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的雪花中,今夏一身戎装,眉眼如画,面如凝脂,额际一缕秀发随风摆动,好一个飒爽的姑娘。
为首的扯立寒心中泛起嘀咕:昔日恩师曾经再三嘱咐,战场上莫要轻视女子。倘若没有过人的本领,娇滴滴的姑娘,万万上不了沙场。
“你们头儿是谁?快些报上名来。”今夏目光瞥见一侧黑色马匹上的扯立寒,隐约猜到他是统帅,故意不看向他。
“在下扯立寒。”马蹄声响起,扯立寒骑马来到今夏面前不远处,双手作揖,“请问姑娘尊姓?”
“我?”今夏咧嘴一笑,拍打着肩头雪花,“尊姓不敢当,小女子就是府衙一捕快。”
“将军,莫要跟这丫头在此浪费口舌了。”有人提议,“直接杀进去救人吧!”
此言一出,今夏心跳倏地加速,却面不改色,甚是做个请的姿势:“各位快快有请,我家大人早就备好饭菜,温着酒,等候多时了!”
蒙古骑兵们见今夏面无惧色,神情自然,个个心里都开始猜忌——
中原人一向诡计多端,莫非这次又上当了!
这小丫头完全不像是在说谎,府衙里真有伏兵?
可如何是好?
中原人真是狡猾?
……
今夏最擅长察言观色,见众人面色浮现疑虑、担忧之色,趁机大声道:“扯立寒将军,名人不说暗话。数年来我大明与蒙古草原相安无事,可你们背信弃义,暗杀我大明李方将军和近千名士兵,是何道理!本来当今圣上要派兵踏平草原,可几位大臣不想弄得生灵涂炭,极力劝阻,圣上这才命知府暗中行事。的确,草原子民会忍饥挨饿,那也换不回李方将军与千名士兵的性命。这样算来,依旧是我们吃亏。”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扯立寒深邃的眼眸,犹如草原上漆黑的夜晚,透着清冷却又深不可测。
隔着不远,今夏察觉到扯立寒生气了,随即指了指身后:“胡大人早就猜到你们会调虎离山,小女子奉劝各位,还是下马进来喝一杯,我们两家化敌为友最为妥当。”
“胡大人,哈哈哈……”扯立寒狂笑几声,“不是锦衣卫陆绎吗?”
今夏心中明白过来,定是欧阳天带阿照投奔扯立克后,将陆大人的底细全部告诉了他们。
那也无妨,小爷尽量与他们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实在不行,还有大牢里的小王子为人质!怎样也能耗到援兵赶来。
而今夏心里的人质小王子,此刻正被周雨用绳子捆绑住双手,双脚也佩戴铁链后,打算将他带出大牢。
大牢里,光线昏暗,潮湿,到处散发着霉味儿,不时传来囚犯的哀嚎声……
周雨和一名兵丁带小王子走到牢房拐角处,突然有囚犯跑过来问道:“你们要将小王子带去哪里?”
问话的,是自幼长在草原的汉人阿飞。他是个神射手。陆绎等人第一次劫粮车,今夏阴差阳错抓住了他。更为离谱的是,双十年华的少年,莫名其妙喜欢上今夏。
被关押的日子,今夏是阿飞留在此处的唯一念想。
“与你何干?休要多管闲事。”大敌当前,周雨心情烦躁,对阿飞的态度甚是恶劣,“滚开。”
隔着牢门,阿飞突然闪电般扣住周雨肩头……
周雨不是官家人,不懂来提犯人时应当与囚犯保持距离。她也不知阿飞功夫不错,心急之下,反而被他钻了空子。
面对骤变,周雨挥掌直取阿飞胸口,却被他巧妙避开,一个转身扯下周雨腰际钥匙。
心乱如麻的周雨快速抽出身边侍卫的长剑,只听刷一声响,闪着诡异光芒的长剑刺向阿飞。
他冷笑一声,挥掌打中周雨手腕,片刻间,虽说隔着房门,长剑便落入阿飞手中。
小王子见有机可乘,一头撞向身边侍卫,毫无防备的侍卫被撞个四脚朝天……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阿飞已打开牢门跳跃出来,周雨飞起一脚踢向他太阳穴。阿飞却矫健地往后一跃躲避过去……
周雨有生之年,与人交手次数不多,而眼前的阿飞,乃蒙古草原上摔跤高手,他想擒住周雨,简直易如反掌。
昏暗的牢房,小王子与两名府衙侍卫交手;而周雨全力以赴地挑战阿飞……刀光剑影,凶险异常。
听见打斗声的侍卫们,纷纷跑进来,举起兵刃,加入战斗。只可惜,府中精英侍卫都被胡大人带走,去劫粮车了,剩下些残兵,根本不是阿飞对手。
小王子、阿飞边战边逃,来到大牢门口,周雨依旧穷追不舍,阿飞手中却多了把弓箭。
“阿飞,我引开这死丫头。”小王子面露杀气,红着眼睛说道,“你一箭结果了她。”
“好。”
小王子与周雨过招之际,阿飞搭箭瞄准了周雨。
他生性仗义,有些不忍暗算她,因而箭头故意避开周雨身上要害。只听嗖地一声,周雨右肩中了一箭,剧痛瞬间从箭头传入她四肢百骸……
完了,完了,今夏姐姐,对不起,岑福,来生再见吧!失去意识前,周雨心中轻轻念叨,今夏姐姐,对不起。
戏剧般的,阿飞、小王子杀出大牢,一路往府衙门口跑去。侍卫们穷追不舍……
雪花在空中飞舞,恍如江南水乡微风中浮动的垂柳,更像戏台上唱戏的女子,身段轻盈,柔弱无骨。
大牢里发生的一切,今夏毫不知情。但是府中传来的打斗声却吓得她心惊肉跳:怎么回事?为何会有打斗声?
扯立寒带领的蒙古精兵也不是傻子,听见院墙内的异响,个个打起精神,准备往里冲。
今夏扭头一看,当阿飞的身影映入夏爷眼帘的时候,她心中“咯噔”一下:完了,今日小爷在劫难逃!
寒风吹过,今夏觉得遍体生寒,恍惚中,她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今夏也不想束手就擒,绞尽脑汁想法脱身之际,扯立寒声音响起——
“小姑娘,束手就擒吧!不过,在下还是很佩服你的胆量和谋略。”
今夏心中一沉,扭头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雪地里,阿飞手执弓箭,那明晃晃的箭头,正瞄准自己……
片刻之后,扯立寒一挥手,上来两名蒙古兵,反擒住今夏,一把长剑横在她后脖颈处……
小王子、阿飞踏雪走出府衙,随即有蒙古兵上前恭迎小王子。而阿飞则行至扯立寒面前,双手作揖:“见过将军。”
扯立寒振臂一挥,随即近百蒙古兵跪地听令:“兵分两路,一队进去救我草原将士;另一队血洗宁夏府衙,除去这个丫头,鸡犬不留。”
“扯立寒,你会遭报应的。”今夏气得破口大骂,“我死后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也一定为今日遭你毒手的无辜冤魂报仇。”
“阿飞,这丫头太吵。”扯立寒眯眼,浑身透着一股狠厉,“让她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