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屯卫大将军铁流离纵身一跃上了辽水东岸,在他身后,数十名亲兵紧紧的跟了上去。
霍叶兵一阵羽箭压过来,被铁流离的亲兵以盾牌挡住。
身高九尺的铁流离极为彪悍,历来战斗必然身先士卒。他将镔铁棒一扫,立时将几名冲上来的霍叶兵砸翻在地。
此人曾是楚人,南楚覆灭后刘武怜其勇收为己用。
据说他曾是山匪贼寇,虽然是个好人每次抢来的东西他总是跟大伙平分偶尔他还会将一部分战利品馈赠给山寨附近的穷困百姓。
但百姓们依然不喜欢他当官府来剿时平素受过馈赠的百姓们领着官军从小路抄上了山寨。
最后他被广州刺史欧阳颁作为奴隶献给了当时的皇帝。
在那一刻铁流离意识到作贼不如做官,做官偶善举百姓就会感恩戴德,作贼日行一善依然会被人厌弃。
自己不喜欢皇家侍卫这份差事每天离开皇宫即跑到百里之外劫富济贫。
后来这事情被人拆穿了皇帝陛下却没杀自己只是让自己回家了事。
大周开宝八年冬,时为晋王,雍州牧,内史令的刘武率领五十一万大军伐楚,铁流离假意投降,然后暴起杀士卒十几人。
被大将军刘肃手下捕获,刘肃亦爱起骁勇于是收在麾下。
后来江东有人造反,铁流离随刘肃征讨。
他独自一人渡江打探情报然后返回,刘肃遂派他率军渡河。
但敌人兵力远多于铁流离,死战被俘。
叛贼元帅李陵派三十人押解铁流离回营,半路中铁流离做饥渴难耐状哀求不止。
叛军便解开他的绳索让他进食,铁流离抢了一柄横刀,将三十名叛军尽数诛杀然后返回随军大营。
大周开宝十六年,铁流离为车骑将军随刘肃征伐狼厥,又是屡立战功。
刘武继位后,其又追随刘肃平定并州反叛,被封为柱国,封汝南太守,任职期间,铁流离学习管理治世办法,任用贤才,法令森然,百姓安居,积功被封为左屯卫大将军。
这个人的一生堪称传奇,带着很浓重的江湖草莽的味道。
第一个跃上辽水东岸,铁流离一棒将一个冲过来的霍叶兵砸死,然后伸手一招道:“向前突进,给后面的人杀出落脚之地!”
他手下两员虎将钱世雄和孟交大声答应了一声,分别率领自己的亲兵在铁流离一左一右向前杀了出去。
这两个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人用长槊一人用陌刀,挡者无不披靡。三个人分别带着几十名亲兵,如三条出水的怒龙一样杀进霍叶兵的阵营。
一名霍叶渠帅带着几个百人队冲了上来,抡起厚背砍山刀一刀砍向铁流离的咽喉。
铁流离抡起镔铁棒,一棒将那渠帅的砍山刀磕飞了出去,再一棒砸在那人的头颅上,顿时,那霍叶渠帅的脑袋就好像被暴力砸碎的西瓜一样碎裂开来。
红的,白的,雨点一样溅射了出去,溅了铁流离一身。
那渠帅的亲兵挥刀来救,被铁流离一棒砸在腰侧。
巨大的力度下,那霍叶兵被砸的横着折断了一样向一侧飞出去三米多远,整个身子被砸得对折起来,吐出几口血糊糊的碎裂内脏,眼皮向上一翻就此毙命。
“杀上去!给后面的人开路!”
他一边大呼,一边奋力向前。
一名霍叶兵嗷嗷叫着冲了过来,刺过来的长矛被铁流离的亲兵用盾牌挡住,铁流离顺势一棒砸在那霍叶兵的肩膀上,咔嚓一声,那霍叶兵的半边身子立刻塌陷了下来。
肩膀立刻被砸得粉碎,一条胳膊硬生生被铁棒砸得脱离了身体飞了出去。
那人疼得啊的一声大叫倒在了地上,来回翻滚着却一时间还死不了。铁流离的亲兵上前一步,一刀将那人的头颅削了下来。
“斩首一级!”
那亲兵大声喊了一句,后面的士兵们齐声叫好。
左侧的钱世雄一条长槊使得如毒龙一般,刺,削,扫,砸,切,撩,招招毙敌。那一杆大槊呼呼生风,每一击必然立斩一人。
右侧的孟交手中的陌刀更为犀利,沉重而锋利的数十斤的陌刀在他手里抡动的如风车一样,顷刻间就斩杀了数名霍叶悍卒。
三个人为箭头,带着亲兵们一路向前冲杀,短短的几分钟内硬是向前突进了十几步的距离。
辽水东岸此时至少有五万霍叶兵严阵以待,铁流离和钱世雄孟交三人,每人只带了几十名亲兵竟然一路冲杀毫无惧意。
霍叶大将军栾青峰站在高坡上,看着那几个周将竟然勇悍绝伦,千余名霍叶兵压上去竟然挡不住那区区一百几十人的攻势,不由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知道自己麾下的士兵论战力远不如大周精锐的府兵,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轻敌。
但他没有想到,周人竟然勇悍到了这样近乎难以抵挡的地步。
“传令,让重甲上去,必须把周兵顶回河道里!”
栾青峰大声命令道。
随着铁流离和钱世雄孟交三人的推进,浮桥前面竟是被硬生生的扩出几十步的距离来。
后续的左屯卫士兵从浮桥上跃下,自发的补充到了三位将领的队列中。
本来以三人为箭头的锋矢阵型还很单薄,但随着加入的左屯卫士兵越来越多,渐渐的已经变成三个越来越大的锥形阵!
铁流离为锥形阵的锋锐,一条镔铁棒无人可挡。
他身后时刻都保持着有两名亲兵护着他的侧翼,一旦有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递补上来。
所以铁流离根本无需分心左右,一味向前冲杀。
亲兵们的职责就是守护主将,只要主将稳妥,他们的军功比其他士兵都要高!
同样的,一旦主将身亡,亲兵们往往都会集体自杀或是以别的方式死亡来为主将殉葬。
身为亲兵,他们平日里的待遇要远好于普通士兵,而且立功的机会也远比其他人多。
一旦队伍里的中低级军官出现了缺职的话,往往主将都是从自己的亲兵队中挑选人手补充过去。
站在主将身后,他们出头的机会比普通士兵大很多,同样的,也危险很多。
随着渡河的左屯卫府兵越来越多,铁流离身后的锥形阵也逐渐形成了规模。
就在挡在河岸上的霍叶兵被杀得节节败退的时候,忽然高坡上的霍叶军阵旗一分,一队差不多五百人的重甲步兵冲了过来。
铁流离眼神一凛,抹了一把脸上胡须上的湿腻鲜血,以铁棒向前一指:“杀过去!”
结成阵势的重甲步兵手持环首大刀,身披全甲,就好像一整块巨大而沉重的金属压过来一样。
他们身上的铠甲很厚,羽箭落在身上几乎不会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但凡被选为重甲的武士,皆是身高体壮之辈。
就算受了些轻伤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他们身上的链甲就算大周的制式横刀劈砍在上面也很难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论步战来说,大周的精锐府兵已经二十多年没有遇到过对手了。
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互相配合都远不是霍叶兵可以相比的。
先前抵挡周军的霍叶各城池的联军远不是大周府兵的对手,即便是那几百人的重甲,在铁流离等人眼里也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城墙。
钱世雄看到那队重甲步兵的时候,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眼前一亮。他嘴角裂出一道残忍的笑意,快步迎了上去。
三个左屯卫士兵组成的锥形阵,几乎在同一时间狠狠的撞在那五百名霍叶重甲步兵组成的方阵上。
顷刻间,血浪翻飞。
钱世雄一槊刺出,精准的刺中重甲步兵防护最薄弱的脖颈上。长达三尺的槊锋轻而易举的将护着脖子的薄薄的链甲切开,随即洞穿了过去。
血瀑布一样从那霍叶兵的脖子里涌了出来,他不甘心的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霍叶重甲步兵的将领,是个身高足有两米的汉子。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直直的迎向铁流离。
杀人已经超过十几分钟,数十斤沉重的镔铁棒却依然迅疾。
一棒磕开那霍叶将领的环首大刀,铁流离顺势将高高撩起来的铁棒砸了下去。
那霍叶将领双手持刀向上一举,当的一声,镔铁棒砸在环首大刀上激荡出一片火星。
那霍叶将领如此魁梧雄壮的身形,竟然被这一棒砸得双膝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铁流离手持铁棒,胡须飞荡,虎目圆睁,双臂上的肌肉瞬间隆了起来。
那霍叶将领咬着牙坚持着,却还是被一点一点的压着双膝弯曲了下去。
铁流离见对手抵挡不住,哈哈大笑,抬起一脚正踹在那霍叶将领的面门上,这一脚直接将那霍叶人踹得向后仰翻了过去。
铁流离一边狂笑,一边大跨步向前迈了出去,一脚踩在那霍叶将领的胸口上,手中铁棒当做樱枪对着那人的面门刺了下去!
铁棒无锋,却沉重无匹!
噗的一声,铁棒的一端狠狠的戳在那霍叶将领的脸上!
刹那间,沉重的铁棒戳在脸上,立刻就在脸上戳出一个巨大的血洞,鼻子,眼睛,嘴巴,同时在他脸上消失不见。
当铁流离将镔铁棒抽出来的时候,那霍叶将领烂西瓜一样的脑袋被嵌进了土地里,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边上,还挂着一颗血糊糊的眼珠子。
铁流离威风凛凛,持铁棒杀入霍叶的重甲步兵当中。
可就在这时,河道上传来一片惊呼!
“桥断了!”
“啊!”
“救命!”
铁流离连忙回身去看,只见右卫大将军宇文述的人马所在的那座浮桥,被霍叶军的弩车接连击中十几下,竟然从中间不可阻挡的断裂了开来。
前端数百名盾牌手弓箭手哀嚎着掉进了水里,如无数掉在水里的树叶一般,很快就被卷入了水中,若隐若现,随着水浪被冲向下游。
铁流离脸色一变,心里忽然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