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老妇言,那狐妖常常化身成一白衣女子,迷惑世人,黎知雨所穿的衣服正好也是白色,故楚山河和鸟儿将她误以为是妖怪。楚山河凶道,“老妖精,快快把我们的朋友放了,否则今日将你碎尸万段。”
鸟儿跟着凶道,“听见没,碎尸万段!若敢迟些儿,稍有怠慢了,休怪你鸟爷手中的雕弓利箭没长眼睛。”
黎知雨一听,问道,“什么,你们是那贱 货的朋友?”随即心道,“那贱 货易容成我,在江湖上胡为,若他们是朋友,应该知道,但此二人却不认识我,把我当成妖怪。是了,许是纱帷遮住了脸,这才让他们没认出。”
鸟儿骂道,“果然是没开化的老妖,张口就骂人,我瞅你才像是个贱 货。”
楚山河见那“狐妖”,身段无比娉婷,比之秦司遥似乎更要窈窕多姿一些,秦司遥最美之处在于胸大,这“狐妖”的双峰也毫不逊色,勾动他顽心,打诨道,“妖怪,敢不敢把笠帘儿掀开,让你两位爷看一看长相。不瞒你说,我身旁这位兄弟自打从娘胎里滚出来,二十年有多了,从来没碰过女人,夜夜思春,若你长相中看,我做媒,撮合你二人结成夫妻,好过你在这山里跟狐子狐孙乱伦。自古除开男配女,男配男,女配女,人配仙,人配妖,人配牲畜,都是常用的事,你二人也勿须有什么膈应心结。”
黎知雨并没有听他说话,心喜道,“正怕那贱 货洗去假面,我便认她不出,如今抓住她朋友,不怕问不出她是谁,真乃天助我也!此二人把我当成妖怪,我且戏他们一戏,再抓住严刑拷问。”当下道,“可惜,可惜,你们那朋友已经被我吃了,如今只剩下一堆骨头在洞里,倒还有半锅汤汁没喝,味道甚是鲜美,你们要不要也尝尝?”
楚、田二人听闻秦司遥已遇害,一个气得心窝绞痛,一个气得哇哇大叫。楚山河大骂道,“妖怪,竟敢食吾好友,今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不要躲,先吃你爷爷一刀。”话落,短刀抡了几个圈子,飞身朝黎知雨劈去。
鸟儿亦大骂道,“挨千刀的孽畜,今儿不把你射成马蜂窝不能解恨。”边骂,拈弓搭箭,不住寻隙射黎知雨。
楚山河的昆仑仙术还没修炼到第六层,鸟儿只会射箭,二人其实不弱,只是黎知雨太强,楚山河的攻击在她看来,不过花拳绣腿,鸟儿更是等于没有,她欲活捉,没起杀心,不然楚、田二人早找阎王爷报到去了。二男大战一女,斗了三十几个回合,楚山河被踹七脚,鸟儿挨了五拳。又斗了七八个回合,楚山河被一脚踹飞,爬起来对鸟儿道,“点子扎手,风紧,扯呼!”(江湖用语,意为对手太强,快逃。)
鸟儿道,“我不走,我要给司遥妹子报仇。”
楚山河道,“鸟,勿要头铁,这妖怪确实有些高明,我们斗不过它,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你先走,我来挡住它。”
鸟儿颇懂些大义,道,“不,老大,你先走,我来挡住它。”
楚山河道,“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挡它不住,还不快走,咱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鸟儿犹豫不决,楚山河再三催促,他这才先走了,逃到山沟外,等了半天,不见楚山河出来,料想已折在那妖怪手里,想进去救,但却有些不敢,内心一番挣扎后,终于放弃了,呜呜啼哭着下山来,边走边念道,“老大,司遥妹子,不是我鸟儿怕死,只因我家几代单传,若就这样死了,断了香火,对不起列祖列宗,并且家里贫穷,尚有卧病老娘需要照顾,你们安心的去,每年三月清明六月半,我定然不会忘记给你们烧纸,……。”
正行间,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瘟鸟,你们跑哪去了,害我好找!”
鸟儿回头看见那人,以为自己在做梦,狠掐了一下手臂,火辣辣的疼,揉眼再看,这回看得亲切,那人不是秦司遥是谁?鸟儿喜极而泣,冲上去将她紧紧抱住,激动叫道,“司遥妹子,原来你没有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秦司遥将他推开,骂道,“瘟鸟,发什么癫,盼我死么?楚大哥呢?”
鸟儿没回答,反问道,“司遥妹子,你不是被妖怪吃了吗?”
秦司遥骂道,“你才被妖怪吃了,你全家都被妖怪吃了。”
鸟儿问道,“那怎的我和老大撒完尿回来没看见你?”
秦司遥答,“我肚子疼,大解去了。”
鸟儿又问,“那怎的喊也不答应?”
秦司遥答,“我不曾听见你们喊我啊,许是我走得太远,风声又大,给淹没了。”
鸟儿这才道,“司遥妹子,你不晓得,我和老大撒完尿回来,没看见你,四处寻找,至一野村,村中老妇言此间山里住着一只老狐妖,最爱吃年轻女子的心脏,断定你必是被那妖怪掠去了。我和老大遂至妖穴,同那老妖大战了几百个回合,杀死小妖无数,可恨那老妖道法高深,凶悍异常,我们斗它不过,遂分头退出,我倒是脱了身,但老大轻功不如我,陷在了里面,算算时间,这会儿只怕早已被抓住,开膛破肚,洗拔干净扔大锅里煮至半熟了。”
秦司遥一个字也不信,道,“谎话麻烦编得像一点,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这么好骗?快叫楚大哥出来吧,别躲了,我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了,现在不是儿戏时候,风雪这般大,天寒地冻的,咱们赶紧找个避风口,生堆火烤一烤是正经。”
鸟儿道,“我是个老实人,你几时见过我说谎?此一番言语,句句属实,你若不信,随我至前头村中,找到那老妇,一问便知。”
遂引秦司遥至村中,找到先前那老妇人一问,确有此事,秦司遥又见他身上有些血迹,满满一壶箭只剩下几支,脸有淤青,确像战斗过,这才信了,弱弱问道,“楚大哥真笼进去啦?”
鸟儿答,“那还有假!”
秦司遥道,“这也怨不得我,如此巧合,岂非天意?想是命数早定,楚大哥合该丧在这里。可怜楚大哥壮志未酬,便横遭不测,英年早逝。”
鸟儿道,“事已至此,悲伤无益,咱们还是想一想接下来如何?”
秦司遥道,“眼近年关,此地又凶险,咱们打道回卧龙城罢,免得又生出祸事。”
鸟儿赞同。
且不说秦、田二人商议散伙,只说楚山河看见鸟儿跑远了,脚上抹油,也准备开溜,被黎知雨飞起一脚踹倒,再踩住其头。楚山河想把头拔出,四脚乱刨,头却纹丝不动,只在地上刨出一个大坑。黎知雨骂道,“瘟货,勿要再犟,小心姑奶奶脚上加劲,踩爆你的狗头。”
楚山河这才消停了,一动不动。
黎知雨环顾四周,看见一株老树,遂揪住楚山河耳朵,扯他过去,拉下几根藤条,将其牢牢捆在树上。楚山河破口大骂,“妖怪,你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要杀要剐,要蒸要煮,悉听尊便,若眨一下眼睛,不算好汉。”
黎知雨一边慢条斯理的削荆条,一边道,“我说你们两个,端的不知天高地厚,就这点儿微末本事,也敢来惹我。方才那干猴子是我故意放走的,否则他能逃脱?便是要他去跟那贱 货通个话,告她知道你在我手上,早晚露底,叫她别逃了,横竖都是死路,免不了的。”
楚山河哪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嚷,“勿要啰唆,麻溜的,给你爷爷一个痛快。”
黎知雨已有些恼他,削好荆条,问道,“你跟那贱 货是一伙的?”
楚山河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黎知雨便有三分怒了,又问道,“那贱 货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是何出身?”
楚山河道,“你既已将她吃了,又问她名字作甚?莫不是要给她立个牌位,供在祖庙里,当做先人四时焚香烧纸,磕头祭拜?”
黎知雨骂道,“你这杂皮,净会饶舌,我再问你,那贱 货为何要易容成我,到江湖上白送,坏我名声?”
楚山河一头雾水,道,“你能不能问个我听得懂的问题?”
黎知雨失去耐心,勃然大怒,骂道,“还以为你是个没骨气的人,却不想是个滚大案的,你哪里是听不懂,分明是死鸭子嘴硬!罢罢罢,看来不用刑你是不肯老实交代的了。勿怪我手重,纯属是你自找。”话落,挥动荆条,朝楚山河身上劈头盖脸乱打,边打边问,“你说是不说?你说是不说?”
楚山河开始还横眉怒目,后来实在被打得疼,哀嚎起来,“妖怪,你到底要我说什么?你的问题,我委实是听不懂啊!”
“还给我装糊涂!还给我装糊涂!”黎知雨更怒,下手更重,荆条呼呼生风,噼噼啪啪,直打到手臂酸软,前后足足有半个时辰,打得楚山河皮开肉绽,浑身鲜血淋淋,叫苦不迭。
“这下肯说了罢?”黎知雨问道。
楚山河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骂道,“我说你妈个逼啊,妖怪,动刀子罢,勿要跟你爷爷在这里鬼扯。”
黎知雨气得哇哇大叫,拔出长剑,便要行凶,这时,山洞里喷出一阵怪风,伴随着浓烈的腥臭,纵有笠帘儿挡着,也被吹得睁不开眼睛,连连后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