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孝昌伸出手去 , 轻轻地握着花蕊放在被头上的手问了句: " 你还没吃饭吧 , 我去给你买。" 花蕊看着戴孝昌的手 , 心突然有了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刚人院的时候 , 她看见那些与自己一样的女人依在男人怀里的那种幸福相 , 她好羡慕 , 也好伤心 , 看见那些男人为自己的女人 跑前跑后 , 她的心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失落感 。看着那些忙前忙后的男人健健壮壮 , 潇 潇洒洒 , 她更伤感 。为了自己的面子 , 她叫花蕾要了个高档的单间病房 , 反正这笔费 用不要她出 , 真泉柏会全部报了的 。现在戴孝昌问她吃中饭了没有 , 她的心更是一伤 , 轻轻叹了口气 , 将眼泪咽进肚里 , 摇了摇头说花蕾去买饭盒去了 , 她等会就会买饭回的。
听见花蕊说还没有吃 , 戴孝昌一 阵心痛 , 她连忙站起身来 , 说要上街去弄点东西给她吃 , 问花蕊想吃什么 , 花蕊又轻轻摇了摇头说花蕾去买去了。她没有抬起头来看 戴孝昌 , 只问了他一句吃中饭了没有 , 戴孝昌犹豫了一下 , 说也没有吃 , 他告诉她自 己一下班就跑到这里来了 。花蕊轻轻叹了一 口气说: " 你去吃吧 , 吃了回去上班 , 这里 有花蕾在 , 不要紧。" 说着 , 她拿手巾擦干了眼泪。
从花蕊的话中 , 戴孝昌虽然听不出赶他走的意思 , 心仍然酸酸的不是滋味 。这个 时候 ,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他也希望花蕊把自己留下来 , 可她却没有留自己的意思 。在这个地方 , 她也感觉到花蕊的心态 , 便打算坐一会儿再 搭车回去。
正当戴孝昌犹豫着是走是留的时候 , 花蕾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边叫着姐边急急忙忙 走进门来 , 她一抬起头来看见了戴孝昌 , 突然像见了鬼似的 " 哇" 的惊叫一声 , 左右 看了看走廊 , 见没有人 , 这才放心地走进门去 , 匆匆忙忙地将手上的饭菜放在床头柜 上 , 压低声音 , 指着门口对戴孝昌说: "你赶快走呀 , 不要让别人看到了 , 我对医生说 我姐的男人出差去了。" 花蕊见妹妹对戴孝昌这么刻薄 , 心突然有了一丝痛的感觉 , 尽 管戴孝昌自己看不中 , 更无情爱可言 , 但是他毕竟对自己百依百顺 , 也百般疼爱 。她 很清楚 , 自己马上要生的是他的骨肉 , 这样对他也不公平 。花蕊看了一 眼凶巴巴地瞪 着戴孝昌的花蕾 , 轻轻叫了她一声 , 示意她对戴孝昌好一点。
戴孝昌对脾气暴躁的花蕾本身就有几分畏惧 , 现在看见她这样对自己咆哮 , 一下 子慌了神 , 不知道是留好 , 还是走好 。他看了一 眼满脸悲伤的花蕊 , 见她在阻止妹妹 , 又仿佛有了依靠 , 对花蕾笑了笑 , 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但是 , 花蕾没等他开口 就转头对姐姐吼开了: "你嫌丢人不够是不是? 在这个地方丢人我可丢不起 。你要他在 这里我就走。"
花蕾说完话一甩手转身就在出门 , 戴孝昌连忙扑过去一把拉住她 , 苦苦一笑说: "我走 , 我这就走 , 你姐就拜托你了。" 花蕾听戴孝昌说要走 , 便站着不动了 。戴孝昌又转头看了花蕊一眼 , 苦苦一笑 , 说了句: " 保重 。不要痛惜钱 , 该吃的要吃 , 该用的要用。" 然后踞起脚尖 , 尽量使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 , 流着眼泪 , 走出门去 。看着戴孝昌不想走的背影 , 花蕊不忍心再看下去 , 转过头去 , 伤心地用手捂着脸 , 哭了起来。 花蕾见姐姐哭了 , 连忙关了门 。走上前去叫她不哭 , 说哭多了对孩子不好 。花蕊轻轻抽泣着 , 慢慢从双手中抬起头来 , 长长叹了一 口气 , 拿手巾擦着脸上的泪水。
花蕾见姐姐止了哭 , 连忙打开手提袋 , 从里边端出两个带盖的瓷缸 , 又端出两个 带盖的饭盒 , 打开来 , 把瓷缸里的炒肉片拨一些在一个饭盒里 , 端到姐姐手上 , 叫她 吃 。花蕊摇了摇头 , 叫花蕾先吃 , 说自己吃不下去 。花蕾又急了 , 说花蕊不吃她也不 吃 , 都拿出去泼了算了 。花蕊太了解妹妹的脾气了 , 什么事她说得到做得到 。为了不 把事情弄僵了 , 花蕊伸手接过饭 , 说了句: " 吃吧1, 拿起饭勺挑了一 口饭放进嘴里 , 看着窗外寒风中一片片飘落枝头的树叶 , 心仿佛随着那落叶在寒风中扬起又落下 , 不 晓得何处才是最终的归处。
戴孝昌走出廊道 , 站在楼梯口久久地不愿离去 , 他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陪着花蕊生 下孩子 。但是 , 他也清楚 , 如果自己再留下来 , 不仅对花蕊不利 , 对孩子更不利 。 自 己走了也许对她们更好些 , 家里的钱都在花蕊手上 , 该怎么花由她花 。再说在这里有 医生 , 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 , 他又回头看了一 眼那扇离自己好远好远的门 , 下了楼 , 坐车回了家 ,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 连肚子也不晓得饿了。
下午下班以后 , 真泉柏脱下工作服往桌边的衣架上一挂 , 便匆匆忙忙出了门 , 他 放心不下花蕊和花蕾这个毛头姊妹去做这么大的事 , 急如星火地跑下楼来 , 爬上小车 , 叫庞师傅把他送到医院去。
车到了市医院门口 , 真泉柏叫司机停下车 , 他推开车门走下车去 , 在进医院大门 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一大篮鲜花 , 又买了两包奶粉 、水果之类的东西 , 一起搬上了车 , 叫庞师傅快走 。庞师傅一踩油门 , 车一溜烟便进了医院住院部大门 , 停在了妇产科楼 下 , 车刚一停稳 , 真泉柏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 从车后座抱出花篮 , 吩咐庞师傅提着两 个大包 , 叫庞师傅带路急急忙忙向楼上走去。
当真泉柏推开花蕊房门的时候 , 看见几个女护士在一个女医生的指导下 , 正准备 把疼得满头大汗的花蕊弄到靠在她床边的一架可以推动的床上 。见真泉柏和庞师傅进 门来了 , 花蕾急忙从他手上接过花篮放在床头柜上 , 又从庞师傅手上接过包 , 叫他们 赶快帮忙 , 说花蕊快生了 。真泉柏走上前去叫两个小护士让开 , 俯下身去 , 将花蕊的 右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 伸出双手 , 一 只手托着她的背 , 一 只手托着她的双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