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红色彼岸
书名:天绝遗波之乌猪过溪 作者:沦波惊鸿 本章字数:4830字 发布时间:2022-12-23

    毒炎当空,炙烤着大漠的每一寸土地,没有谁会在不毛之地久居。

    此前,小汐柔寻得这间废弃客栈,本欲歇息纳凉,可不料却遭一伙强人挟持,竟以此种方式与少年燕山邂逅。

    如今那伙强人已然死光,可小汐柔依然保持警惕,木锦娘那催动异花生长的法术过于毒辣,震慑了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

    纵然木锦娘是以杀制恶,可是如此诡异的手法,不会使二人感到安心。

 “木锦娘,一个弱女子,看不惯人渣的作为罢了。”

    话甫落,一身着大红霓裳的女子映入二人视线,她便是木锦娘。但见她立于客栈大门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漠,使人有感莫名的绝望。她方到不久,并非是藏于暗处,而是远程施法诛杀恶人。

    这木锦娘面容绝美,眼中流转着无尽的春波,红唇娇艳欲滴,似有似无间散发出邪魅诱人的气息。面对如此佳人,但凡是登徒子,都怕是会跃跃欲试,然而若轻举妄动惹恼了这位佳人,只会是嫌命长了。

    她的眸子呈暗红色,色泽相比大红霓裳仅暗了几分,但就是这几分颜色,使人有感妖异与不祥。这双眼,本身没有任何魔力,只是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下,才显得如此震心心魄。

    若处于寻常氛围,这双眼有柔眉相衬自灵动非凡,只是如此一名妖媚女子走在大漠中,又是如此惊艳的衣着,何况能以毒辣的手法杀死数名强人,怎会不惹人心惊?

    木锦娘轻移莲步,遂走向少年燕山与小汐柔,二人下意识地后退数步,险些进入暗室踩到老驴和螳螂的尸体。

    木锦娘见状停下脚步,与此同时燕山腰间犬状玉佩也绿得极盛,遂将整间客栈点亮,亦使大红霓裳尽显暗红。此情此景下,燕山愈发忌惮,更觉得这红衣女子来者不善。

    木锦娘看出燕山心思,于是以较亲和的语气道:“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哪里有坏人承认自己是坏人的?”燕山质疑。

 “你看,我能不露面解决那三个恶徒,我若要害你们,又何必露面?多此一举不是吗?”木锦娘反问。

    少年燕山闻言,不禁看了眼小汐柔,四目相对间都觉得木锦娘所言有几分道理,但现阶段他们又不敢轻信来人,由此一时陷入僵局。

    见二人过于警惕,木锦娘也不好再度接近,只得打量起燕山的玉佩,深感此玉非是凡间之物,随之柔声道:“你的玉佩倒是有灵性得很,似乎有什么力量被禁锢在里面,我说不出,但能感觉出来”

    燕山心知木锦娘所言非虚,可并不答话,遂客栈内陷入沉寂。

    寂静,无声,只有三颗心在此起彼伏的跳动,森然氛围下少年燕山、小汐柔都不敢轻举妄动,纵然未在木锦娘身上察觉到杀气。

    时光似静止,却在流逝,小汐柔以天绝尊目镜影领域之能洞悉木锦娘灵魂,其色泽如其体表霓裳,热情奔放红得正艳,竟不带一丝恶念,这方使小汐柔微微宽心。

    九年后,汐柔在山鹿寨遇陆一通,此人有一独到法门“明眸观心”,可更细致地观人魂魄断人善恶,所观之人视线中呈透明状,三魂七魄清晰可见。而小汐柔运用领域,无非是木锦娘体表浮现赤色虚影气场,观此虚影再查其正邪。想来,无非是过于紧张的氛围使得二人将木锦娘视作敌人。

 “燕山哥哥,这位姐姐不是坏人,我的眼睛能看得出。”

    小汐柔对少年燕山道,燕山望着她坚定的目光,犬状玉佩的光芒逐渐暗了下去,恢复成了正常的光亮。 

    木锦娘见气氛缓和,遂走至二人身前,道:“谢谢你们相信我,我只身来此,的确是有自己的目的。也许我的法术在你们眼里很残忍,但我只杀恶人,我的曼珠沙华剧毒无比,以恶念为养料,我的道,是‘以杀止杀’!我本体,是一株流落人间的彼岸花。我流连人间百载,对人间百态自有体会,我觉得我杀恶人与修行之人杀恶妖无甚区别,而若修行之人满口仁义道德,杀善妖,那么也是为恶!

    言辞间,木锦娘流露微嗔之态,娥眉微翘甚是动人,好一个妖媚女子。不得不说她是一位性情中人,纵然身为花妖,可其性耿直、其心正直,如此自曝身份更显得此女子率真,只是在云泥之别的修为差距下,少年燕山、小汐柔俱不敢接话。

    木锦娘本体为红色彼岸花,难怪举手投足间似有似无地会流露出妖娆邪魅的气息。她人如其花,虽美却只可远观,只因这美是不祥之美,眸子里无尽春波的尽头,似是潜藏了她看穿世事的沧桑与身世的凄美。烈焰红唇,即为致命毒药。

 “莫不是我说的不对?”木锦娘见二人不语,遂问道。

 “不是不对,你一上来就自曝身份,修为相差太大,我们有点慌......对不起,木大姐。”少年燕山低声道,而后微微低头。

 “叫老了,叫姐姐吧!我怪你们什么,我早已活得通透,之所以我自曝身份,无非是我的妹妹即将来了,她便是我此行的目的,我也是告诉你们她是什么。这里很快便不再不安全了,还好先来的人是我。辽国的妹妹,你可知你身上沾了我妹妹的花粉?”木锦娘道。  

 “花粉?”小汐柔道,随后不禁看了眼少年燕山,可少年燕山也是一头雾水。

 “对,花粉!辽国的妹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木锦娘问,眼神中竟有几分关切之意。

 “我叫白汐柔。”小汐柔如实相告。

 “好名字,柔美柔美的,以后一定会像姐姐一样是个美人!”

    话甫落,木锦娘不禁莞尔,可这一笑竟风情万种,诉不尽人间相思。好在木锦娘身在大漠,若身处人间繁华之所,怕是有许多人会为之神魂颠倒了。

    少年燕山虽为男子,但年纪尚轻,且无此心思,自不归于此类。而若他当年有此色心,后来又岂会使汐柔对她青眼相加?

 “谢谢木姐姐。”

 “嘴真甜。你姓白,又有天绝目,你果然是天冥族人!汐柔妹妹,你的衣服沾上了我妹妹的花粉,无论躲到天涯海角,都躲不过她的追踪,不过好在遇到了我!现在,赶快和我换衣服,之后与燕山少侠去宋境,远离大漠!”

 “木姐姐你的意思是?”

    小汐柔一愣,有些未反应过来,而燕山听在耳中,于是道:“木姐姐,我回避一下吧!”

 “也好!”木锦娘颔首。

    少年燕山闻言,转身出了废弃客栈,随后贴心地将客栈大门合上,犬状玉佩也随之熄灭,接着他便守在入口处,等待着二人的呼唤。而因少年燕山的离去,客栈大厅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废弃客栈中,只剩小汐柔与木锦娘二人,可小汐柔却开始犹豫了:她不是担心少年燕山会色胆包天趁机偷窥,而是这件衣服对她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看似平平无奇的牧女服饰,实则内有乾坤,表面上这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辽国女子装束,实际上这是天冥正宗的族长巫衣,也就是那件镶满翡翠玛瑙的华丽巫衣幻化而成。

    身在长白山天冥族属地,小汐柔自展现雍容华贵之态,然今朝只为避难,自当以幻术遮蔽其原本形貌,也难怪小汐柔会作牧女装扮。而这件华丽巫衣,名唤九曲通幽袍,虽不可与空之玉髓同日而语,但仍可算作天冥至宝。

    小汐柔与木锦娘不过萍水相逢,虽心知眼前之人为人正直,但她必须要仔细思量。

 “我知道木姐姐是好人,可这件衣服对我很重要......这件衣服......啊!我的头好痛!啊!!!”

    小汐柔犹豫间,思绪纷飞,长白山腹内的血色记忆从而历历在目。登时,她只感头痛欲裂,接着体表散溢出浓厚的煞气,显然她痛楚至极。

    木锦娘见状,玉手轻舞,小汐柔只感一股暖流萦绕于周身,随之煞气消散。

    与此同时,少年燕山夺门而入,心中关切亦写在脸庞:“你没事吧?”

    待暖流游走过小汐柔四肢百骸,她方感痛楚减退,遂虚弱道:“还好,只是想到了前段时间不好的事情。别问了,你先出去,等我换好了衣服再叫你。”

    见小汐柔如此说,少年燕山也不好多说,只道:“我知道了。”

    随后,他重新出了客栈大厅,再次把门带上,依旧是守在门外。

 “你是怕姐姐不还你的衣服吗?放心,姐姐不是那样的人。现在你身上有我的气息,等危机度过了,我去寻你便是。”木锦娘正色道,意在使小汐柔宽心。

    思绪良久,小汐柔终下定决心,遂开口道:“木姐姐,我信你!”

    而后,黑暗中红芒乍现,光质花瓣流连其间,游走于小汐柔、木锦娘体表,遂一并归于黑暗。不多时,二人在术法下互换了衣物,而这术法有障目之能,若少年燕山是位道貌岸然的好色之徒,在木锦娘红芒的遮蔽下,势必也看不到什么。

 “可以了,让他进来吧!”木锦娘道。

 “燕山哥哥,你可以进来了。”小汐柔闻言,遂向门外呼唤道。

    闻言,少年燕山推门而入,遂被眼前一幕震惊。举目所见,但见两个小汐柔赫然于眼前,一者着牧女服饰,一者着大红霓裳。

 “你们......”燕山道。

 “不妨猜猜我们谁是真的?”牧女汐柔道。

    少年燕山见此,不禁当下思揣:这两个人,一个是汐柔妹子,一个是木姐姐,只是木姐姐幻化成了汐柔的模样。但刚才她们是要换衣服的,个人觉得穿木姐姐红衣服的才是汐柔,嗯!就是她了。

 “那我可猜了。”少年燕山道。

 “猜嘛!”牧女汐柔道。

    随后,少年燕山行至二人身旁,接着指向身着红衣的汐柔,道:“你是真的!”

 “恭喜你,猜对了!”红衣汐柔道。

    牧女汐柔见状莞尔,遂开口:“确实是恭喜,但你知道我们要互换衣服,猜出谁是真的本就不难。刚刚也是一场测试,就是看燕山少侠有没有偷看,若有的话,我还真不放心妹妹你的安全!”

    少年燕山闻言,不禁辩驳:“我为什么要看?木姐姐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你没听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好了,不多说,后面保护好她,否则我可饶不了你!”牧女汐柔威胁道。

    少年燕山回想起那几名悍匪的死状,一股恐惧感笼上心头,遂道:“不敢!不敢!”

    红衣汐柔心知燕山能护自己周全,只是逃亡之路水米未进,她终是体力难支了,遂倒向少年燕山的怀抱。

    少年燕山见状,本能地丢了长枪,任红衣汐柔向怀中倒来,但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轻轻推开,可见小汐柔身体后倾,不禁又往回拉了一把,自己的怀抱终成了小汐柔的归宿。想来,有些情缘早在少年时代便已是上天注定!冥冥之中,缘分自有牵扯。

    小汐柔倒在怀中,少年燕山不知所措,随之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化作牧女汐柔的木锦娘,似但只换来对面少女妩媚的一笑:“燕山弟弟,你还真是个呆子!君子,也得要保护身边的人。后面的路,只有你们两个,她不醒你会不管她吗?”

    少年燕山觉得木锦娘所言在理,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我......我只是......”

 “好了,你收拾下赶快走,不然待会真的来不及了。”牧女汐柔淡淡道,遂又开口:“话说回来,我的大红霓裳她穿着倒有些不合身,而且过于招摇,等有了人家,给他换一套寻常衣服,这件衣服先替我收着。一个月后,我会去宋境寻她,我的那件衣服可要让她收好,不然我怕寻不到她。”

 “木姐姐放心,等她醒了我都会告知。”少年燕山说罢,足挑长枪,遂提在手。

 “身手不错嘛!”牧女汐柔夸赞道。

 “木姐姐过奖了。”少年燕山道。

 “我来的时候,在你的骆驼上施加了一道幻术,三个时辰内没有人能够看到你们的行踪。赶快走,若在这撞到我妹妹就麻烦了,她是一株黑色彼岸花妖,心术不正。”

    化作牧女汐柔的木锦娘对少年燕山关切道,可那双暗赤色的眸子里却闪烁出对妹妹深入骨髓又难以割舍的凄美亲情,其中因由,自耐人寻味。

 “是,木姐姐。最后冒昧问一句:姐姐是红色的吗?”少年燕山好奇道。

 “你猜对了!”牧女汐柔柔声回应。

 “我走了,木姐姐保重!”少年燕山道,并作抱拳状,只是身负小汐柔他稍有不便。

 “你保重!”牧女汐柔见状,抱拳回礼。

    随后,少年燕山转身而去,牧女汐柔默默地注视着那个俊俏少年的身影,望着他背着小汐柔离开客栈,随后嘴角抹过一道迷人的微笑......

    红色,象征着热情奔放深沉洒脱,因其色彩之故,红色彼岸花具备以上品格。木锦娘,为流落人间的彼岸花妖,自有本体红色彼岸花所有优点,她嫉恶如仇,只是术法毒辣易使人产生误解,所以不是不得已之时,她也不会轻易动用。

    彼岸花,又称曼珠沙华,民间称之为龙爪花,相传它拥有能唤醒人前世记忆的能力。红色彼岸花,较其他颜色彼岸花比,艳丽的色泽更显得此花至魅至邪,不然怎衍生得出木锦娘这样的绝代风华?

    而黑色彼岸花,则象征着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以及颠沛流离的爱,其本身便是一种灾难与毁灭。较其他颜色彼岸花比,这诡异的色泽更显得此花至阴至毒,不然黑色彼岸花妖又怎会心术不正?

    追杀小汐柔的人,是木锦娘的妹妹,她不似木锦娘这般内心正直,且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她也像木锦娘这样全身皆毒,但是体内邪魅与恶念已然融为一体,可见此妖相当危险!

    半个时辰后,少年燕山已乘着骆驼带小汐柔远去,而一名身着黑色霓裳的女子出现在这间废弃客栈的大门处。细观之下,但见此人容貌绝美,竟和木锦娘别无二致,随后但见她的左手微抬,将一朵黑色曼珠沙华拈在掌心,在门外沙海的映衬下使人有感空前的绝望 。

    下一刻,她已与化作牧女汐柔的木锦娘眼神交汇。死亡的气息,亦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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