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助理,江董让我来问您是否找到那本书了。”
助理站在书房门口一侧,提醒舒月不要耽搁太久。
舒月心里暗自长吁一口气,感叹自己终得脱身,目光投向门口的助理答道。
“找到了,我马上就过去。”
然后又向江卓言说道。
“少爷若对南城有兴趣,下次我们再聊。”
旋即抽身离去,独留卓言在书房原地。
卓言捧起那香炉置于光线下细看,总有一种感应暗示他,这屋内的香有种异样。
莲花香篆,以及肌肤上的暗香浮动撩拨人心,这一切如一张画皮蛊惑人心,实则暗流下潜藏毒蝎。
“弟弟何时爱好起了鉴赏。”
姐姐江因琪步入书房,斜靠在窗棂上,指尖微微勾起薄纱一角,目光飘向侧对面的另一扇落地窗。
“你真信这世上有两片一样的叶子吗?而且还被你我遇到。”
卓言放下香炉,不以为然,拍了拍因琪的肩调侃道。
“大概是你我运气好。”
然后转身欲离去,却被因琪一把拽住。
因琪强压心头突蹿而上的怒火,厉声说道。
“你不觉得这就是一个局吗?纵使你恨父亲,你愿意看着这个家被人算计吗?父亲结婚这么多年,一向感情干净,可如今那床榻上竟然也多了污点。”
卓言呵呵一笑,将因琪拉扯自己衣袖的手掰开。
“一向干净这个词,不知这个一向从何说起。”
卓言上前一步逼近因琪,伏在耳畔低声说道。
“姐姐作为女儿家,如今还是多关心关心父亲大人身体为妙,老人家经不得风吹草动。”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另一间卧室内,江连城躺在床上,舒月则坐在床侧的一张椅上,捧着一本书,细细读诵。
“这是你,这是
被飞翔的阴影困扰的
你,忽明忽暗
我不再走向你
寒冷也让我失望
很多年,冰山形成以前
鱼曾浮出水面
沉下去,很多年
我小心翼翼
穿过缓缓流动的夜晚
灯火在钢叉上闪烁
很多年,寂寞
这没有钟的房间
离去的人也会带上
钥匙,很多年
在浓雾中吹起口哨
桥上的火车驶过
一个个季节
从田野的小车站出发
为每棵树逗留
开花结果,很多年”
“月儿。”
今年以来,江连城感觉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了,那些前尘往事越发频繁的不由自主从脑海里蹦出浮现。
他甚至有种感觉,自己在过去与现在这两个不同的时空里来回穿梭。
尤其是现在还有了舒月,这个女人如同带着一把神奇的钥匙,让他那段原本尘封的情愫,可以再次打开,然后沉溺。
江连城用他那双开始浑浊,褪去光泽的眸看向舒月,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距离近一些。
舒月忙合上书,乖巧的屈膝跪在床畔一侧。
“我可以叫你月儿吗?”
江连城的手扣在床单上,空空的,掌心一片虚无,如其内心空荡无物。
“我是江董的助理,您觉得叫起来方便就好,月儿和我的名字也很是贴合。”
舒月没有拒绝,她替江连城掖好被角,细心周到,尽好职责本分。
她知道江董心心念念的那个月儿,在这座城的另一栋豪宅里,另一个男人也念念不忘差不多三十年。
而她只不过依靠着做那个月儿的影子苟延残喘至今,在那个男人那里她是作品,是替身,是“月儿”,在这里她也是替身,也是“月儿”。
舒月心里涌起一阵寒意,结出冰凌无数,刮在心头如剑,她不自主的凄然一笑。
不同的月儿,同样的身不由己,然后不同的不幸。
“你笑什么?”
江连城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一抹笑,怜惜又好奇的问道。
舒月蹙眉,俏皮答道。
“我也不知,只是待在江董身边后,舒月觉得快乐的时光都变多了,想必笑容也不自觉的就多了起来吧。”
江连城舒怀而笑,他伸出手想触摸舒月的面颊,可是手悬空片刻,又继而收回。
那样的唐突,唯恐失了分寸,覆水难收。
“月儿,你也让我很是开心,我很希望你能多陪陪我,我老了,只希望这样的日子久些,再久些。”
舒月注意到了那几秒之内的异样,佯装未曾发现,宽慰道。
“江董,这样快乐的日子,会很多,也会很长,我也很开心能陪着你。”
“月儿,以后你读书的时候记得录下来,这样如果哪天你不想读下去了,我就拿出来听听。”
人越到最后总是怕幸福来去匆匆。
江连城知道,这个月儿也许会如那水中月一样,虚无易碎。
“好的,那我们继续读下去。”
月儿欣然同意,然后重新坐回椅上,继续读下去。
病房里,李一一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探望染桃。
她像转一团球一样将染桃原地转了一圈。
“你确定你都康复了?心肝脾肺肾好好的?”
染桃很是笃定的举手保证。
“全身上下都检查了,好好的。”
李一一突的眼圈一红,眼泪已到闸门口,马上就要溢出大坝。
“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那么狠心。我哭着来探望你几次,那卓言就是不让进,让保镖拦着我,害的我提心吊胆,呜呜.......好在你现在好好的......”
“好了,我现在好好的呢,我代卓言向你道歉,不过他也是想让我多多休息吧。他对我真的很上心,这次事我反而觉得是我拖累了他。”
染桃从桌上抽出纸巾,替李一一擦拭泪水。
李一一接过纸巾,小心翼翼擦着眼角,唯恐花了妆容。
“今天卓言不在吗?”
染桃用水果刀将洗净的橙子切成瓣,答道:“他今天有事。”
李一一心里有些小低潮,原本想着趁此机会向卓言打探打探关于岳然的一些情况。
毕竟卓言和邱子安熟悉,那说不定也对岳然有些了解。
自从那次醉酒事件后,不知怎的,李一一觉得自己和岳然之间似乎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即使她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也徒劳。
那次岳然应了李一一母亲的邀约参加了团子的生日会。
原来那岳然其实并非是个百分百严肃冷面之人,竟和团子玩的不亦乐乎。
那团子一口一个“爸爸”的叫着岳然,岳然也很是顺杆的应着。
李一一几次让团子别乱叫。
团子倒理直气壮辩解道:“我叫你妈妈,你喜欢他,那我不应该叫他爸爸吗?”
惹的李一一脸嗖一下红的里焦外内,再也不让她住口了。
再后来,李一一妈总是嚷嚷自己心脏不舒服,让李一一联系岳然介绍专家医生。
李一一妈忙完了心脏,隔三差五又说头痛,又惹的岳然一顿张罗。
不过岳然似乎很乐意鞍前马后,几次下来,李一一都不好意思了。
甚至李一一开始问自己,岳然这人其实真心不差,说不定真是结婚的好选项呢。
“染桃,你会和卓言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