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无话再说了 , 放下电话叹了一 口气说: “俗话说,劝和不劝散 , 宁愿兴百家不能拆一户, 我做到仁至义尽了。" 说完话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 从抽屉里拿出 两本绿皮包的离婚证填了名字 , 盖了章子 。金昌松看着 , 眼睛发了亮 , 恨得不一把抓 过来 。老刘收好章子 , 说了句: " 十块工本费!" 便将本子丢在了金昌松面前 。金昌松连忙掏出十块钱递给老刘 , 一双手慌忙落在离婚证上 , 紧紧将它们抓了起来 , 悬了半天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 对老刘笑了笑 , 说了句: " 难为你了。" 连忙转身出了门 , 生怕老刘变卦 , 又将这能让他疯狂的东西收了回去。
金昌松轻飘飘地飘回家以后 , 见黄兰姿真的坐在沙发上等 , 装着舍不得的样子在房里徘徊着 , 长长叹着气 。黄兰姿猛地站走身来 , 吼了句: " 把东西给我!" 金昌松慢慢从口袋里拿出绿本子 , 翻开看了看 , 将黄兰姿的那一本给了她 。黄兰姿一把抓过来 , 塞进衣袋里 , 转身提起背包 , 几步出了门 , 头也没回地走出了那座玉雕的大门楼。这个女人据说回到了石川贩 , 后来与一个老实巴交的死了老婆的山民结了婚 , 从此再也没有走出过石川贩一步。
金昌松高兴地过了一夜 , 第二天他从周家铺租了一部车 , 开回家去将父母亲拉了 出来 , 住进了荣恩堂药坊大院里 。他轻描淡写地对他们说兰姿跑了。久经世故的父亲金大化看了儿子一眼 , 没有说话 , 做土匪头子出身的他 , 对儿子轻描淡写的这句话有些不相信 , 知道里边有文章 。倒是金昌松的娘 , 那个与真常恩的夫人方春莲情同姐妹 , 在送方春莲出嫁的路上被金大化强抢为妻的方秋桂 。看了儿子半天 , 问出了么事 。金昌松有些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说她要寻死 , 不让她走她就要死在我家里 , 母亲不说话 了,叹了口气。
金大化抽着烟 , 那张尽管老得满是皱纹的脸上仍然看得出几分深邃 , 那双眼睛果淡淡地看人 , 同样能让你看得出几分杀气 。他又淡淡看了一眼儿子 , 起身帮堂客收拾行李 。老了 , 再大的本事也无能为力了 , 昔日在偌大的石川贩上呼风唤雨的金大化完全靠三个儿子养活 , 对他们他再也说不得他们听了不高兴的话了, 因此 , 只能听儿子的 , 收了东西跟儿子走人。
安顿好了父母亲 , 金昌松又着手将黄兰姿留在这个家里穿的用的东西全部清了出来 , 装在两个大塑料袋里 , 天黑了以后 , 一起背出大门去 , 甩在公路边的一个垃圾堆 里 。一切都处理妥当以后 , 金昌松高兴地笑了 , 巴不得迅速见到金红丽 , 把这个喜讯告诉她。
方秋桂也是七十好几的人了 , 自从方春莲离开石川贩以后 , 她们的来往少了许多。现在儿子也进了荣恩堂的大门 , 她又到这里来养老来了 , 到放妥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以后 , 她对金大化说了声去看望一下方大姐老两口子 , 他们在这里毕竟是个主 。金大化没有说话 , 表示不反对 。方秋桂出了门。因为原来到周家铺来办事时就到真常恩家落脚 , 吃餐饭再走 , 对真常恩的家门她也熟 , 便直接上了楼 , 推开了真常恩的家门。
真常恩夫妇正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 见方秋桂进门来了 , 都连忙站起来笑着迎 接她 。方老夫人更是几步走上前来 , 拉着她的手问是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 , 把她拉到另一个沙发上坐下来以后 , 方老夫人又连忙给她倒了杯热茶 , 挨着她坐了下来 。方秋桂将儿子把她两个老的接到这里来养老的话对真常恩夫妇说了 。真常恩高兴地说好 , 以后有了牌角 , 免得跑到周家铺去找人。他们欢欢喜喜地说笑着 , 仍然情意绵绵。儿时的情谊 , 怎么也忘不了。
第二日刚上班 , 金昌松接到了金红丽打来的电话 , 说自己已经到了周家铺 。金昌松连忙丢下手上的报纸 , 夹起皮包便跑下了楼 , 到周家铺街口见到了金红丽 , 两个人又一起爬上公共汽车到了阳春酒店 , 云天雾海地疯狂后 , 他们又紧紧抱着通报了各自的离婚情况 。当金红丽听说金昌松已经赶走了老婆 , 金昌松又拿出离婚证给她看了以后 , 她发疯似的爬在金昌松的身上 , 在他的脸上一阵狂吻 , 她说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相信金昌松是真的爱她 。
亲够了 , 金红丽仿佛想起了什么 , 一本正经对金昌松说自己的好事这个月没有来 , 可能怀上孩子了。金昌松吃惊地看着她的脸 , 问了一句 : " 是我的?" 金红丽仿佛生起气来 , 从他身上滚到床上 , 坐了起来 , 气呼呼地说: " 不是你的是哪个的? 自从跟你上床以后 , 我从来没有让那死鬼沾过。" 见金红丽生气了 , 金昌松笑着将她搂在怀里 , 高兴地说: " 好 , 好 , 有了更好。" 他把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金红丽说 , 他马上到城里来租房子 , 等金红丽与男人脱了离后就先住到城里来住 , 因为现在黄兰姿一走 , 药坊里各种风言风语不断 , 如果现在接她进去 , 别人会说闲话 , 还是等一段时间 , 让大家的兴趣过去了 , 他们再正式结婚 , 用车子来把她拉进门去。 金红丽见金昌松说得情真意切 , 又高兴地抱着他疯了起来 , 不住地叫金昌松轻点 , 别弄掉了肚里的孩子。
在这个地方 , 金昌松是十分熟悉的 , 从他偷出全国各地的患者向真常恩求医的信函 , 带着黄兰姿到火车站旅社租房子开诊所后 , 十几年时间 , 他对城里的角角落落都 熟 。很快 , 他在东门边找到了一户独院 , 是平房 , 房东两口子到广东打工去了 , 他们 把所有家具锁在一间房内 , 把房子租给了金昌松 。房租金昌松付了半年 , 他现在胆子大多了 , 只要是发票 , 他都敢拿去报 , 因为制药厂的征地批文马上就要下来了 , 这是他的功劳 。捏着这一点 , 他每天上街以后就是想方设法搞发票回去报 , 他认为真泉柏 对他没办法 。其实真泉柏是睁一 眼闭一 眼 , 认为只要大事办成了让他用点小钱也无 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