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生辰当晚杏林别苑张灯结彩,鲜花锦幛,丝竹不绝,仙乐绕梁。
有许多城中权贵都来这里给安阳郡主过生辰,院中三三两两的人闲庭散步,仆役婢子忙碌的身影穿梭于中,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安阳今日格外美丽,一袭牡丹霞绡裙,外罩藕色轻纱,秀发如墨,珠钗步摇,摇曳生辉,颈戴一长串妃色珍珠,颗颗圆润,上面还有丝丝火纹,更衬其玉颜光粉,真是明艳无俦,秀色空绝;
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来向她祝寿,她一双美目却总是不经意向不远处的元修明飘去。
元修明一直与他人寒暄。不时就会听到有谁谁谁到,安阳毕竟是未出阁女子,此处又是元修明的宅邸,便由他一一接待答礼,俨然家主风范。
顾青荷倚在不远处的山石上,看着这一切,心头像是有一块巨石压住。
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通报“和烁世子到,博格王子到!”远远的见他二人缓缓走来。
元修明脸色一变,心道:“他怎么会来?”
他和安阳一齐迎了上去。
元修明道:“不知博格王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博格王子一双眼睛却径直看向安阳郡主,说道:“素闻安阳郡主貌美无双,乃大昌第一美人,且有贤名在外,小王能来参加郡主生辰宴,实是三生有幸,望郡主不介意在下冒昧打扰。”
安阳嫣然一笑道:“博格王子言重了。久闻博格王子英武不凡,骁勇善战。王子能来,安阳受宠若惊。只是今日是我们几个年轻人胡闹玩玩,如有招待不周,还望您多多包涵。”
元修逸在旁笑道:“好了,大家都不要客气了。今日来这里都是自家兄弟。王兄,你为安阳准备的生辰宴着实用心了,而且看你今天这做派,俨然一家之主呀。”
安阳羞羞答答地看了一眼元修明,说道:“表哥,你不要笑话我了。说了今天不拘礼数,也只怪你来得太晚了,只能由修明哥哥代劳。”
那博格自打见到安阳,一双眼睛便一直盯着她看,见她巧笑倩兮已魂不守舍,此时又见她羞怯中别有一翻风情,更是挪不动眼睛了。
原来那日博格又约元修逸相陪,可是途中元修逸忽然有事离开,博格只好由别人带着闲逛。
九龙城繁华热闹,更是他所喜欢的,便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哪里热闹哪里钻。
他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横冲直撞,众人见他打扮贵气,后面又有一群人跟随,知他非富即贵,也只好忍气吞声。
走着走着,遇到了前面一辆马车横在路前,大家各不相让。
同博格一起的小厮平时也是作威作福惯了,上前喝道:“前面的马车,还不速速让开。”
那车夫也是毫不客气道:“哪里来的小子,也不长长眼睛看看我们是谁,快让开。”
那小厮一听,怒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这位乃南姜博格王子,受大昌之邀来此,乃贵国贵宾。你等岂可怠慢。”
那车夫一听正要说话,车内却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声音清脆悦耳:“让他们先行吧。”那车夫横了那小厮一眼,将马车驱赶至路旁。
博格冷哼一声,从车前打马而过。
就在这时,一阵风将车帷吹开一角,博格瞥了一眼,竟发现车内坐着的女子,端庄娴雅,肤如凝脂,眼若碧水琉璃,眉若远山含黛,唇不语而带笑,真是绝色天姿,璀璨光华,仿若哪里见过一般。
博格这不经意一瞥,竟呆了,痴了,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恍若神游九天,见到了天上仙子一般。待他回过神来,那马车已走远,消失在街角处。
他身边的小厮跟随他日久,岂能不知他的心意,便派人去打听那女子是谁。一打听之下,才知道竟是安阳郡主,而且已有婚约,对方竟是元修明。
他听说今日是安阳郡主生辰宴,无论如何也要来。
他本就对元修明心中怀恨,只是不便发作,来了之后,又见安阳一双眼睛只在元修明身上,更是炉火重生,暗暗地恨在心中。
几人暄了一阵便各自离开。元修逸追上元修明道:“王兄,你不会介意他来吧?”
元修明笑道:“怎么会?他是大昌贵客。只是没想到他会来这里。”看着元修逸的目光中带着询问。
元修逸道:“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今日是安阳的生辰宴,定要我带他来。他既然开口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算了,安阳生辰大家都知道。只是他为何要来?难道他和安阳认识?”
“我也问了他。他却说只是闻名,并未见面。你也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了吧,什么大昌国第一美人……”元修逸说完伸了伸舌头,在元修明耳边轻声道:“一个大色 狼,你小心看好他。”
元修明笑道:“好了。只是要派人多盯着点。毕竟是南姜使臣,又是王子,在大昌境内,我们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元修逸连连称是,便照元修明的话吩付了下去。
晚宴时分,精美糕点,珍馐玉盘,琼浆玉液,琳琅满目,大家正聊得开心。
忽有人来报长乐公主到,众人齐起身恭迎。不一会儿便见长乐公主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来到。
安阳请她居中而坐,长乐公主坐下,说道:“今日安阳生辰,本来是说让你们年轻辈的在一起聚聚,我们这些老人一概不来,以免扫你们的兴,可你毕竟是我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母亲定要来喝一杯酒的。你们不介意吧?”
下面的人纷纷道:“不敢不敢。”
长乐公主笑道:“好,本宫不会久留,你们各自还是像原先一样,不必拘束。但是也不可太过,别忘记了该有的礼仪。”众人答是。
长乐公主转头间见有一人站在那里,身材威武挺拔,却是不认识的,心下一动,便道:“阁下莫非是博格王子?”
博格上前一步行礼道:“博格见过公主。”
长乐公主道:“常听人说博格世子英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有怠慢,还望海涵。”
博格笑道:“公主见外了。能参加安阳郡主的生辰宴,在下三生有幸。”说完,一双眼睛又看向安阳郡主,大胆而热烈。
安阳被他这样瞧一通,满面通红,侧过头去。
长乐公主瞧在眼里,心中不悦,暗想:“都说这个博格王子虽骁勇善战,却胆大妄为,浮滑无行,果然如此。”她微微一笑,与他寒暄几句。
她转头看看安阳,只见她神采飞扬,突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对未来都充满憧憬。
那时她第一眼见到他,虽然他年长自己,可他的模样深深刻在了自己的脑中,如仙露明珠,超尘拔俗。可他终究是没有看自己一眼,他的眼里只有她。
长乐不由得看向元修明,又想:“他风神秀异,麟凤芝兰,比起先帝沉稳内敛有余,温润如玉不足,谨小慎微,又身患顽疾,运命难测。唉,可是安阳却偏偏心里只有他。只是不知道当年之事,他知道多少。”想到此,心中竟是一凛,一丝恐惧慢慢爬了上来,她立刻压住了。
这时元修明正好侧过头来,见到长乐公主凝视他的目光。
长乐公主也朝他颔首微笑,心想: “这些年他对安阳也算是好的,事事顺着她,让这孩子更是对他死心塌地。衡王总是视他为眼中钉,我也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满脸笑容地又向元修明和安阳郡主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一阵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后,天色渐晚,有个婢女来到安阳身边低头说了几句。安阳脸上一红,装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那婢女退下之后,她禀退身边侍从,一人来到杏林别苑的晓山亭。
晓山亭离杏林轩较远,又在一片银杏林之后,灯火也少了许多。
虽然今日宾客较多,这里已经少有人来了。
安阳郡主坐一会儿, 站一会儿,一边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便见杏林中有一人昂首而来,安阳心中一喜,脸上一红,纤腰一扭,转过身去,不敢看他。
那人走近,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安阳,安阳心中一惊,随后羞怯地低下了头,嘴巴微张,含情脉脉地喊了一声:“修明哥哥。”
背后那人也同时说道:“郡主,自从上次长街上看了你一眼,我便辗转难忘,没想到,没想到,你竟也钟情于我。”
安阳不待他说完,便听出声音不是元修明,“啊”地一声,急急地挣脱他的怀抱,回头一瞧,竟然是博格。
她大惊失色,险些尖叫出来,可是又觉得羞耻,见他又扑过来,惊慌之下,颤声道:“你,你……你别过来。”
博格哪里听得到,一双好 色大胆地眼睛在安阳郡主浑身上下游走,又向安阳扑去。
安阳被他瞧得一阵寒意从脊梁骨升起,只觉目光所到之处,衣不覆体,拔腿便欲逃跑,可是双腿哆哆嗦嗦哪里听使唤,很快就落入了博格掌中。
博格身壮力强,只听“嘶”地一声,安阳郡主的衣袖被撕下来一块,露出雪白浑圆的胳膊。
安阳吓得脸色惨白,浑身不住地颤抖。
博格见她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顿时兽性大发,一把将安阳抱住,嘴里喃喃地道:“你莫怕,我也心悦你,我定会向父王请旨求婚,保你不会受半分委屈。”
安阳见他禽兽不如的模样,又见他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一阵天晕地眩,身子一软,昏昏欲倒。
这一倒却是倒在了一人怀中,耳边一声惨叫响起。
她一下惊醒,抬眼望去,见一人正扶着她,那人与她差不多高,英眉倒竖,秀目圆睁,粉面怒威, 再一看,竟是顾青荷。
原来顾青荷见大家兴致正浓,又见元修明左右逢源,时不时又与安阳四目相投,无声胜有声。
真是一个风流潇洒如意郎君,一个窈窕淑女红粉佳人。
她心中一阵酸楚,甚觉无趣。她早已发现这杏林别苑里外都布有暗兵,料想元修明安全无虞,便想信步四处走走片刻,不觉来到这片银杏林。
她见这里昏暗安静,料想无人会在这时来这里,便靠在一棵树旁静静地坐着。
她凝神闭目,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有女子呼喊求救之声,寻声而来,正见到博格胆大包天,正欲行龌龊之事,再一看,那女子竟是安阳。
她飞身过去一把抓起博格的衣领,博格不由得向后仰去,顾青荷飞起一脚踢向他的小腹,见安阳郡主摇摇欲倒,一把扶了上去。
顾青荷恼他针对元修明,又不耻他的所作所为,一脚踢得极重。
博格在地上哼哼半天竟没有爬起来。不过他总归是一条硬汉子,哼哼两声便不作声了,只是涨红着脸,恶狠狠地盯着顾青荷。
顾青荷道:“郡主,你没事吧?”安阳郡主如遇大赦,紧紧地抓着顾青荷的手,躲在她身后,手指着地上的博格,道:“你,你……”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呜呜咽咽地抽泣。
顾青荷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说道:“没事。我在这儿。”转头又对博格喝道:“博格,今日乃郡主生辰,你却……”说到这里,自己也不禁脸红了一下,接着道:“你,太不要脸!”
她本想臭骂他一顿,可是盛怒之下,只想到这一句,便怒不可遏地骂了出来。
博格从地上爬起来,冷笑一声,“我和她,你情我愿。王子配郡主,天造地设。”
顾青荷哼一声道:“只怕你还不知道,这位乃忠顺王未婚妻,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你高攀不起。”
博格怒道:“我认得你,你是元修明那个野杂种身边的狗奴才,少多管闲事。”说着纵身扑了上来,一拳向顾青荷太阳穴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