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蕾很快拿了钱 , 装进手提包里匆匆下了楼 , 走出门诊大厅 , 见药坊的小车真的 停在那座玉雕的大门楼下 , 连忙跑过去 , 拉开车门 , 对司机一笑 。庞师傅点燃火 , 将 车开进了周家铺 。花蕊只带了简单的几样日用品和换洗衣服 , 见车来了便慢慢上了车。 堂伯母和婶娘要跟她一起去医院 , 说花蕊第一次生孩子没有经验 , 去照顾她 。花蕊说 医院有大夫 , 不要紧 , 家里都忙 , 不愿意拖累她们 。堂伯母和婶娘想想也对 , 在大医 院里没有必要担心 , 只叮嘱了她几句 , 说过两日来看她 , 便目送着车子开出了周家铺。
真泉柏看着花蕾走了以后 , 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 花蕊生孩子 , 自己在忙 , 而她的 男人却不知道 , 这于情于理不合 。再说 , 如果有个万一 , 这个责任还得有人承担 , 他 是不能充当这个做丈夫的角色的 , 得通知戴孝昌去承担花蕊母子或母女平安的责任。 想到这里 , 他拿起电话听筒 , 接通了制药车间的电话 。叫来了戴孝昌 , 告诉他说 , 刚 才花蕾来要车子 , 说是送姐姐到市医院去 。戴孝昌一 听说送花蕊去医院 , 吃了一惊 , 连忙问花蕊怎么了 。今天早晨值完班以后 , 戴孝昌匆匆忙忙回了一次家 , 发现花蕊不 在家里 , 估计她是回周家铺去了 , 也就放了心 。他知道花蕊的产期也就在这些时 , 想 叫母亲来照顾花蕊 , 花蕊拒绝了 , 说有医院 , 不需要人照顾 。现在听真泉柏说花蕾来 要车 , 他不知道花蕊是不是要生了 , 还是出了其他么事 , 紧紧地问了一句。
真泉柏见戴孝昌急了 , 轻轻摇了摇头 , 一笑说: " 恭喜你要做爸了。" 戴孝昌的脸 上这才有了笑容 , 但是 , 这笑容很勉强 , 花蕊要生孩子了 , 他这个做丈夫的都蒙在鼓 里 , 叫他怎么笑得开心? 真泉柏轻轻叹了一 口气 , 在心里说: " 这凤凰只能配天龙的 , 什么女人配什么男人要知道斤两 , 你找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也不掂掂分量 , 看不看得 住。" 这个时候 , 他仿佛替戴孝昌有些着急 , 看了他一 眼 , 见他站在自己面前不停地搓 着手 , 不知道如何是好 , 才觉得要宽宽他的心 。" 这是好事 , 听花蕾说花蕊的肚子这两日有一点痛 , 要先把她送到医院去待产 。她来要车 , 我同意了 。我叫她去告诉你一声 , 她不去 。等一下小车回了 , 你再到市医院去一趟 , 去看看。”
听了真泉柏的话 , 戴孝昌心里有些隐隐地痛 。花蕊要生孩子了 , 别的男人先知道了, 自己却蒙在鼓里 , 花蕊与真泉柏的那层关系虽然他没有当场看见过 , 但他心里有数 , 真泉柏现在说是花蕾来要的车 , 这一点戴孝昌不怎么相信 , 他倒更信是花蕊告诉真泉柏的 。他也很清楚 , 这姐妹俩宁愿自己到医院去也不愿告诉他 , 这其中的原因戴孝昌有自知之明 , 自己去了她们会感到很没面子 。这个时候 , 戴孝昌两难了 , 不去吧 ,自己放心不下 , 旁人更不晓得是么回事 , 日后怎么向世人解释 。去吧 , 这姐妹俩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在医院久留的 。但是 , 如果不去 , 他的心也实在放不下来 , 毕竟花蕊是在生他的孩子呀 。想到这里 , 戴孝昌对真泉柏一笑说: "谢柏哥 , 我中午下班了再去。" 真泉柏点了点头 , "嗯" 了一声 。戴孝昌转身出了真泉柏办公室的门 , 一脚高一脚低地 下了楼 , 有气无力地回到制药车间 , 心不在c地看着制药机在转 , 不时抬手看一下手 上的表 , 巴不得时间快点过。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 , 下班铃声一响 , 戴孝昌迅速拉下电闸 , 匆匆忙忙跑回家里去 , 顾不得吃饭 , 干干净净地洗了个头 , 刮干净了胡子 , 换了一身新西服 , 上上下下 照了镜子 , 觉得满意了才出了门 。戴孝昌刚下楼 , 见小车已经停在了楼门口 , 知道是 真泉柏安排好了的 , 便拉开车门上了车 , 向司机道了声谢 。庞师傅笑着向他道了喜 , 迅速把车开出了大门 , 向市医院奔去 。戴孝昌几次想问庞师傅花蕊的情况 , 动了动嘴没有开口 , 他知道这一问便授人以柄 , 作为一个男人不知道自己的女人怎么样了 , 还 要问其他人 , 这会让人笑掉牙齿的 。他长长叹了一 口气 , 不再说话。
庞师傅把车开到市医院妇产科大楼门口停了下来 , 他对戴孝昌指了指大门说: " 就 从这里进去 , 上二楼 , 在 23 号房 , 是单间。" 戴孝昌又向司机道了一声谢 , 推开车门 下了车 。庞师傅又问了句: " 要不要我在这里等你?" 戴孝昌一愣 , 马上向他摇了摇头 说不要等了 , 叫他赶快回去吃中饭 。其实 , 他很希望庞师傅能在这里等他一下 。他也 清楚自己见到了花蕊 , 她和花蕾也不会让他久待 , 到时候自己只得赶快走人 , 不然不 好看 。但是 , 这一切也不能让外人知道 , 如果他一来马上就走了 , 司机传回去他的面 子就更一塌糊涂了。
庞师傅见戴孝昌说不需要他等 , 便调转车头将车开走了 。戴孝昌直接上了二楼 , 找到 23 号房 , 见门关着 , 他犹豫了一下 , 伸手准备推门 , 见门上有一个玻璃小窗 , 连 忙伸过头去 , 往里一望 , 见只有花蕊一个人靠在床上 , 花蕾不在 。他心一伤 , 轻轻推 开门 , 看着花蕊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病床上 ,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花蕊见戴孝昌站在门口 , 眼泪在往下流 , 心也软了 。毕竟戴孝昌不是一个坏人 , 心地又很善良 , 长相也不差 , 对她也那么好 , 尽管他的腿脚有残疾 , 但那不是他的错。 然而 , 这样的男人如果做同事做朋友 , 花蕊会对她很好 , 但做丈夫她一万个不愿意。 人心是肉长的 , 见戴孝昌第一次对自己流眼泪 , 她知道他的心里是极其复杂的 。说他 不爱自己 , 那不凭良心 。看着戴孝昌 , 花蕊的心也酸溜溜的 , 她淡淡地一笑 , 说了句: "你来了?" 戴孝昌擦了擦眼泪 , 勉强笑了笑 , 点了点头 。花蕊指了指床边的一把椅子 叫他坐 。戴孝昌轻轻嘘了一 口气 , 走到床边去 , 坐了下来 , 看着花蕊 , 百感交集地说: "你好不好?" 花蕊凄楚地一笑 , 低下头去 , 眼泪也在眼眶里打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