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站住,容我和你爹商量一番吧”
侯夫人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要确认一下,于是对着侯爷提了。
“老爷,这人既然来了,便先带进去,请大夫瞧瞧,你看万一……”
这老侯爷似乎也有点踟蹰了,这若是真的,事关子嗣可不能开玩笑啊!
于是这两口子一致决定先看看。
后萧濯便揽着我随他们进了府,来到了客厅里。
随后他们便遣人去请了大夫来,重新给我把脉检查。
厅内几人都十分紧张的等着大夫为我号过脉。
只见大夫起身恭敬对着老欧侯爷、侯夫人禀报。
“这位姑娘确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珠落玉盘,是喜脉无疑!”
侯夫人一听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怀上的?”侯夫人将视线转到身旁那仆从身上怒喝那人。
“你不是亲眼见她将那药给喝下去了吗?这孩子又是哪来的?”
那妇人立即惊惶的跪下辩解“奴是亲眼见她喝下了的,奴岂敢撒谎欺骗夫人!”
“废物,连碗汤药都灌不下……”侯夫人将视线转到我身上“你……你没喝那药是不是……”
“奴婢喝了,可后来奴婢没忍住……吐了出去……”我目露无辜的回答了。
“你……很好!”侯夫人那目光恨不得吃人。
“母亲,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还背着我做了什么,你说啊!”
此时萧濯似乎也察觉到侯夫人的反常,厉声质问她。
“够了,你母亲还不都是为了侯府着想,你怎能如此怀疑你母亲?”此时老侯爷厉声打断他。
“你们既然这般不待见她,那我走好了,这侯府我们不待了,我们走!”
萧濯说完便起身揽着我欲走。
“站住,你想去哪儿,你为了个妓子当真连家都不要了吗?你若是敢踏出这门一步,我便叫人打断你的腿!”老侯爷厉声呵斥他。
“呵呵,您老真威风,你有当我是你亲儿子吗?我都照你们的要求娶了那女人了,你们还不满意,连这点事情都要管着,你们别太过分了。我要纳她进门,你们若是不允,我便不进这个家门,你们最好掂量清楚了!”
随后萧濯指着我坚决的对周边人说道。
此话一出薛氏立马跳出来哭闹。“夫君,我不同意,我不许你纳那个女人进门,她休想,”
薛氏立马去拉侯夫人哭诉坚决不同意此事。
……
他们经过一番权衡以后,老侯爷只能做出暂时先将我送回教坊的决定。至于后续如何,我便随他们安排去了。于是我便被管事给送了回去。
回去以后,侯府管事遵照安排去同教坊管事打过招呼,叫那些人好生照看着我,待他府上来接人。
那些人得了指令便也没再为难我,叫我好生在坊内呆在等候消息。
过了几日,萧濯来看我了,他告诉我他已说动了他那常年礼佛不管事的祖母,随后他那祖母给他父亲等人施压,务必要他们保证他亲孙子平安在府内降生不能流落在外。
于是没两日这件事便惊动了他宫内的姐姐,他们一家之为了我腹中的孩子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
好在事情差不多办妥了,就是唯一不好一点是萧濯欲要纳我过门还得同意将他母家的表妹一道给纳进门。他母亲其他的不多,唯独心眼特别多,在交换了条件后才答应为他入宫去求贵妃帮忙的。
“你会不会怪我没能让你风风光光的过门,还得教你屈居人下!”
那日萧濯十分内疚的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摇摇头平静的说:“不会, 像我这样的身份能入你侯府已是很不容易的事了,我未曾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脱了这贱籍,过半生安宁的日子,于我而言已是人生一大幸运之事了,此生亦满足了!”
他很激动的抱着我说日后我们会好好的,不再分开了!
……
又两日,圣上派人来传了旨意,应是念在他侯府子嗣单薄的份上批准了我脱籍一事,随后萧濯便带着我去了府衙造册登记,正式脱籍从良。
从府衙出来,我手握这那份盖了印章的檄文,激动得留下泪来。
“我终于能光明正大走出那个地方了,太好了!”
我望着周边繁华的街市,络绎不绝的行人,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这样明媚的天,抽芽的柳,心情是真的很好!
萧濯望着我喜极而泣的模样应当流露出了几分心疼来。
“你放心,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再不让你吃那些苦了,”
我偏头去看他,内心多了几分多未知的茫然,日后我们会怎么样,我也不知。
我没有拒绝他,也许入了侯府能获得一份安定的生活,哪怕无关情爱,能活下去也是好的……
“走,我带你上街市转转,你应当是喜欢街景的!”
萧濯揽着我朝着集市而去,于是我们便到市集上闲逛了半晌,他给我买了好些吃食还有小玩意。那日是我有生以来最为开心的一日了,因为那日我拥有了短暂的自由!
萧濯同我交代了些事情,随后陪我回了教坊。待他们定好日子后,便来迎我过门,叫我耐心等他来接我,而后拿了些银两叫我做打点用,随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余下那些日子里有人欢喜有人愁,我顶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同坊内的小姐妹一一告别,后来侯府有派人送来喜服之类的物事,让我试试,不合身便尽快改好。
临近嫁娶那日,我收拾了一番自己的行囊,发现除了些衣物也没得什么可带的了。翻箱斗柜的时候突然的翻出了原来自己临摹的那首词,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未去见池宴了,他若是知晓我很快就入侯府与人做妾的事情,一定会十分伤心吧!
一想起这些我的泪便躺了下来,低落在纸张上。也许我真的是一个可笑的女人吧,我怎配他那般的深情呢?到头来我抛下了他飞上枝头去了,独留他在这种地方求生不得,我不是人啊!
可是我又有何选择呢?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进不进侯府我都没得选,主家有权发落处置了我啊,我敢跑吗?我能跑吗?又跑得掉吗?我能做的仅能给他备上足够的药和银两让他续命,还能活着叫我有个念想,就够了!
我提笔画了一副简笔画,红墙内外两只羊立于墙的两边,它们彼此渴望却又无法靠近彼此,即便能听见对方的呼唤却再无法望见彼此,那一道墙就若那天堑,无法逾越……
提上古诗几句:“行行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崖。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朝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避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而后我将其连同银票一并装入了信封内,托人给池宴送了去,我想池宴是懂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