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被一个女的欺负了!”胡同一听郭昌说的差点气乐了。
胡同一这几天心中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刚娶的美娇妻喝个酒的功夫就不见了,藏了不少好东西的大屋也烧的一塌糊涂。
“大哥,我人丢大了!在冀州地面上谁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我看这个娘们不是一般人。”郭昌回想起来被人差点拽进河里就很恼火。
胡同一听着都觉得新鲜,心说:“平常你挺横,看不出原来也是个连女人都对付不了的怂货。”
郭昌还在抱怨:“我看这个女的娇滴滴的,没想到功夫这么好,五六个壮汉都不是她的对手。”
“娇滴滴?”胡同一听到这里突然问道:“那个女的长什么模样?”
郭昌嘴角一动,心想:“你该不会又想把她弄到手?”老老实实地回答:“模样还挺俊,约莫十五六岁,一张瓜子脸,细皮嫩肉的,我本想抓来献给大哥,没想到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胡同一不理郭昌的絮叨,他一直疑心新娘子是被人救走的,当时明明已经下了药,光凭她一个人是逃不出去的,而且后门锁是被人从外面砍断,一定是有人救了她。
“郭成这个老家伙是怎么包庇她的?”胡同一现在怀疑是郭坞主救走的新娘子。
郭昌想了一下,说道:“我们正在打的时候,郭成到了,不让我反击,还把那个女的弄回郭家堡,我看他要么想给自己续个小的,要么是给那短命鬼老二冲喜。”
胡同一腾地站起,一拍桌子,怒道:“好啊,我看郭成是活腻歪了,我的人他也敢动。”
郭昌吓的一哆嗦,心想:“怎么又成你的人了?”连连点头,附和道:“大哥说的是!郭成这个老不死的就是活腻了!”
胡同一看郭昌虽然极力附和,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刚想骂他,转念一想:“那天娶亲没请这小子,我还是先不要声张。”
郭昌的老婆是胡同一的远房表妹,一向对胡同一的正房大老婆巴结的紧,胡同一才给郭昌这样一个小营主好脸色。
一想到家中的母老虎,胡同一心中胆寒:“那天该死的冯俊兴过来捣乱,该不会告诉了母老虎,我又娶了房小的,那可就糟了!”
胡同一脸色和缓地问道:“这几天三妹可去看她嫂子了?”
郭昌脑袋有些蒙圈,说道:“昨天下午好像去过,到今天还没回来。”
胡同一见问不出所以然,也不想和他多废话了,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给我盯紧了,有什么事马上告诉我。”想了一下,又叮嘱道:“回去别和任何人提这事,尤其是你嫂子。”
郭昌摸了摸脑袋,他知道这个嫂子厉害,不敢多说什么,连连点头。
胡同一在郭昌走后,又想了一会:“郭成大概不知道她是谁,估计也是看上了这个小美人,肯定是想给儿子冲冲喜,他那蠢儿子,就是给他女人,他都不知道怎么碰,暂时没什么事,只要美人跑不掉就行。”
胡同一决定先回信都探探母老虎的口风,要是她发起威来,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再好的美人也比不上小命重要。
李雍容没精力去猜郭成的想法,她现在关心的是怎么铲除胡同一这个毒瘤。
“冀州城有三郡,长乐、武邑、渤海,刺史治所在长乐郡信都县,刺史独孤亮大人为官清廉。”郭成在说明冀州城情况。
李雍容有些狐疑,问道:“刺史大人清廉,那怎会有胡同一这样为非作歹的官,刺史还管不了一个小功曹?”
“女侠有所不知,刺史还真不好管,以前敢管的都没干满一任就灰溜溜的走了。”郭成唉声叹气。
李雍容大奇,她尽管不知道功曹具体是什么,但看胡同一那样,绝不是什么多大的官,同时她也多少知道刺史是封疆大吏。
郭成解释道:“胡同一别看官小又没用,他老婆可不得了,跟冯家有关系。别说刺史,就是朝廷里的大官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李雍容问道:“冯家是干什么的?这么厉害!”
郭成有些诧异,愣了一下,继续解释道:“胡同一的老婆是冯太师小儿子的老婆的亲表妹,你说胡同一能不在冀州横着走吗?”
李雍容心想:“这关系可真够绕人的。”微微一笑,问道:“那他老婆这么尊贵,怎么会看上胡同一这样一个贪财好色又没用的男人?”
郭成嘿嘿一笑,说道:“女侠,但凡你见过那个女的一面你就知道了,长的不敢说世间少有,反正是让人过目不忘。要是没这层关系,胡同一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李雍容哦了一声,她大概明白了,不过她还是没弄明白冯家是怎么回事,于是问道:“冯太师官很大吗?一个四六不靠的亲戚都这么肆无忌惮。”
郭成愣住了,心说:“这个小妮子看着挺聪明,怎么这种世人皆知的事反而不知道?”耐着性子说道:“冯太师的亲妹妹是当今太皇太后,他两个女儿都是当今皇上的贵人,你说这身份谁活腻了去招惹。”
“哦,是皇亲国戚,难怪呢!”李雍容恍然大悟,不过她突然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八卦的心忍不住泛滥,心想:“太皇太后不就是皇帝的奶奶吗?她的侄女不就是皇帝的姑姑吗?怎么还能结婚,这不是差辈了吗?”
郭成不知道李雍容心中的奇怪想法,继续说道:“所以冀州的大小官员都乐于有大树罩着,一个个地皮刮的就比其他地方狠多了,胡同一的把柄有的是。独孤亮虽然是个清廉的好官,却也不敢轻易去触这个霉头。”
听到这里,李雍容发现之前想的有些简单了,当时要是一刀宰了反倒省事了,现在看来想按照之前对付辛褚的办法做是行不通的。
李雍容一时也没有好的主意,问道:“那胡同一在这得罪过什么比较厉害的仇家?”
“仇家?这么说吧,除了冯家的狗他不敢惹,要是挡了他的财路,就没有他不敢得罪的。”郭成说起来还有些愤愤然。
李雍容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此刻也想不出来,问道:“坞堡里这么多豪杰英雄,就没人出手吗?”
郭成唉了一声,说道:“杀他容易,一刀就行。我们都在冀州待着,要动手的话,难保不被冯家知道,总不能为了杀他,搞得全堡老小要逃命,再说往哪逃都是个死。”
李雍容猛地明白了郭成为何费尽心机把自己带上岛,他是想拿自己当刀。李雍容不明白的是郭成怎么笃定自己会帮这个忙,还是郭成瞎猫碰上死耗子?
李雍容微微一笑,说道:“郭坞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为什么不说出来听听!”
郭成一愣,呵呵一笑,说道:“女侠聪慧过人,老朽看来没什么能瞒住女侠的。”
“老朽想的是杀胡同一和郭昌不难,难的是事后不引火上身,郭家堡不能因此而断绝,所以杀他们的人不能是郭家堡的人,甚至不能是坞堡的人,以免互相牵连。”郭成说着自己的想法。
李雍容觉得自己想简单了,郭成不仅是想让自己去当这把刀,还不想惹祸上身,心想:“又是一个老狐狸,真会算计,我可不能轻易上钩,就算有风险也要大家一起承担。”
李雍容开口道:“说起来胡同一也算不上死罪,至于郭昌有功就赏,有过就罚,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总不能因为推测合理就置人于死地。”
郭成愣住了,他没想到李雍容会替这二人说话,稍一思索便明白她是正话反说,呵呵一笑,说道:“女侠思虑的很周全,他们的罪证,老夫这些年来已经收集了不少,比如强抢民女、侵夺田地等等,这些都有人证物证,若不是官官相护,凭着这些罪证就足够把他们绳之以法。”
李雍容明白郭成的想法,说道:“说到底,胡同一最厉害的是他的身份,确切地说是他老婆的身份,那为何不从这里下手。”
郭成眼前一亮,他猛然惊起,喜形于色,连连说道:“对啊!我一直纠结于投鼠忌器,从没有想过把器拿走,那一只老鼠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我听说,冯家对这个亲戚还挺满意,胡同一大概是把冯家上下都伺候的很好,想要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郭成考虑到这些,不免有些气馁。
李雍容微微一笑,说道:“据坞主刚才所说,我大约可以断定胡同一必是个惧内的人,而他的老婆也是个悍妇,一旦让她知道胡同一在外面有其他女人,那胡同一的护身符就不会再灵了。”
说到这里,郭成也发觉了自己的盲区,他一直困惑于怎么在不得罪冯家的情况下,把事情办好,没有好办法,今天听了李雍容的一席话,他也打开了思路,心想:“靠山并非一直就是靠山,要是冯家这个靠山不再是靠山,那用不着自己动手,想杀胡同一的人有一大把,到时郭昌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郭成一直纠结的面庞终于舒展开来,心中感慨:“枉我活了这一把年纪,想的还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明白,她看到了我看不到的地方,真是后生可畏。”
刘氏站在门前,请示是否开席,家里的人等的许久,一直不见坞主带客人过来,以为出什么事了。
郭成拍了一下脑袋,不知不觉间,两个说了有一个多时辰,已经过了正午时分。
郭成吩咐一声,请女侠的父母坐上席,他在下首陪酒。
李雍容心中一震,心道:“他什么时候把丁大爷他们带过来了,我都不知道,看来他一早就准备好了,我要小心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