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步迟是在‘啊’的惊叫声中醒来的。只听耳边传来:“步迟,你做噩梦了?”
她偏头一看,严步变正靠在床角的墙上看着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以往这女孩儿醒的时候基本已是七点过了。步迟随即反应过来,忙问:“现在几点了?”
“6点。”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
日常她都是叫不醒的,今个怎么....
“你做噩梦了?”步迟问。
“是你做噩梦了。”
“我做噩梦?”
“是啊。我被你的惊叫声吵醒的。”
惊叫?……步迟念叨着,大抵是昨天的事吧......每每遇到尴尬之事,她总会忍不住叫出声,大概是昨天忍住的缘故,所以现在连睡觉都不得安稳。
她起身下床,摸了摸严步变的头发,“抱歉,把你吵醒了。再去睡会吧。”
待严步变继续入睡,步迟就快速捯饬一番,然后进厨房准备早点,到时便叫严步变起床。一阵有序的忙碌后,终于出了门。
看着严步变稳妥得进了校门口,步迟才转向离去。
刚踏进公司门槛,就听见前台道:“步迟,我发现你越来越美了。”
步迟朝自个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这身穿着并不觉得与往日有何不同,“吃蜜了?”
“没有呀。”
“那嘴巴这么甜?”
“步迟,单身自由吧?”
“那是肯定。”
“渣男扔了也不可惜。”
步迟眉宇轻皱,她从未解释过原因,怎么就认为前夫是渣男?
“你听到什么了?”
欲言又止,面对步迟那双紧盯自己的眼,只好撇撇嘴,“步迟,别管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啥。”叶梅瞟了一眼茶水间,“你别管她们就是了。”
步迟大抵猜到了。为了证实所想,她走到茶水间门口,果然不出所料,几个人有说有笑,正用鄙视,轻蔑的态度聊着步迟离婚的种种可能性。
“八成是老公出轨了呗。”
“你说她离婚分了多少财产?”
“连女儿都不要,还能给她多少财产。”
“也对哦,有可能是家族重男轻女严重。”
“瞧她那小身板,估计是生不出儿子离得婚。”
“如此一来,净身出户都有可能。”
“没准还得倒贴呢!”
“不会这么惨吧?”
“你看她脸,就会装可怜,惨兮兮的,”
“就是,还勾引我们莫总。”
“我们莫总高大上,哪会看得上她这样带着油瓶的货色。”
“没准就是自己水性杨花。”
“就是。被自家男人发现离得婚。”
“极有可能。你看那双眼,简直就是和狐狸精没啥区别。”
“哈哈哈”
……
像是句句被戳到痛楚,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护盾在某几个人的口水中瞬间崩塌。她心里莫名难受,甚至想上前抽她们几响耳光,而实际上她却不愿多说一句。此时的她并不想这么做。
她唯一想得就是,逃离。
于是,转身,朝电梯冲了过去。
正碰见莫非尘从电梯出来,而她快速闪了进去,见得叶梅嘴巴张成‘哦’字形的同时用手连忙捂住,然后又表情归位,只听一本正经道:“莫总早。”
莫非尘今日依旧衬衫加西装,质地优良,现出他挺拔的身材,头发微微打了点啫喱,显得精神有范。
难怪叶梅一副彻底沦陷的样子。
但步迟并不在乎这些。好在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她打算去天台坐一坐,以驱散她心中的憋闷。
莫非尘回头看着她一副视而不见莽撞的样子,颇为异样,本想叫住她,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电梯合上的瞬间。
大厦天台设计格局是休憩场所,主要为本大厦公司员工提供闲暇时安静的秘密空间。墙角摆着四季常青的小灌木,底下铺满绿草,用篱笆做成围栏,中间大面积均设置为休闲区,有长形木质靠背椅,另一边则是以原木色做成背景墙,墙上左右两边各挂一展古铜色风灯,风格不同的吊盆高低错落,地面铺了几盆蓝雪花,静谧而灵动。
这个天台也是步迟无意间发现的。而那天她极度崩溃却无从发泄无处可去,随意按了最高层,抵达时就开始一股脑窝在一角泛滥泪水,直到情绪有所缓和才发现,原来这地方景色如此宜人。
但虽如此,却鲜少有人上来过。每每步迟感到无助与迷茫时总会一个人来这里坐会,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盒彩虹巧克力豆倒出几颗塞进嘴里,强迫那渗入味蕾带来的愉悦感告诉自己,生活是如此的甜。
哪怕这是一种安慰而已。她知道。可除了巧克力能陪伴她,还有什么呢?
当她正处于企图自我解救的思考中时,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飘进耳朵:“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遇到你。”
怎么到哪都能碰见他。到底是世界太小,还是他阴魂不散?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迷妹们的心头至爱,帅气老板莫非尘。步迟迅速起身,有些局促。她可不想让他认为自己上班时间竟然在这偷懒,还好死不死被逮个正着。她不过刚坐下不到5分钟而已,即便去公司茶水间烧水连泡带喝杯咖啡也不止5分钟,她不过是换种方式来到自己的私密空间休息会而已,这不算过分吧?
不对,她看了看腕表,离上班时间还有20分钟呢。
可老板终究是老板,他们只认定结果,哪会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理由。过程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步迟当然清楚得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即便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实的,就连视频都可以剪辑套路的不是吗?所以,有些事,还是不解释的好。何况,她与他之间,也没这个必要。
不过这一紧张,步迟手心的巧克力彩虹豆盒子滑向地面。她尴尬得紧闭双眼,这下完了,糗大了。还是个爱吃零食的员工,就像偷吃油的老鼠下不了灯台,而一下来,就被可怕的猫收为囊中之物,无处翻身,必死无疑。
最近倒霉的事接二连三。但,我步迟是谁?离婚我都二话不说,依旧面带尊严威风凛凛,还怕你这小年轻不成?大不了,不干了。她这一生,就是太习惯于按常理出牌,才会造成现在的结局。
她不想再造成相同的结局,她要造反。
想到这,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莫非尘正将拾起的盒子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打开倒出几颗,很随意的扔进嘴里,最后盖好递到她面前:“不介意吧?”
她看着他好看的脸,呆愣几秒,忙摇头:“不……不介意。”说罢,连忙接过塞进衣兜里。
莫非尘看向椅凳,示意她坐下。她乖乖落座。他挨着她坐下。她又自觉地往外移了些,好让彼此保持合适的距离。
“怎么,很怕我?”莫非尘回头望了她一眼。
“嗯?”
“你很怕我?”
“怎么……”步迟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怎么会呢?”
“既如此,那中间留着空位做什么?”
步迟又乖乖地坐了回去。其间趁机瞄了莫非尘一眼,他今天依旧穿着西装,材质优良,线条严谨,做工考究,不过是银灰色的也没打领带,想必是上来时刚抽掉的,衬衫领口也不像先前那样扣得严严实实,妥妥一股禁欲风,而是敞开着三粒扣,结实的胸口若隐若现。
他的确气宇非凡,穿西装也比其他男人更具独特魅力。难怪那些迷妹们被迷的神魂颠倒。
“这糖很适合你。”他看向远处,幽幽地说道,目光虽柔和,却像是写满心事。
但她对他一无所知,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随意道:莫总也有心事?
但说完这话,她就开始后悔。她和他的关系,不过是员工和老板,还不至于到如此随和关切的地步吧?可这露台,怎么看都像是有心事之人才会来的地方啊,她这么问,也没什么毛病。
他回头看她,微微点头。她没想过他会如此坦白,表情惊讶的有些夸张。
“我不能有心事吗?”
“哦……不……不是那个意思。莫总如此年轻……”
“你不年轻吗?步迟……步,迟,不迟……”他念叨她的名,“这个名字,挺好。我喜欢。”
这句话就像凭空飞来一根细小的银针,陡然落在她的心头,在触碰的瞬间轻扎了一下,一阵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