摔到地上。
琴行里传来声音：“小春，怎么回事？”
木琴一摔，断了三根琴弦，小丫鬟吓傻了，盯着地上摩擦痕迹一动不动。
“小姐，我……我……哇……”叫了一声小姐，瞬间哭了出来。
这时琴行里走出一个年轻女子，女子十六七岁，身上披黄罩白，头上摇金戴玉，生的粉面桃腮、眉眼含魅，唇点仙桃，活脱脱的俏丽美人。
女子见琴摔到地上也是一惊。赶紧来到小春旁边，关切道：“摔坏没有？”
小春哭着：“我没摔坏，可是琴……刚调好的琴……小姐，可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再调呗。”
女子来到何暮弦面前，恭恭敬敬一个扶心礼：“水澄清多谢女侠救下小春。”
何暮弦上下打量一阵，是很漂亮，不怪吴掌柜夸赞。再仔细看看，手上不止练琴的指茧，手心也有，不用说肯定会武。
和声问道：“你就是仙音坊的水澄清？”
“正是，女侠认识我？”
“久闻大名，以后小心些吧。对了，琴坏了，她怎么处置？”
“再修就是，我不会处置人的。”
“心眼不错。”
说完迈步上前，周舸随后跟上。没出十步，后面再次传来道谢声。
过了一条十字街，何暮弦问道：“夫君，你怎么看水澄清？”
“此女至少十年枪棒武艺，出手绝不一般。”
“还有呢？”
“手指琴茧颇多，不是过于刻苦就是会打暗器。”
“还有吗？”
“没了。”
“没只顾看人就行。”
“夫人在身边，我用着看别人嘛？不过话说回来，仙音坊培养琴妓，用得着学武吗？算啦，咱们得操心自己，城北先住十天怎么样？”
“也好。”
两人商量已毕，选了一家看着不错的迎宾客栈。跟在灵音镇差不多，要一雅静的小院，然后收拾行李，沐浴更衣。等一切安排妥帖，夫妻二人出门访查。
地方比灵音镇大太多了，聚人的地方也更多，掌灯前只访了四条大街和五条小街，剩下的只得留给明天。
晚上，周舸提议到：“暮弦，我有个想法。总白天访不一定访出什么，从明天起，咱们访晚一点，最好过二更，你看怎么样？”
何暮弦思考一阵说道：“索性三天昼出，两天夜伏。”
“万一让人看见不被当飞贼了？出事就是麻烦。”
“也是，听你的，咱们访到三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