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布素日夜兼程赶回宁古塔,一到驻地便去唐尼哈尔家中探视。
唐尼哈尔果真卧病在床,赤那守护在侧。大伏天,他还裹在厚被里,瑟瑟发抖,又被仆从喂上的一口米粥呛住,呕了一身,止不住地咳嗽,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好像命不久矣。
熟读三国的萨布素暗想,看来自古奸人大多异曲同工,这老狐狸不用学,对这等伎俩也是无师自通。
唐尼哈尔呻吟着对萨布素说道:“可算把你给盼回来啦!就我这身体,已经没指望了,宁古塔还需你这般年富力强之人来操持,以后这一方重任就担在你肩上了。” 赤那也在一旁长吁短叹。
萨布素只得假言安慰了一番,从唐尼哈尔家出来,肚中好像吞了一万只苍蝇。“呸!咱啥时干过这假惺惺的事!”
萨布素前脚一走,唐尼哈尔霍然起身,忧心忡忡地对赤那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恐情况有变!”
赤那说道:“我看萨布素今天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按理说,这博木也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怕他落到巴海手里,他和安珠湖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若不是咱有朝中这层关系,早就被他们给打回原籍了。若博木真落到他们手里,咱们就完了,我看要早做打算!”
唐尼哈尔这些年过得十分憋屈,其嫡系的蒙旗大半被巴海带到乌喇,或是调往前线。就连赤那,也被他调到乌喇,名为多加历练,实则是在眼皮子底下监管起来。巴海这个土包子一直是直肠子,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一定又是哪个穷酸流人给他出的主意!
他虽身为副都统,实则掌兵之事全归萨布素,自己只管些丁口、田宅、兵籍、争讼等民务,平日只能和一些百姓耍耍威风,徒有个虚名而已。现在,巴海又将瞻礼长白山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由萨布素去办,那可是皇上祖上发源之地,足见巴海对他的器重,将来萨布素取代自己是早晚的事。
想到此,他对赤那说道:“察哈尔偏偏不争气,被一帮散兵游勇杀的一溃千里。漠北喀尔喀虽与清廷若即若离,但也早没了雄心壮志。纵观当下,唯有漠西额鲁特蒙古的噶尔丹才是草原上真正的霸主,他一心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准噶尔汗国,与清廷分庭抗礼。
我为清朝效力这么些年,得到了什么?只要逃到漠西准噶尔,咱父子定可以大展拳脚,何苦窝在这里受气!
赤那说道:“阿玛说的在理。可是咱们一走,安琪格怎么办?要走也得把她给掳走。”
唐尼哈尔气的跺脚骂道:“我做这一切还不全都是为了你!可你怎还这般没有出息!那死丫头有什么好?她一心念的是那个穷小子,连额生都看不上眼,我看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你自小就生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见过什么世面,把野鸡都当是凤凰!等咱们到了准噶尔,到时候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赤那混劲又上来:“不行!临走也要宰了陈昭令那小子!不能便宜了他!”
“你咋就这么混!他们现在已起了疑心,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萨布素的提早回来,让唐尼哈尔决定抓紧出逃。奈何军中到处都是萨布素的耳目,唐尼哈尔心生一计,要效仿满洲人狩猎祛病的传统,带领一队蒙籍亲信,去城外狩猎。
萨布素不便阻拦,便以副都统大病未愈,恐有闪失为由,亲率兵卒一同前往林场。唐尼哈尔心知肚明,却又无法拒绝,只有表面应和,心下暗自思量对策。
山林中,荆棘密布。萨布素时刻提防,一刻不离地紧盯着这对父子。父子倆也在寻找机会,打算趁萨布素不备,抢先发难置其于死地。两拨人马各怀心腹事,在林中转悠了小半天儿,也没猎到一只野兽。
前方忽然窜出一只獐子,唐氏父子对了一下眼神,喊道:“抓住它!”双双催马向前方追去。萨布素唯恐他们借机脱逃,忙率队紧随其后。
哪知,唐的亲随们斜里冲杀上来,将萨布素一行阻挡。他们都是跟随唐尼哈尔多年的蒙古家丁,对主子忠心耿耿,拼死也要掩护主帅脱逃。
两拨兵士就在林里展开混战。拼杀了片刻,萨布素见那对父子已渐渐跑远,连砍翻了两个敌人后,萨布素抽身单骑追去。
唐氏父子摆脱了纠缠,一路向西北纵马狂奔了上百里。
看身后并无追兵,唐尼哈尔终于松了口气:“前方再走几百里,就到漠北界内。到时候,萨布素就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难奈我何。
语音刚落,远处传来了一声呐喊,唐放眼望去,正是萨布素策马扬鞭向这边奔来。“真是个甩不掉的恶魔!”唐尼哈尔骂道。
见萨布素只一单骑追来,父子俩心方稍安。
“他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单枪匹马就想擒我父子!”赤那几度要拨转马头跃跃欲试,都被唐尼哈尔阻住。唐深知萨布素的勇武,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还是小心为上。父子二人又策马一阵狂奔,萨布素在后穷追不舍。
见始终无法摆脱纠缠,唐尼哈尔终于怒了,对赤那吼道:“射死他!”
赤那得令,引弓搭箭,回头“嗖!”地一箭直向萨布素面门射来。
萨布素深知赤那射术了得,不敢大意。他俯身马背,躲过了赤那的一箭,顺势摘下弯弓。
紧接着又有一箭奔马腹射来,萨布素忙挥弓拨落。他起身将箭扣在弦上,引弓怒射,回敬赤那的后心。赤那惊见疾箭夹风而来,单脚离镫,俯身马侧,箭失擦着马身呼啸而过。
萨布素心中暗赞,赤那虽有勇无谋,但骑射功夫确实了得。
双方你来我往,又互发了数箭,都未能伤到对方汗毛。
前方一条大江阻住了去路。父子俩终于驻足,调过头来,既没了退路,只能殊死一搏。
萨布素也勒住缰绳,驻马不远处,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萨布素喊道:“唐副都统这是要去蒙古投敌吗?现在跟我回去还来得及,我会向将军求情,将军心慈,说不定会饶你父子性命!”
唐尼哈尔笑着回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我给大清朝当奴才这么多年,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雄鹰就应该盘旋在天空,骏马就应奔驰在草原!老子既然出来,说死也不会回去!”
萨布素怒喝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讲往日情分!”
唐尼哈尔纵声大笑,又忽地收起笑脸:“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情分?有本事你就把我爷俩给绑了,回头向巴海邀功去!”
萨布素深知他不肯就范,于是慢慢从囊中取出一支长翎,搭于弓弦。
赤那也一手握弓,一手掏向箭囊,囊中却空无一物。殊不知刚才与萨布素对射时,已将箭射光。
萨布素见他要将手伸向后背,不知要作何动作。唐尼哈尔却在此时高声喝骂儿子,听语气似责怪他粗心大意,赤那收了手,与他爹又低语了一番。
刚才对箭未分胜负,萨布素本想与赤那再决雌雄。见赤那弓上始终空空如也,顿知其深陷窘境。他现在已占尽天时,无意伤人性命,只想迫使二人乖乖投降,于是萨布素箭指这对父子,催马缓步向前逼近。
赤那对萨布素喊道:“欺我手上无箭,你算什么英雄?都说你萨布素是宁古塔第一勇士,我偏不服!你敢不敢和我一对一的刀兵对决?”
萨布素本就不愿胜之不武,犹豫了片刻,便收回弓失,从腰间抽出马刀道:“好!今天就让你父子输的心服口服!随后乖乖跟我回去见将军。”
“好!”赤那高呼一声,策马向萨布素冲来。
二骑迎头而进。对于刀术,萨布素看着赤那成长,对他颇有了解。此人射术了得,勇猛异常,但刀功却略显粗糙。自从当年得教于六公子,萨布素勤于专研,刀法日益精湛,要制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还是有十足把握,否则他也不敢这般托大。
随着双骑越驶越近,萨布素心生疑窦,赤那始终未抽出兵刃,只是在马上挥舞着一张空弓。
“明明他怀揣战刀,为何还不取出,想拿张破弓就与我对决?”萨布素忽地想起刚才父子倆的低语,心中忽地明白八分,暗叫:“不好!”
可为时已晚,赤那已从后背抻出一支长翎,扣在弓上。
“这小兔崽子果然留了一手,后背一直暗藏一箭!唐尼哈尔更是阴险狡诈!”此时二人相距已不足十丈远,这一思虑,二马又互冲近了数丈,萨布素已没有工夫后悔自己的大意,只能咬牙硬接。
一股疾风已然当胸袭来,萨布素没有闪避,勇往直前,活生生以身体接了这箭!霎时间已二马错蹬,萨布素拼尽全力,横刀扫去。
顿时血光迸射!赤那的弯弓已被劈成了两截。这一刀萨布素用尽了全身气力,若不是身受箭伤,又有强弓阻挡,恐怕已将赤那拦腰斩断!
赤那至死也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他出箭的时机拿捏的分毫不差,原想萨布素本能地闪避之时,已驰身到近前,这柄硬弓足以将他打的人仰马翻,然后再抽刀取了他的性命。
哪知萨布素如此博命,活生地吃了这箭!“我死了,你也好不过哪去!”赤那脑中闪过这最后一念头,便撒手归西。
唐尼哈尔眼见儿子惨死,万念俱灰。“我跟你们拼了!”提刀向重伤的萨布素冲去,要把他剁成肉泥来泄愤。
“嗖,嗖,嗖!”几箭从远方射来,唐尼哈尔已被赶来的援兵射成了刺猬。萨布素的亲兵已将唐氏的死党尽数消灭,将士们心系萨布素的安危,马不停蹄地前来增援。
萨布素已伏在马背上,昏迷不醒。那支箭羽已不见了踪影,早已穿膛而过,前胸后背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见他还有一息尚存,兵士们忍住悲痛,把他一路带回了宁古塔。
军中医官看了萨布素的伤势,连连摇头叹息。其前面胸骨已经碎裂,心窝处赫然一个血洞,还在汩汩冒血。
军医在伤口上敷以草药,仍是止不住血。无奈之下,只有请来了冯氏。冯氏又施以银针,封住要穴,总算将血止住。将士们见她神色凝重,心也都跟着紧紧揪着。冯氏又仔细查探了萨布素的脉象,面上渐渐露出了喜色,而后小心翼翼地取出骨屑,包扎创口。
“萨协领真是命大!他性命无忧,放心吧,不出一日,便可转醒。”
医官和在场人都大是费解,从未见过这么重的箭伤,胸口已被洞穿,面无一点人色,躺卧在榻上的萨布素和死人相比,只多了一丝微弱的气息,仙姑难道这时还有心说笑?
冯氏说道:“协领昏迷只是失血过多所致,他呼吸虽弱,但脉象平稳,显未伤及脏器。萨大人真是有神灵护体!箭刚好从心肺的间隙中穿过,否则,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相信以他的体魄,这点小关卡定能轻易通过。
众人将信将疑,拭目以待。果如冯氏所言,第二天萨布素便转醒了过来。城中百姓又是载歌载舞,奔走相庆。如今,萨布素一举歼灭了在宁古塔为祸多年的唐尼哈尔父子,又经满洲说部老人几度渲染,将萨布素单骑千里追凶,大展神威手刃叛徒,编成歌谣广为传唱,一时传得神乎其神,萨布素已俨然成为了继巴海后,宁古塔城中的巴图鲁。
与萨布素交好的流人们也结伴前来探望,兆骞见他身体转好,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萨布素见到兆骞,几度欲言又止。众人走后,他唯独留下了杨越。
杨越知道他必有事对自己说。
果然萨布素问道:“杨兄,怀仁走了一年多了,你可曾听过有关他的消息?”
没想到萨布素张嘴便提怀仁,杨越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你也知道,怀仁是兆骞养大,我这当大伯的,虽多有亲近,但怎么也不及他爹,你为何不去问他?”
萨布素身体初愈,气力还是有些虚弱,“这我知道,可兆骞一介书生,最近好像又为赎归的事深为扰心,我不忍再令他生堵。”
杨越已听出他话里有话。若说起来,萨布素对怀仁有救命之恩,平日里更十分亲近,今天他既这样发问,定是怀仁在外惹了什么祸,忙问道:“大人有话请直说,仁儿到底怎么了?”
萨布素道:“这次我随京师大臣去瞻礼长白山,遇到一伙参匪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杨越早已听说,这件事情闹得动静不小,惊动了京官,可给巴海上了不少眼药。将军更为此雷霆大作,在乌喇、宁古塔一带严查进山的民众,就连采蘑菇、松籽的都一概拿来查问。
“此事早在宁古塔传开,萨大人神勇,将参贼驱散,还抓了几个回来。”
萨布素说道: “这帮乌合之众倒不值一提,只是这帮参贼可不同寻常匪类,他们多是朝鲜人,手里竟有鸟铳…还有一点我和谁也没有说,你知道吗,在我抓那伙参匪时,怀仁竟然也身在其中!”
杨越惊问道:“什么?你是说仁儿?你看清他和那群匪徒是一伙的?他现在何处?”
萨布素道:“当时没有抓到,让他跑了。”
杨越心说“跑了就好。”又忙问道:“仁儿不是去了盛京,怎么会与那群参匪扯上关系?这事要是让兆骞知道了,估计又得大为光火!”
“是啊,所以我没敢和他讲。这次抓到那几个山贼只是小喽啰,他们只知道这群参匪由来已久,此前帮主是一个跛子,名叫黄腊。现在,他们帮里起了内讧,两方为了抢那凤凰城纵火疑凶,在乌喇大肆火拼,被我撞了个正着。但我觉得事情背后远没这么简单!”
“竟有这等事!”杨越更觉其中大有玄奥。
萨布素又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怀仁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打小就宅心仁厚,机灵果敢,论才智武艺,在咱宁古塔的后生中可谓出类拔萃!说真的,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他,更不想眼见他误入歧途。我知道,他最钦服的人就是你。因而,我想烦劳你走一趟盛京,找到他,劝他迷途知返。如果他能回来,我绝不计较,宁古塔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见杨越陷入了沉思,萨布素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即使不是为了我,不为了兆骞,也要为了你看着长大的侄儿想想吧?”
从萨布素处出来后,杨越满怀心事地踱到兆骞家中。
见老哥到访,兆骞自是喜不自胜。葛氏做了几个小菜,又让苏还去街上打了一壶烧酒。
“你妹子手艺跟嫂嫂比可差的太远,没办法,老哥就将就一下吧。”老哥俩又盘坐炕上,一如既往地对酌起来。
看着兆骞三个活蹦乱跳的子女,杨越心生感伤:“哎,这些年怎么越来越想家了,可能是年岁大了。一晃在这地方呆了已有十好几年。记得我出事时,家中长子宾儿正如苏还这般年岁。幼子也与你家女儿一般大小…”
这些年杨越生性豁达,即便是惨遭流遣,途中也能谈笑风生,很少见他表露过戚容,兆骞深知,其实在他内心也是深藏着悲凉。
杨越此语也触动了兆骞的心弦:“家中的次女,曾经还曾允诺给贺家为媳,没想到,如今与一双女儿骨肉分离,却将怀仁抚养长大,想起来真是造化弄人!”
杨越试探着问道:“一晃仁儿出去一年多了,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捎信儿到家中?”
兆骞说道:“年初时壬辰捎了信儿,怀仁已在一烧锅里找到了差事,也算站住了脚。这孩子在那边人地生疏,还总是惦念着家里,常托壬辰捎回一些衣物和碎银。” 说完,又对杨越附耳说道:“有时候,还裹了几根棒槌回来,你知道,他娘体弱,这阵子,多亏了那棒槌,他娘真是没白疼他一回。”
杨越心头一紧,道:“你也知道,现在不比从前。那人参可是朝廷明令禁止捎带的,而且贵如黄金。你没想想,仁儿哪来的那么多钱?”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可能是盛京那边的人参便宜些,或者…”
杨越打断道:“盛京可是陪都,比咱这儿管控更严。据说,要想买到人参,除非从参帮手中买。”
“参帮?”兆骞好像隐隐听过,但做梦也不敢与怀仁联系在一起。
“是的,据说那参帮的首脑是个叫黄腊的流犯,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只知道是个瘸子。”
“黄腊?你说的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怎么你认识他?”杨越不解地问。
兆骞忽地从炕上跳起,惊呼:“安节,是安节没错!安节果然还活着!他腿怎么瘸了?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
见杨越满怀诧异,兆骞便将当年驿壁所见题诗说与他听。时隔多年,那字句依然烂熟于心。
杨越听罢,也反复叨念:“ 黄沙万里断肠行,长槊侵天伴险峰。辽东有我逐獐鹿,杀贼何须在关中!…确是安节的笔锋!你这鬼子安,这么多年,你把这些亲朋挚友瞒的好苦!你来辽东没逐獐鹿,倒是来挖棒槌!”
杨越已豁然明了,脱口说道:“怪不得…”
兆骞忙问:“怪不得什么?”
杨越意识到自己走嘴,连忙掩饰。兆骞又道:“仁儿恐怕还不知道他爹的事,我这就写信告知他!…”他刚要取笔墨,便寻思过味来:“等等,你的意思,是怀疑仁儿和参帮有关?”
杨越道:“这个…我也未曾知晓。若是黄腊真是安节,恐怕他们父子已在盛京相会,这一切亦在情理之中。”
他见兆骞既是激动又是担忧,说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要想知道详情,还得去盛京亲口问他。这些年里,宁古塔的商队,都交给了这帮后生去做了,看来,这次我得亲自去走一趟了。”
“这样最好不过,有劳哥哥了。”
从兆骞家出来,杨越忙唤来许壬辰,向他打听怀仁在盛京的详细境况。
壬辰见杨越打听如此细致又满脸严肃,也是心里没底,不知怀仁是否又闯了什么祸。开始还支支吾吾,顾左右言它,杨越两眼一瞪,壬辰立马就将自己所知全都招了。
“怀仁在那聚源永烧锅店做伙计,店老板和掌柜都对他很是器重,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哦,对啦,上次我见他时,他已和一个姑娘好上了。”
杨越知道壬辰不敢和自己撒谎,看来怀仁对他也未全告实情。
壬辰问杨越:“玛法,怀仁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你不用管,听说你最近又要起行去盛京购货,我随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