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山阳城,打出了惨烈的味道。
随着贯无敌长矛一指,长安兵立时有序地鼓噪而来。先是投石车一阵乱轰,接着,又是几架床驽一阵齐射,直打得山阳城头的守军半天抬不起头。然后,头前的一批长安兵渐到城下。
守将揉了揉被飞溅的石子击中的眼,怒意渐浓。
“兄弟们,该我们了!”
说完,他拉开一张硬弓,率先射出一箭,其势疾甚,其力亦足。
嗖!
这一箭直接射中了一名掌旗官,那人立时倒下,大旗自是也顺着掉落。
“好箭法!”
贯无敌瞧个真切,暗暗赞道。想不到这小小的山阳城,也有如此人物。
“拿我弓来!”
他一声大喊,横矛于身前,接过护卫奉来的弓。
此弓,较寻常之弓要长大,份量也沉。但在他手上,却轻巧得很。只见他亦是一把拉满,手指扣了三枝箭。
嗖!
一箭过去,直接射中山阳城上的木牌匾,且入之甚深,箭尾的羽毛尤自颤动不止。
守将见之大惊。他可是识货之人,贯无敌由上往下,本身阻力就大,但依然能命中目标,且有如此劲力,那可真不是一个了得能说的。
可没等他有所反应,贯无敌的第二箭又来了。
笃!
依然是射在牌匾上,紧挨着第一枝箭。只不过,这一箭射来,足有半尺厚的牌匾却立时开裂。
守将骇然,却是不忿,也要开弓回礼。
不料,才刚拉起弓来,贯无敌的第三枝箭也来了。
强劲的破风之声,在射中牌匾时,戛然而止。但随即,嘭的一声,牌匾一分为二,沉沉地坠了下来。
“欺人太甚!”
守将的箭也飞了出去,又中一个长安兵。
此时,攻城的长安兵已搭着云梯要上来了,城门,被巨大的撞木撞出了惊天巨响。
“兄弟们,杀!”
守将持起一把长枪,瞅准了快要爬上来的一名敌军,狠狠地搠了下去。
箭如雨下,飞叉也在不停地向城下投掷,滚木、擂石,一样都没闲着。
第一批抢城的长安兵,纷纷从城墙上跌落,而城门,虽然已撞了许多下,却仍然被里面的人死死的顶着。
贯无敌不禁皱起了眉。
实打实地才打第一仗,就碰上了个硬骨头,若是半天打不下来,那降将童忠不得笑话死自己,再说,作为先锋,啃不了硬骨头,又如何向大哥交代?
“再攻!”
他一声令下,同样的招数,又是在飞石、床驽的掩护下,一批长安兵渐渐靠近城墙。
云梯再次搭起,城门处,又加入了一批生力军。
守将的面上满是血污,尤显狰狞。稍稍喘了口气后,他又挺起枪,开始迎接新一轮的攻击。在贯无敌第一波的攻击中,他们也有不少伤亡。现在城上城下,加起来,恐怕最多只有二千左右的人。能不能支撑下去,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小虎子,你过来!”
他朝两米外一个身形瘦小的军士招了招手。
这军士,不过十四五岁年纪,面目清秀,却是他的亲卫之一。
“将军,有何吩咐?”
小虎子赶紧低着身子过来。
守将注视着他,叹了口气,忽地解下自己的刀,递给他。
“小虎子,山阳城怕是守不住了,你持此刀,速速出城,投奔商南王昌将军,告知此地战事,请他速上告朝廷。王将军是我的故交,见此刀,也必会收留你。如此,我便死也安心了!”
听到此言,小虎子悲愤欲哭,迟迟不肯接刀。
“将军,小虎子就是死,也得跟你在一起!”
守将眼圈一红,抹了把泪后,大怒道:“军令如山,小虎子,接刀!”
说着,不由分说地将刀塞到小虎子手中,就转过身来,再也不看他一眼。
小虎子重重地在守将身后跪下,然后,大哭着跑下城去。
不多时,终于有长安兵跃上了城头。
接着,一个,两个,三个……
更为激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守将状似疯虎,像个救火队员般,这边扑一下,那边堵一下,可敌军如潮,哪里又堵得住呢?
一个高大的长安兵,一眼认出他是主将,急于立功,手持双斧,直奔他来。
没有太多花俏的技法,就是力大势沉的一斧劈下。
守将的功夫倒也不错,但以梨花枪对斧头,终究还是吃了点亏。当下,自然不敢硬扛,往后小退一步,总算避开。可那长安兵,死咬着他,又是一斧劈来,同样的声势惊人。
守将欲退,却已抵在了城墙上。本身现在城头已乱成一锅粥,就没多少可以闪转腾挪的空间,而这等肉搏,拼的就是体力。眼见得这一斧已无法避开,守将无奈地举起枪杆。
咔嚓!
长枪一下被劈为两截,斧头却余势不衰,竟仍是斫进了守将的左肩胛。
“将军!”
有隔得近的军士看见,惊叫起来,却偏偏腾不出手。
守将的脸色瞬时一白,但他果是个狠角色,一手摁住斧头,反手却是一枪,竟刺了那长安兵一个出奇不意。
噗!
枪头直接钻进那长安兵的胸口,长安兵高举着另一把斧头,看着插进胸口的枪,实在不甘地缓缓倒下。
可守将这边,也已完全脱力,左肩的伤痛,让他的胳膊根本已抬不起来。他一屁股坐下去,单手执斧,大口喘气。
轰隆!
这时,又一声巨响传来。
城门,被撞开了!
完了!
守将绝望地闭上眼睛,不再做任何的抵抗。
而贯无敌也已抓住机会,驱马杀进城内,长矛过处,实无一合之敌。
没多时,城下的守军便被击溃,九死一伤。
贯无敌提着滴血的矛,一步步地走上城头,拨开一群围观的长安兵。
“就是你,折了我几千兄弟!?”
贯无敌虎眼圆睁,瞪着已成血人般的守将。
守将使尽全力,勉强地抬起头来,用十分轻蔑的眼神看着高大威猛的贯无敌。
“太少,太少!”
贯无敌一听,摇摇头,笑了。接着,却向守将郑重地行了一礼。
“好壮士!来人,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