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花蕊不同意去戴孝昌老 家过年 , 也是因为妹妹花蕾无处交搁 。过年这个万家欢乐的日子叫她一个人孤孤单单 如何过? 现在听婆母说叫花蕾一起来过年 , 她心里的这个结也解开了 , 便高兴地点头 同意了 。戴世亨的堂客见儿媳妇一脸笑容 , 心也放了下来 , 出门向男人报了喜 。戴世 亨一拍巴掌说好 , 连忙叫来小儿孝荣 , 安排他拿钱上街去买菜 , 并且还要买一份礼抽 个时间送到杏子家去 。戴孝荣点了点头 , 脸上却闪过一丝不快的神情 , 马上又高兴了 起来 , 他听说花蕾也来同他们一起过年 , 心又热乎乎地在动 。戴世亨交代堂客留在这 里办年事 , 他一个人回老家去把年猪杀了 , 把家里准备过年的东西搭车全部拉到药坊 来 , 堂客叫他快去快来 , 又交代了该拿来的苕粉在么地方 , 糯米在么地方 , 乱七八糟 说了一大通 , 戴世亨听烦了 , 吼了一句 : " 晓得。" 叫她把孙子抱出来让自己看一 眼 再走。
戴孝昌见父亲安排孝荣去买菜 , 连忙从卧室里拿出五百块钱来递给他 , 叫他除鱼、肉 、鸡不买外 , 时新蔬菜 、水果之类的东西叫他看着办 , 戴孝荣没有接钱 , 笑着说今 年的年货他来办 , 转身走了。
戴孝荣从周家铺租了一辆小面包车开到城里以后 , 拿自己的存折取了两千块钱 , 在菜市场大包小包买了上十包家里没有的年货后 , 又叫司机把车开到了服装一条街 , 他给杏子买了一套衣裤 , 又买了一双皮鞋 , 一双袜子 , 花了两百多块钱 。包好后 , 他 又走进了一家时装专卖店 , 又花六百块钱买了一套很好看的衣料子也不错的时装 , 叫店主用很漂亮的包装盒装了 , 一起提着上了车 , 回了家 。车到药坊大门口的时候 , 他叫司机停了车 , 将那个装着时装的精美盒子拿到值班室 , 锁进了自己的柜子里。然后 叫司机把车开到孝昌那栋楼的楼门口 , 将大包小包卸了下来 , 喊大哥孝昌来一起帮他 提上了楼。
新年说到就到了 , 花蕾连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么原因对戴孝昌一家人有了好感了。听姐姐说戴孝昌的父母亲安排她在一起过年 , 她高兴地答应了 , 还破天荒向孝荣的母 亲道了谢。
戴世亨回家以后杀了年猪 , 把该腌腊肉的肉腌了 , 又把塘里的鱼打了 , 挑大的全 部装进箩筐里 , 同肉 、鸡一起搭班车拖到了药坊 , 除往真常恩和真旺庆 、真泉柏一家 送了一份礼外 , 其余的都码在孝昌的厨房里 , 准备好好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到了腊 月二十九晚上 , 戴世亨夫妇往油锅里倒了他们从山上采来的最好的茶油 , 开了炸。
花蕾自从长这么大没有看见过这么大操办过年的隆重场面 , 感到特别新鲜 , 一边 高兴地看着 , 一边很好奇地帮戴世亨夫妇忙这忙那 , 问这问那 , 对他们炸的黄灿灿的 苕圆子 , 萝 卜丝圆和豆腐角子特别感兴趣。戴世亨夫妇炸一样就叫她和姐姐尝一样 , 叫她不要把手弄脏了。自她记事时起 , 每年都是爸一个人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 , 但是 都很简单 , 没有这么多样油炸的东西 , 也没有看见过两个老人为过年配合得这么默契。后来爸不在了 , 她同姐姐一起过年就更简单了 , 除了烧点肉之外就是烧鱼 , 炒点青菜。花蕾突然仿佛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 因此显得特别高兴 , 在这个她从来不轻易进门的家 里 , 她第一次开心地笑了。
见花蕾这么开心 , 戴孝昌还显得有些担心的心放了下来 , 为了不影响花蕾的情绪 , 让她过好这个年 , 他坐到厨房里帮父母亲打下手 , 很少说话。花蕊见妹妹一反常态特 别的高兴 , 她也放了心 , 笑着同妹妹说话 , 尽量逗她高兴。
戴孝荣昨日抽空回了一趟老家 , 匆匆忙忙拿了父亲准备好的年节礼 , 带上自己给 杏子买的新衣服赶到杏子家 , 仅仅坐着喝了一杯杏子倒的热茶就要走。杏子看见他来 了 , 高兴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 偷偷看着戴孝荣 , 一脸的红晕。自从戴孝荣到荣恩堂 药坊上班后 , 她的心便悬了起来 , 突然有了一种要被他抛弃的感觉 , 并且想经常见到 他的愿望越来越强烈。现在终于把他盼来了 , 她以为他要与往常一样在她家里住上一 个晚上 , 没想到他喝完茶就说要走。杏子不安地问他为么事这么快就要走 , 戴孝荣说 工作忙 , 只请了一天假。杏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 只依着门枋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 出了山口。其实 , 戴孝荣的心里已经有了花蕾 , 仿佛一刻不见到她就要丢魂 , 他要赶 快赶回药坊去见花蕾。现在见花蕾孩子似的高兴得满屋转 , 本来在门卫值班的他不时 跑回家来 , 有事无事找她说几句话。
忙完了厨房里的事已是后半夜了 , 戴孝昌第一次笑着叫花蕾在这里陪姐姐 , 他说他下去跟孝荣一起睡值班室。花蕾也第一次对他笑着说了句: “ 那当然。” 戴孝昌便高 兴地下了楼。
天亮了 , 大年三十来了。戴孝昌赶忙起了床 , 连脸都没有来得及洗便高一脚低一 脚地跑到周家铺街上买回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花炮 , 他要像对待小妹妹一样 , 让花蕾 在大年夜开开心心地放花炮 , 过大年。
戴世亨夫妇也起了个大早 , 戴世亨热了鸡汤 , 打进去几个鸡蛋 , 叫内人端给花蕊 和花蕾过了早 , 就剩下的鸡汤加了一点水 , 煮了一锅面叫已经起来的一家人吃了 , 便 着手准备年饭。
新年来了 , 天也开了 , 除纷纷扬扬地下着洁白的雪外 , 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阴 去散尽了 , 随着雪下得越来越大 , 地面和屋宇很快被雪盖得严严实实。明朗的天 , 洁 白的地 , 天地间一片吉祥如意的银白。近中午了 , 各家吃年饭的炮声相继响了起来。真常恩一大家人是聚在一起吃年饭的 , 孙辈们都放寒假回了 , 特别是这个家庭走出去 的第一个大学生方富回了 , 真常恩的心里又多了一样高兴的内容。这个大家庭的年饭 仍然按惯例由方老夫人主持 , 大媳妇万珍和二媳妇金枝主理。真常恩把侄儿辛酉没有 当外人 , 年饭年年在一起吃 , 因此 , 他的内人黨华也以三儿媳妇的身份帮忙操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