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偷鱼小贼
书名:天绝遗波之乌猪过溪 作者:沦波惊鸿 本章字数:5497字 发布时间:2022-12-28

    因“偷鱼小贼”之故,龙渊与菲儿离开友朋客栈,为天地悬赏令奖赏而去。一路上,龙渊向菲儿阐述起该任务的前因后果。

    天地悬赏令任务介绍极其简要,但龙渊心思缜密,先是看出此任务特殊性,遂寻了地仙化体询问此任务事由,其阐述之事,自源于地仙,只是地仙隐藏之事他无从得知。

    原来,在牛城县西南方有一户渔户,这户主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钟汉姓子,此人时常带三个儿子出船去捕鱼。长子二十出头且已有家室、次子十八九岁、幼子十三四岁,然而近日尸患令他们不敢出城,索性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其长子虽已娶妻,却仍与父母同住,想来也因钟家家境殷实、房屋宽敞,关系亦十分融洽。钟老大的妻子也是情商颇高之人,不但把这个小家打理得有条不紊,而且很会处理婆媳关系,她经常与婆婆一同去集市卖鱼,账算得那是一个精明。而若与钟老大发生争吵,婆婆都直接骂儿子,不知情的都以为钟老大是入赘过去的。

    老钟与长子钟老大都属于闲不住的人,何况有妻子便要有担当,起初见无事可做都想着如何帮各自夫人分忧,换下婆媳二人去卖鱼,结果晚上回去二人倒是赔了不少钱,回家各自挨了劈头盖脸一顿骂,都一副委屈的惧内模样,真不愧是父子!纷纷被打发回家后,这才无奈当了“家里蹲”。

    北宋时期鱼价波动不定,若是本地还好,价格能令人接受,若是从外地运输而来,那么寻常人家可是吃不起的,更有甚者可达到每斤百文的高价,即便是富户,买这类鱼前也会有所考量。

    那时候鱼类不易存放,若未在其新鲜时卖掉,那么为防止其变质腐烂,便只能用腌制或晾干等方法处理了,只是如此处理过的鱼价格也会大打折扣。而在此时期,渔民的社会地位虽不能与读书人相提并论,但至少收入可观。牛城县老钟一家,虽与州、府渔民经济上有一定差距,毕竟缺少做运输的人力,但至少在牛城县一带生活得很滋润。

    事情发生在昨日戌时前后,由于男人们不能出城捕鱼,本地鲜鱼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婆媳二人也赚得盆丰钵满。一家人吃饭之际,老钟的夫人便提议明天把鱼价再提高一些,并打算等明晚将卖不了的鱼用腌制等方法处理了,老钟自是点头应允。

    然而,院子里突然传来诡异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老钟常年以打渔为生,身体倒也结实得很,他那三个儿子除了幼子还在成长,老大老二也生得膀大腰圆,俱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小偷来了,确认过眼神后都想着给那不长眼的宵小之辈点教训。

    随后,老钟找了一盏油灯点上,随手抄起一根扫把,而长子钟老大与次子分别拿了擀面杖和砧板。至于菜刀等锐器他们没动,他们只打算教训下小偷而已,并不想不慎失手砍死人了吃官司。

    老钟还合计着这小偷胆子不小,灯还未熄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可当他们出了屋子便明了了。随后,三人一时间竟被吓得呆若木鸡,半晌后丢了扫把等物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屋子,紧接着门被“呯”地一声关上,至于是怎么拿各种家具挡门、怎么与其他人说明的,便不再是重点了。

    行窃者非人,可究竟何物如此凶猛?上有黑云蔽月,下有天时运转,那盏小油灯的照明范围实在是可怜得很,仿佛除了老钟等人,周围的一切都与黑暗融为一体。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黑影正趴在地上啃着什么东西,那诡异的声响正是由此发出。

    老钟起初以为那黑影不过是只野猫,还想着大喝将其撵走,可脚步声却惊动了它。但见那东西身形不动,侧转过来的脑袋顿时令三人心头一凛,遂不得动弹。夜色浓,三人看不清那黑影究竟是何物,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过于震人心魄,似乎与生俱来那形似野猫的东西便具备极强威压,未知的凶险正从中酝酿,三人不禁心胆生寒。

    而后,那黑影不再看三人,转头继续啃食鱼肉,丝毫不把三人放在眼里。接着,三人只感行动恢复,在油灯的光芒映衬下,三人倒是很有默契,眼神仅交汇一瞬……下一刻脚底抹油的速度那是亦个快!由此,这才有了关上房门后搬运家具挡门的一幕。

    待气息稍稳,老钟只感心有余悸,心知那形似野猫的黑影远比野狼恐怖,钟老大、钟老二亦然。寻常走兽俱畏惧火焰,更不可能溜进县城人家中偷鱼吃,这令老钟一家人难以想通。

    只是老钟不知的是:他落荒而逃时丢出的油灯点燃了小屋外的干草垛,顿时火光燃起。而老钟一家人此时已躲进了内室,又怎会留意到外面的火光?

    黑影神秘,体积不过家猫大小,却并非是猫,它只是嘴馋了想吃点鱼,但一直隐藏在黑暗中,老钟等人未看清其全貌罢了。

    野兽畏惧火光,可它并不畏惧,只是这副躯体着实易燃,但它更怕火烧起来这家人会葬身火海,如此会损耗自身超然功德。索性它身形暴涨,下一刻已体大如虎,随即缓步至着火草垛的位置,来了一泡分量十足的尿。

    钟老大此时正从内室溜出来,他原本是想看怪物是否走了,遂瞥了一眼窗户,但见窗外怪影身形暴涨,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得这东西身影大得惊人。而其他人这时也出了内室,看着窗外黑影愈发之近顿感绝望,接着再度搬起家具堵门,显然是惧到了极点。

    而随着火光熄灭,窗外黑影子无了踪迹,这无声的恐怖更使得老钟一家人心生战栗,好在那神秘黑影并未取人性命之心。

    待这东西尿完了,也心生离去之意,毕竟也怕把这家人吓死了。随后这东西弄出一股妖风,把那些鲜鱼、腌鱼、干鱼、咸鱼等通通卷上了天,凡是鱼类或其他水产品以及其加工食品都难逃被卷上天的厄运,它自己也是踏风而去。偌大的渔家大院,愣是一点鱼渣也没能剩下,这东西还真是个吃货。

    这一夜,老钟一家人都挤在一处,几乎一夜未合眼,生怕那恐怖的怪物去而复返,可他们又怎知这东西救了他们的命?待日出,这一家便携着金银细软以及应用之物,跟随着儿媳妇去其娘家避难了。

    路上,儿媳提议报官,但这种诡异之事官府又如何来管?最后老钟去城隍庙祷告,这才使得牛城县城隍知晓此事。

    城隍爷得知此事后,又掐指算出事情来龙去脉,便将此事与管理天地悬赏令的地仙讲了。地仙见是城隍爷亲自开口,对此自十分重视,这也是此黄阶乙等任务的奖励不逊色于玄阶任务的主要原因。正因如此,龙渊才会“众里寻她千百度”。

    说至此处,龙渊与菲儿已走到这户渔家门前,随即停下步子。

 “应是此处无疑。”龙渊道。

    菲儿闻言,随即打量起这户人家,首先映入眼际的是一座二层民居,虽看似朴素,但却难掩其富足。檐角飞扬,似诉不完渔家底蕴;柱础古朴,载不尽牛城风霜。

    而后,菲儿下意识地敲了敲门,不料一旁的龙渊竟直接推门而入,同时道:“人已不在,何不直接进去?”

    菲儿不禁吐舌,想着这家人被吓到今早便离开了,而方才听故事的时候还在分心燕山之事,虽有些许愧疚,但却嘴硬道:“哼!要你管?”

    龙渊心知菲儿性子,并未计较,随后扫视大院亦未发觉异状,遂将菲儿护在身后,道:“跟紧我。”

 “我就不!”

    菲儿倒是傲娇得很,回答虽是否定,可轻柔的步子却在下一刻出卖了她。

    二人并未上楼,只是顺着气息指引来到了昨夜红眼怪物偷鱼所在,即老钟一家人平常存放鲜鱼以及加工水产品的场地。二人见得正屋方向散落着扫把、擀面杖等物,还有一垛稍微潮湿的草木灰,院内其他地方倒是井然有序,只是查看各个水桶全部空空如野;至于屋檐下原本晾鱼的地方,绑鱼的绳子尽被不知名的利器割断,切口平整,所有干鱼、咸鱼全部不翼而飞。

 “这切口倒是平整,像是被刀剑砍的,唔……突然想到某吃货大侠嘴馋,为了偷鱼夜里装成妖怪吓人。若是如此,倒有些恶趣味了。”

    见龙渊不语,菲儿故意活跃气氛,同时脑补吃货大侠的画面:只见一圆滚滚的身形慢慢浮现在菲儿的脑海中,这是一个体重两百斤以上的大胖子,走起路一摇三晃,那身紧身夜行衣箍得浑身肥肉难受至极,蒙面下口部的位置已被口水打湿,双目中流露出对鱼肉的贪婪……

    思及此处,汐柔不禁暗道:真是好恶心的画面!

    随即菲儿不敢乱想,否则下一刻不一定还会脑补出怎样的诡异画面。

    与此同时,只听得耳际传来龙渊那颇有磁性的声音:“唯此处妖气最为浓郁,其他屋子无妖气痕迹。虽此妖已离开多时,但并非难觅其踪。区区偷鱼小贼耳。”接着,龙渊由左袖中拿出一只鸡蛋大小的红色千纸鹤,遂托在掌心轻声念道:“尘世之邀,寄灵迢迢。纸鹤接引,魂牵梦绕。千纸鹤,去!”

    话甫落,但见这只千纸鹤振翅而起,竟盘绕龙渊掌心徐徐而飞。待与二人拉开一定距离,这东西见风就长,顷刻间已大如苍鹰,双眼处有乌墨点缀,体表也开始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

    此前千纸鹤尚可肉眼得见,变大后与天地悬赏令同样为寻常之人难以得见之物,此物并非寻常法宝,稀有程度不亚于燕山的犬状玉佩、冥阳的上古金符。

    而方才龙渊一直默不作声,正是为感知院中妖气流动,然事发多时,这才使龙渊拿出这只对妖气极为敏感的千纸鹤,此物便是专门用来追踪妖物的法宝,唯一缺点便是催动之际消耗内元甚剧。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菲儿纵有奇门之术在身,但毕竟江湖阅历较浅,心中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可她未曾想过,自己能使机关蟒活化、并操纵其为己所用的‘机关妙法’,更难以令常人理解。

 “这东西竟然能飞?龙渊,你也会机关术?这是什么?”

 “非也,此乃我天剑山庄法宝之一,千纸鹤。此法宝对妖气极为敏感,我们跟着它,便可寻到偷鱼小贼藏身之地。”说着,龙渊抬头对千纸鹤道:“千纸鹤,请引路。”

    偌大的韩家大院,尽是残垣断壁,一眼望去,皆是颓废之相。这韩家大院位于牛城县中正西方,如今破败不堪,并被死气笼罩,曾经却也是牛城县富极一时之所。

    至于韩家,原本是县中数一数二的地主大户,除了平日里施粥布粮恩泽乡里穷苦人,逢灾年时还酌情为农户免租,甚至农户难以生存还可求情于韩家,待查明属实可赠送粮食。由此,韩家在牛城县一向口碑一直不错,韩员外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可不知因何缘故,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韩家竟惨遭灭门之祸,男女老少一十三口无一幸免,家丁、厨子、婢女等非韩姓之人也难逃一死,共计五十七人,死相都极为惨烈,可事到如今这也仍是无头悬案。

    韩家的覆灭着实令人惋惜,可更多的人却因家人于韩家遇害而无法接受。作为这桩无头悬案的案发地,韩家大院逐渐被笼上一层神秘色彩,并在多年后被牛城县百姓传得神乎其神。

    然而,龙渊与菲儿才来牛城县没几天,因此并未听过韩家大院的传闻,更不知这颓败的院子是那偷鱼小贼的藏身所在,只是因千纸鹤的指引寻到了这所荒芜的庭院。

    废弃的韩家大院,数不尽的荒芜景色,原本是厨房的屋子里,地上堆满了鱼的骨头。那偷鱼的吃货食量倒是大得惊人,这才一宿的功夫,所有的鲜鱼、腌鱼、干鱼、咸鱼以及其各类水产品加工食品已然被它吃了个精光。

    此刻,这偷鱼小贼正蜷在一旁呼呼大睡。虽然黑云蔽日,可不像夜里那般伸手不见五指,借着昏暗的光线,能够看清这偷鱼小贼究竟为何物。

    这是一只布老虎,巴掌大小的身子蜷成一团,若不知它昨日偷鱼的风光事迹,凭谁见了都会觉得这小东西挺可爱的。淡黄色的布料紧裹全身,双眼此时半睁半闭,倒有些猫儿的假寐之姿,但这东西是成了精的,不能将之寻常看待。

    这小小的布老虎体表黑色条纹清晰可见,淡红色的“王”字印在前额,倒显得这小东西不怒自威。四肢上的螺旋小碎花因蜷缩之状不能尽数展现,而腹部红红的花底布则因蜷缩之态只能露出零星半点。

    它双耳耳廓内各镶嵌了一朵粉色小梅花,即便如今半闭着眼,周遭的一切响动也能听在耳里。双眼之上,刺绣纹眉,竟是翠如柳叶;鼻尖之上,褐色点缀,却能鼓动生风。

    目前这小东西倒是呼吸均匀,嘴巴微翘的同时还流露出一股很满足的销魂表情,像极了那些会享受的猫主子,全然一副猫大爷睡觉的做派,此情此景下倒有些耐人寻味。从另一方面看,这布老虎倒算得上五官精致,不难推敲出其未成精前做工精美。

    它仍在假寐,朦朦胧胧间一串晶莹剔透的涎液顺着嘴角流下,不知梦到了怎样的美味佳肴,这东西真心是个吃货。对比菲儿之前脑补出的二百来斤的人类大胖子,这巴掌大小身子看起来软趴趴的,如此萌物很难让人联想到作祟的妖魔。纵然偷鱼吓走老钟一家,可其初衷也仅仅是嘴馋,说它作祟倒是冤枉,况且一泡尿救了老钟一家,勉强算功过相抵。

    早在韩家被灭门前,这小东西便已有了灵识,只是修为尚浅不足以成精。因属祖辈之物,故一直被放于佛堂之中,虽未受日精月华,但在香火的熏陶下,渐渐修得一身佛气。

    这道灵识虽无善恶之分、正邪之辨,可却因佛气之故有了一颗慈悲渡世之心。而在韩氏灭门惨案发生后,这道灵识更是强接下韩家因果,吸纳并净化众人怨气,并以自身多年佛气为引,超度五十七条冤魂往生极乐,此乃大功德之事。也正因如此,这小东西方能使城隍爷对其如此重视。

    在韩家被灭门后,佛堂再无香火,布老虎在今后的修炼中再也吸纳不到佛气,灵识渐趋妖性,慈悲之心虽在,但却化为慈悲妖心,亦正亦邪。

    近日因“黑猪过天河”之象显现,黑云中所蕴含的庞然邪气非比寻常,有微量邪气由云层散发于下方人世,牛城县自是避无可避。好在邪气极其稀薄,即便常人吸入,如此微量亦不会对身体产生不良影响。

    至于城中邪气,大部分竟被这布老虎摄了去,待吸纳一定邪气后,遂与自身修为相融合,这布老虎由此脱胎换骨,一个崭新的生命就此诞生。修炼一甲子,历经三代人,灵躯相融合,布偶终成精。纵然外表与先前无异,可体内却生出血肉筋骨,布老虎精五脏兼备。

    昔日韩家风光之时,韩家家主养了几只大肥猫,布老虎的灵识能感知这些大猫的存在,同时也能观测到韩家之人用鱼喂猫的情景,想着自己外观上跟与那些猫相差不大,便认为那些猫跟自己属于同类。

    它有心吃鱼,却无力下嘴,无奈布偶之躯动弹不得。如今成精,这小东西已然将自己当做那萌萌的猫儿,性情也与之无异,只是它身负惊人妖能,以及那颗亦正亦邪的慈悲妖心,这是那些寻常猫儿不具备的。

    在成精后,它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吃鱼,这才顺着鱼的气味偷到老钟家里。由于妖形尚未稳定,体内蕴含妖能不会控制,这才格外引人注目。倘若阿布能学会控制妖能,双目所流露的便不再是红光,而是绿芒。此外,夜间黑云邪能太盛,无形中布老虎精气场受到增强,这才使老钟一家人感觉小可爱令人毛骨悚然,好一只“可怕”的偷鱼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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