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这样的环境,想要原路回去几乎是不可能了,陡峭而光滑的表面断绝了退路,想要继续只有通过这道峡谷。我的包里有美式抛投器,这个距离完全不成问题,如果能够在对面找好可靠的着力点我可以在五分钟内架起一条索道,滑降过去。现在唯一在意的是那个字!
“噤”
绳子抛过去之后锚钩势必会撞击到岩石发出声响,声响之后会发生什么,我的心里一直没有底,外面的草地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不得不十二万分的谨慎。
只是现在的情况下我又没有其它的选择,既然没得选就不要再犹豫,还是想一想保险措施。我用背包中剩余的乳化炸药和雷管组装成了一个巨型手榴弹,又把AK枪挂在胸前,打开了保险,心里稍稍放心一些。这样的火力就算是一只史前猛犸象也能打个它半死。
瞄准对面扇形区域的一个岩缝,这断层之中没有风,只需要计算好重力的干扰就好,第一发有些偏,用力拽了拽,锚钩从岩缝中脱落摆到我这一侧的岩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断层中极静,这清脆的声音在有限的空间内听得十分清晰,而且还有回音。我全身的神经都随着这一声响而变得异常紧绷,整个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仔细的听,感觉连全身的毛孔都已经张开等待捕捉外界的信号。还好,这样等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什么响动,赶紧收回绳子,拉起锚钩重新冲压击发。
这一次的准头很好,锚钩牢牢的卡在缝隙中,我在这边找到一处石柱将绳子固定好,挂上安全扣开始滑降过去。从这巨大的裂隙上滑过时候,我感觉到从下面传上来的一丝热量,难道是这断层太深了,深到能够释放地热?
不到半分钟,我降在了对面。地面仍是十分光滑,洞口呈现外大内小的喇叭形,我吸取了刚刚的经验教训,直接跳进了前面的洞口,只是这里的倾斜程度很低,因为失去了断层另一侧巨大落差所带来的速度,我大概只滑了有二三十米便停了下来。
这洞穴和刚刚的没什么区别,大概有一米左右的直径,我还是腿先头后的姿势,如今停在了这里只有自己向前一点一点蠕动,洞穴太小不能调换身体的方向,倒着爬行真是触及到了我日常健身的盲区了,只好双臂伸出去,推着自己的身体想后爬,这个动作不禁让我想起了在昆虫世界里看到的推粪球的屎壳郎……
好在岩面光滑,能够节省一些力气,只是这样爬了许久周边没有任何变化,长时间在这样极其狭窄又黑暗的空间内让我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感觉外面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直到我慢慢失去了对外界的各种感知,只是机械式的前后晃动着手臂,不记得这样艰难的爬了有多远,只记得自己中途歇了两次,补充了两次水分。
这样爬行的姿势一直保持着低头,导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空间已经变得宽阔起来,我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赶忙翻转身子仰面向上,大口的喘气粗气来,难不成我刚刚一直都在闭住呼吸不成?我对自己身体的反应有些不解。手臂酸痛无比,我躺在地上歇息了五分钟,重新爬了起来。
收起头灯,打开手电,从这里开始通道又变得和走廊一般大小,随着手电的光线,前面的路又出现了岔路,左侧的一条算是主路,因为它和现在身处的这条路呈一条直线。右侧的那条暂且称它为支路,轮廓更小,岩壁也十分粗糙,向外倾斜延伸。
走近,我想寻找路口处有没有标记,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却在手电的照射下发现这条主路的尽头似乎是一处比较大的空间,而且路相对也比较短。我弯着腰走了大概有五米,眼前展现出了一个三米高,五米长宽的房间,房间的墙壁也保持着刚刚开凿出的样子,岩面凹凸不平,地面上杂乱的堆着碎石。应该是爆破出来的,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有一种走廊尽头的卧室的意思,这个空间尺寸和家里的也差不多,从刚刚狭窄的通道来看,似乎那通道就是为了开凿这间屋子,但是从里面的样子来看,又似乎没有起到作用,所以在岔路那里出现了一条斜向的右侧岔路。
如果确实像我推断的那样的话,那么右侧岔路的尽头应该也有这样一间屋子,或许和这里一样废弃,或许达到了目的,再或许,就是黄金屋。
想到这里,突然有一种即将抵达终点的宽慰感,我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回去,怎么跨过刚刚的断层和毁掉的山路心情渐渐变得轻松起来,因为这狭窄空间所带来的压抑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然而现实还是会在我最放松的时候给予我最沉重的打击。
从这间屋子中退出,转而走进右侧的岔路,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处再次出现了向右的岔路,按照刚才的经验推断的话如果出现岔路,那么主路也就是笔直的这条路的尽头一定是一间废弃的屋子,或者叫它一处大的空空如也的空间。
虽然有了这样的推论,但是我还是决定进去看看,这么艰难的来到这里绝不敢有一丝遗漏。
经过了一段低矮的山洞后前面的空间果然变得开阔了起来,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我弯着腰又带着那遮挡视线的头盔难以看清,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有些东西。
谨慎起见,还是先看清东西再说,我将身子蹲下,使目光能够平视,这样能够尽可能的减少黄金面具对视线的影响。眼前的“东西”渐渐清晰起来,我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曾经驻扎在断崖上的人!
亦或说,他们的尸身。
虽然看过了许多尸体,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有些恐怖,以至于我已经能够听到自己正在疯狂跳动的心脏。缓步走进,这间屋子稍长些,大概有五米宽六米长,尸体已经呈现出了不同程度的白骨化,按照这里面的湿度和气温推算的话起码有三四个月了,虽然对这方面不是十分专业,但是大概的期限还是能够推算出来。
一共十七具,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毫无规律可言,不过着装倒是统一:身着军装,头戴军帽,整体呈现暗绿色,只有脸部是发白的头骨。只是没有帽徽或是肩章这类的标志性的东西,身上也没有背枪,怪不得那几间装着武器的帐篷里满满当当,这些人并没有带进来,也许是里面并没有当时设想的危险。外翻的领口似乎有什么记号,我将脸凑上去,是一组缝上去的数字:十九。
我想到了什么,依次看过去,果然在每具尸体的衣领上都发现了数字,而且是连着号的,从十一一直到二十七。
还有人给尸体编号?
死了也要报数吗?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运转不灵,这些数字代表什么,下一个屋子里是前十具尸体吗?
查看完每一具尸体之后我刚好站在这间房间短边的中间,尸体虽然方向不一,但是前后能够呈现出编号的顺序来,十一号和二十七号在我这边,十九号十八号在另一边,整体呈现出一定的数学规律。
我看着这一片尸体,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我了解自己的思维,这种感觉的出现往往代表着已经发现了什么事,但是大脑在反复的思考如何将观察到的线索具体的呈现出一种具现思维来。
暂且搁下这种感觉,让大脑慢慢的运转,这些人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身上的军装完好,只有一些磨损和划开的口子,应该是开凿这山洞时留下的痕迹,这肯定不是致命的伤。帽子也完整没有损坏,我小心的将帽子摘下,惊奇的发现随之出现!
妈的,这帮人是有多爱黄金啊,连头盖骨都是金子做的!
将帽子彻底摘下,露出了金灿灿的后脑勺儿,不单单是后脑勺,甚至还向内部收缩,像一个变形了的球。只留下了几个很小的孔洞,似乎要极力的将大脑整个包裹起来,这已经不只是换头盖骨的问题,这是极其复杂精密的手术,既要保证金子的形状适合每个人的脑部形状,又要有高超的技术将这种贵金属植入到头骨中而不会给人带来致命的伤害。
脑子应该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了,即便是如此发达的现代医学也无法彻底研究明白运作机理,这群人竟然经历了这种程度的手术。
难道是手术失败,人死掉了被藏在这里,是某个邪教的疯狂信仰吗?给信徒换上黄金大脑,然后葬在这大山深处。
对于冒出的这种想法,连自己也不禁摇摇头,这有些不靠谱,费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开凿大山就是为了把尸体胡乱的扔进来,这有些太荒唐了。如果说是为了毁尸灭迹,刚刚的断层里不是更合适。而且从衣服鞋子来看,这些人明显是经历了高强度的劳动的,说明是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身行头,并且在这里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劳作。虽然不能否认是人在死了之后给换上的黄金头骨,但是这后者的意义并不是很大。
十七具尸体几乎如出一撤,从这些完整的白骨上凭我自己找不出什么破绽来,与其在这里干耗莫不如继续刚刚的岔路探索下去。
正当我弯腰准备踏入进来的洞口时,大脑似乎在这一瞬间解开了刚刚的谜题,如电光般闪过的思路,直中那种怪异感的中心。
我站在房间中线看过去,果然是这样!
这十七具尸体虽然看上去杂乱,但是总体的编号是按照大小排列出来的,如果将这些尸体的脚部连起来的话,那是两条笔直的直线,一边八人,一边九人,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在笔直的站成了两排之后死掉的,死后倒地的尸体因为各人的站姿和身体结构的各不相同而倒向了不同的方向,最终呈现出了这样的场景!
莫非是某种仪式?尸体本身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恐惧,反而是这种死亡的过程让人不寒而栗,这般诡异倒底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头脑中那种怪异感并没有随着这个发现而消失,还有其他的我没有发现的问题,不知不觉间我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只觉得这里十分的冰冷。带着那种未解的怪异感退出了这间屋子,我摸着头上带着的黄金头盔,只觉得身上汗毛立起,脊背冰冷!
黄金头盔和黄金头骨,有什么样的关联呢?我会不会像那十七具尸体一样因为这诡异的黄金将自己的尸体留在这里……
此刻要不要摘下头盔的思想斗争无比强烈的在头脑中运转,这次任务的艰难程度完全超乎了我最坏的意料,头上的这顶头盔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