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空,仿佛挂上了厚重的灰幕,雨水如织,不紧不慢地织就一张朦胧的网,将整个谷底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这谷底,广阔得近乎无垠,宛如一只巨大的摇篮,被四周巍峨的山脉轻轻环抱,一侧山峦更是耸入云霄,与天相接,气势磅礴。
沿着谷底蜿蜒的轨迹,一条宽约近百米的河流悠然流淌,仿佛是这片大地的血脉,奔流不息。
目光循河而下,河水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轻抚着岸边,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就在这宁静与动荡交织的边缘,一抹隐约的红,如同凋零的花瓣,在雨幕中摇曳生姿,引人遐想。
随着视线的逐步拉近,那抹红渐渐显露真容——竟是一位女子,静静地躺在河滩之上,仿佛被时间遗忘的珍珠,遗落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
她,正是之前从鬼女峰上黯然消逝的巫女桔梗,一袭巫女服,即便被泥泞与雨水浸透,也难掩其昔日的风采与坚韧。
雨,依旧肆意地下着,每一滴都像是天空对大地深情的告白;水,依旧潺潺地流着,带着几分凉意,却也似乎在以它独有的方式,温柔地拥抱着这位不速之客。桔梗的身躯,腰部以下已完全没入水中,水流轻轻拍打,仿佛在低语,试图唤醒这位沉睡于绝望深渊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这无尽的等待与挣扎中,奇迹悄然发生,桔梗的双眸缓缓打开。
桔梗没有死。
即便是从那深邃无底的断崖一跃而下,即便那时已经对生命充满了绝望,桔梗依然活了下来。
......
这一切,还得从坠崖时说起。
回顾当时,桔梗宁愿选择死,也不愿满足了犬夜叉的意愿,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坠崖。
怎知,坠崖后,原以为幽深的崖底会是自己生命的终点,却未曾料到,这断崖之深,超乎想象,使得本应是瞬息时间的生死时刻,竟成了一场漫长的旅程。
高速坠落中的桔梗,心中没有惊慌、没有害怕,只是一心静待死亡的来临。毕竟对于死亡来说,自己也并不陌生了。
然而,就是这种空旷无杂念的心境,反而让她清晰的感知到,体内的力量似乎变的和生前不一样了,它肆意而自由,多了几分放纵和随心所欲的感觉。
桔梗心中灵光一闪,竟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她要像那些传说中的妖怪一样,以力量为翼,驾驭气流,尝试在这片虚无中翱翔。
奇迹般地,她成功了。桔梗惊讶地发现,自己真的能够引导周身的气流,仿佛掌握了风的秘密。这一刻,她仿佛不再是那个被命运捉弄的凡人,而是化身为风中的精灵,即便是在这无尽的坠落中,也寻得了一丝自由的快感。
前文曾提过,本身不具备飞行能力的妖怪,就是用妖气扰动周身气流,才达到了让身体飞行的效果。桔梗此时做到的,也是同样的事情。
然而,即便拥有了这份力量,长时间的坠落累积的势能依旧庞大,桔梗那略显生疏的操控,终究无法完全逆转下坠的命运。但她的这番举动,还是成功的削减了坠落的动能。
虽然坠崖时桔梗打算一死了之,但此时的举动并不是她后悔了,更应该说是生命避险的一种本能。
也许是命运也并不打算就此脱离桔梗,最终的她没有撞上冰冷的岩石,而是意外地落入了一片深水之中。
那巨大的冲击力,在水的缓冲下变得柔和,没有撕碎她的身体,只是致使她失去意识,昏厥了过去。
更庆幸的是,若她还是曾经的人类桔梗,就算同样经历势能削弱和坠入水中,那一样会被摔的五脏具碎,绝无生还。
现在的桔梗,已经不是人类之躯了。
......
桔梗坠崖后,犬夜叉本也想下去寻找来着,奈何却无计可施。
一方面,这断崖实在是深,就算是真正的妖怪也不敢纵而跃之,更别说他这半妖了;另一方面,这断崖实在是大,断崖上方的世界和谷底的世界,就好似两块大陆一般的隔阂,想要顺利到达谷底,那不知得绕行多么遥远的路。
这也是为什么,这里能区分北国和西国的势力范围。没错,这里属于北国和西国的交界之地。
于是,在这般绝境之下,犬夜叉也认为,桔梗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
......
桔梗虽然庆幸的活了下来,但她的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被无尽的忧伤所笼罩。
她就这样静静的贴在河滩上,任凭雨水的淋洒,任凭河水的冲刷。
良久,桔梗缓缓撑起疲惫的身躯,艰难地攀上河岸,倚靠在一方冰冷的石头上,继续她的沉默之旅。
时间再次一点点的流逝。雨水变小了,周围也变安静了。
桔梗就这样的,呆呆的。没有欣喜的表情,没有痛苦的神态,有的只是河水的潺潺声,细雨的淅沥声,好似预示着她此时的内心静如止水。
然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桔梗的内心却是一片混沌。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以这种方式活着?”桔梗想起了她是个已死之人,而这次的生命更是不应该出现的。作为一个巫女,作为一个神职者,她是不应该违背命理、贪图这虚妄的生命的。
“为什么我会变的憎恶......难道我的心被污染了吗?”桔梗又想起了鬼女峰上她与犬夜叉的针锋相对,想起了当时那充满憎恨之心的自己。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这不是我要的生命,我明明——”
桔梗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和四魂之玉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四魂之玉!”但当她想起四魂之玉时,忽然感知到,四魂之玉竟然依旧还在这个世界上。至此,桔梗与四魂之玉之间的羁绊,居然跨越了生死,重新相连。
一时间,桔梗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有种感觉,这一切很可能是四魂之玉这个东西在作祟。
短暂的休憩,让桔梗恢复了一些气力。
她勉强的起身,踉跄的向着河岸边的世界蹒跚前行。
“四魂之玉,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桔梗止不住的想着关于四魂之玉的一切。
......
此时的冰还沉睡在山洞中并未醒来,桔梗再一次经历的生死危机,他依旧不在。
......
不知过了许久,此时的天空乌云散去、雨后初晴,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树林中,桔梗正拖着疲惫的步伐缓缓前行,突然一阵稚嫩而焦急的哭喊,穿透了林间的宁静,如同林间最细腻的琴弦被不经意地拨动。
“奶奶,你快醒醒啊!呜呜......奶奶,你快醒醒啊......”
一个小女孩跪坐在地上,她的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瘦弱而无助。她的双手紧紧抓着一位倒地不起的老者的衣角,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从她稚嫩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泥土中,瞬间被吸收,仿佛连大地都在为她的悲伤而哭泣。
没过许久,一个陌生且耀眼的身影映入了小女孩模糊的视线中,来者正是桔梗。
桔梗的出现,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缕曙光,瞬间照亮了小女孩的世界。她缓缓走近,蹲下身来,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能治愈人心中最深处的伤痛,“小妹妹,别害怕,奶奶会没事的。”她的声音也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风,轻轻拂过小女孩的心田。
“救救奶奶吧,求求你了,救救奶奶吧!”小女孩痴痴的望着桔梗,哭诉的祈求着。
“小妹妹,能和我说说奶奶怎么了吗?”
桔梗温柔的心风,仿佛吹散了小女孩心中的阴霾,紧绷的精神终于得到了一定的放松,开始自然的开始擦拭眼角那止不住的泪水。
“呜呜~”小女孩一边哭、一边擦,“奶奶为了救我,被蛇咬了,呜呜~”
桔梗的目光细细扫过那位昏迷的老者,发现了小腿褴褛下被蛇咬过的伤口,大体情况已然入心。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夜......”
“小夜,不要哭了,你要坚强。姐姐会帮助你的,好吗?”
“呜...呜...”桔梗的话像是女神温柔的指令,小夜忍不住的又哭了几声后,便停止了哭泣,用力地点了点头,坚强道,“好~小夜不哭了!”
安抚了小夜之后,桔梗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了一根坚硬的树枝上。
来到树枝前,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若有所思。
突然,她猛的一挥手,一道凌厉的劲风伴随着清脆的切割声响起,她用手刀斩断了那树枝。再看那被斩断的切口,竟真如刀削一般,切出了整齐平滑的切面。
手刀真成了手做的刀,这对人类的身体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桔梗就对自己的新的身体,有了大体的认知。
经过手刀的一番处理后,一个锋利的木屑就成了。
桔梗拿着这个木屑,小心的割开了老者的伤口,挤出了毒血。之后,她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的一只白色袖子为其包扎伤口。一套救治的动作娴熟而果断。
包扎好后,桔梗对小夜道:“小夜在这里守着奶奶好吗?姐姐去采点草药马上回来。——奶奶会好起来的,姐姐保证!”
“嗯!”小夜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痴痴地望着桔梗离去的背影,虽然那身影虚弱的连路都走不稳,但在她心中却如同山岳般稳固。她相信,有这个姐姐在,奶奶一定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