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赵渊正在翻阅书籍，王公公走到书案前，屈膝跪下，恭敬道：“启禀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目光停顿片刻，赵渊放下书，“宣。”
王公公起身，朝殿外说道：“宣，贤妃娘娘进殿。”
重沉的大殿门缓缓地被拉开，贤妃款款而入，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赵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爱妃请起吧。王公公，你先出去。”
“奴才遵命。”王公公轻声应了句，离开大殿。
“爱妃前来，可是为禛儿之事？”赵渊喝了一口茶，眼中带着探究。
贤妃摇摇头，柔声道：“不，渊哥哥，我是为你而来......”
在赵渊复杂的神色中，她缓缓地走上前来，两只玉手搭上赵渊的肩膀，轻轻地按着，“渊哥哥，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地说话了？”
赵渊眼眶微热，伸手覆上贤妃的手背，呢喃道：“佳儿......”
贤妃一边给赵渊捏肩膀，一边说道：“渊哥哥，不知怎地，近日我老想起咱们年轻那会......其实，能做渊哥哥的女人，我已经很知足了......”
贤妃抽出帕子，擦擦眼泪，“但看到禛儿和白霜，心中又不免觉得可惜，若是渊哥哥能给这俩孩子一个机会，我的心也能好受一些......”
赵渊拉着贤妃的手，沉吟片刻，道：“那就给他们一个考验的机会吧！”
贤妃欲跪下，赵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眸色中有淡淡的疼惜。
“渊哥哥，不瞒你说，白霜现如今就在我的朝华殿里，你若想考验她，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贤妃抬眸，柔声道。
“来人！”赵渊一声令下，“去朝华殿宣白霜前来觐见！”
“奴才遵旨。”
白霜今日着一身淡藕色衣裙，外穿豆青色袄子，头上戴着赵禛送的茶花玉簪，整个人显得清新淡雅。
不紧不慢地跟着前方的老太监，她的心始终悬在半空。
罢了，大不了挨一顿打！
如是想着，白霜的心安定了许多。
站在两侧的小太监，拉开了雕花饰金的大殿门。白霜抬起头，缓缓地走了进去，跪下行礼道：“民女白霜，参见皇上。”
赵渊没有看她，也没有开口，就这么一直让她跪着。
坐于屏风后的贤妃，捏紧了帕子。
好半晌后，赵渊才抬起锐利的眸子，缓缓道：“白霜，听说你认定了五殿下，非他不可？”
“回皇上，是。”白霜垂眸道。
“你要家世没家世，要身份没身份，如何配得起五殿下！”赵渊拍了拍桌子，神情有些恼怒。
白霜沉吟，道：“皇上，您可知道，这世上，唯有感情无法被这些外在的东西所左右。古有刘病已，登基为帝不忘糟糠妻许平君。还有富商之女卓文君，品貌双佳才气足，却看上了穷才子司马相如......民女与五殿下两情相悦，恳求皇上成全。”
说完，她重重地连磕了三个头。
屏风后的贤妃露出欣慰的笑容，但很快又被外头的动静搅得紧张起来。
赵渊拿起茶杯，狠狠地砸到地上，茶杯四分五裂，琥珀色的茶水流了一地，“说得再好听也没用，朕不同意！”
白霜一僵，随后勇敢地看向坐于高处的帝王，“皇上，五殿下时常和民女说，他的父皇是世上顶好的男儿，排除万难娶了他的母妃。他还说，要以皇上作为毕生的指引。”
赵渊嘴角微抽，看不出这臭丫头还挺懂拿捏人的心思！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冷冷道：“白霜，朕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在殿外跪足五个时辰，你和五殿下的亲事朕就算点头了！”
五个时辰！
白霜双手一顿，但还是坚定地磕头道：“皇上的金口玉言，掷地有声，天地间皆有回响，白霜遵命！”
说罢，她起身，快步走向大殿外。双膝跪地，神色坦然。
贤妃从屏风后走出，柔声道：“渊哥哥，多谢你的让步......”
赵渊拉起她的手，“现在就看白霜那丫头自个的造化了......佳儿，再帮我捏捏，近日我的肩膀总是酸痛，只有你按得最让人舒心。”
贤妃笑了笑，捏着赵渊的肩膀，担忧的眼神却飘出了大殿外。
三殿下赵崎刚从皇后宫中问过安，恰巧经过大殿，无意中瞥了一眼，脚步立时停在原地。
寒凉的秋风中，那抹豆青色的身影，板板正正地跪在大殿外。
虽隔得有些远，但他还是一眼认出，跪着的人是近日一直萦绕在他梦境中的女子——白霜。
赵崎立在原地，目光中隐隐带着担忧。她的膝盖之前才受过伤，如今再这么跪下去，怕是要留下疾患。
“奴才参见三殿下。”王公公从不远处而来，恭敬地向赵崎行礼道。
“王公公免礼，对了......”赵崎温润一笑，“请问王公公，那姑娘因何要跪在大殿外？”
王公公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个嘛，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姑娘被皇上从朝华殿宣来，说了一番话，跟着就跪到了外边。”
朝华殿？
赵崎微微凝眉，但很快又松开，浅笑道：“多谢王公公。”
“三殿下，您快别这么说，奴才担当不起。”王公公慌忙摆手。
赵崎笑了笑，最后又看了眼大殿外那抹倔强的身影，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