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江队刚才说的，杀害朱琳琳是目的还是手段。”耿川明被江尚峰一个巴掌拍醒，适时地拍马屁道，“如果是目的，那么杀死这个小女孩对谁有好处？没有的话，就只能认为是柳可青激情杀人了；如果是手段，那么就是说，凶手针对的不是朱琳琳，而是别人。这个别人是谁也很容易锁定，谁会因为朱琳琳被杀而倒霉，那他自然就是凶手的目的了。现在倒霉的那个人是柳可青，所以我们要查的就是，柳可青坐牢或者死刑，谁能受益？”
“不错，脑子总算有点用了。”江尚峰欣慰地拍了拍耿川明的头，转向邱智灏，“小邱，说说你的看法。”
“我个人倾向于是手段，所以我想知道柳可青如果被定罪的话，谁会有好处。”邱智灏说道，“柳可青是孤儿，她跟朱正凯也没有夫妻关系，所以从继承关系上来说，没有得益的人。对了，柳可青有遗嘱吗？”
“不知道，不过可以作为调查的一个方向，还有呢？”江尚峰似乎在尽力引导着。
“不是说朱琳琳住在别墅的这几天，柳可青为了避免矛盾，尽量不跟她见面，甚至连午休都在会所解决的，那昨天下午天怎么就回家午休了？”
“嗯，这个也需要调查，还有呢？”
毕竟是昨天才发生的案件，很多情况还来不及调查。
“江队刚才还提到了一点，柳可青和朱琳琳有一次的矛盾是因为朱琳琳把自己妈妈的遗像挂到了柳可青客厅的墙上，而且把柳可青的结婚照给踹坏了。这个遗像有多大，一个八岁的女孩是怎么挂上去的？”
“这个问了朱正凯，是朱母帮她挂上去的。”江尚峰笑了笑，“朱母说丧母已经让小姑娘很伤心了，所以能依的都依着她了，她也没想到柳可青反应会那么大。”
自己要挂结婚照的地方，被人挂了遗像，反应能不大吗？耿川明觉得这个朱母的脑回路有点清奇，不过这也是家庭类案件的难处。他觉得柳可青的反应是正常的，但是对朱母的说辞，也挑不出毛病来。而且朱母非要一口咬定她跟孙女更有感情，所以站在孙女的角度说话了，你能说她错了？
“那照片呢？照片是谁拿出来的？”邱智灏继续问道。
“这个也问了朱正凯，他承认照片是他拿的。但是他拿照片是想给柳可青一个惊喜，挽回一下两个人的感情。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怎么被朱琳琳看到的，更想不到朱琳琳不仅拿走，还撕碎了，他说这件事完全就是个意外。”
说着，江尚峰将桌上电脑的显示器转向了两人，“朱正凯说他给柳可青做了一份云文档，记录了柳可青的记忆。拿照片就是为了将照片扫描进电脑的，这是他还没完成的半成品。”
点开的视频里果然有被撕碎的照片，看起来很完整，应该是被撕碎前扫描进去的。邱智灏看着视频，又问道：“江队，这个给柳可青看了吗？”
“看了，今天早上拿给她看的。很可惜，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不说，有时候是嫌疑人负隅顽抗，破罐子破摔，想要给侦破工作增加难度。但有时候也可能是嫌疑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无话可说。不过这种情况大多数嫌疑人都会事无巨细地有啥说啥，让警察去筛选信息，选择闭口不谈的非常少。
所以这个柳可青是什么情况？负隅顽抗吗？可她既然说自己没有杀人，又为什么要负隅顽抗呢？而且她一被捕江尚峰就说了动机存疑，说明警方对她并没有恶意。所以柳可青的负隅顽抗不仅莫名其妙，简直就是自己在坑自己啊。
似乎是看出了邱智灏的疑惑，江尚峰解释道：“柳可青昨天刚进来的时候还非常激动，一直在辩解自己没有杀人的必要，不过到了晚上就平静了不少。甚至除了一句我没杀人外，其他都不愿意说了。她很清楚地表示，有证据就判刑，她也不想解释太多；没证据的话就放了她，她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想跟任何人纠缠不清了。”
“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啊？”耿川明突然插话，“纠缠不清？难道说这件事真的跟朱家母子有关系？对了，案发后那朱正凯是什么态度呢？”
“朱正凯昨天做完笔录就要求见见柳可青，缠了一个晚上，半夜才走。”江尚峰说道，“就刚才，有律所打电话过来询问案子，说他找律师去了。”
“给柳可青找律师？”耿川明有点不敢相信。虽然柳可青是他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但也是杀害他亲生女儿的嫌疑人啊。不追究能原谅就已经算是感情很好了，这么迫不及待地帮她找律师，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男友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尚峰颇有深意地笑笑。
“有妖又怎么样？”耿川明嘀咕道，“人家的不在场证据实在是太硬核了，诊所里好几个医生护士都能作证不说，还有视频监控作证。就算朱正凯有本事把视频监控给篡改，那他还能把医生护士都给买通了不成？那可不是一个二个啊。”这么硬核的证据，基本没有推翻的可能呢。耿川明说着，见邱智灏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便推了他一下，“你觉得这不在场证明有没有可能造假？”
“造假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凶手应该是另有其人了。”邱智灏沉吟着，“我在想，除了朱正凯母子，还有谁能通过朱琳琳的死亡获益？他们又会以什么样方式获利，弄清楚了这一点，案件可就能迎刃而解了。”
“谁能获利很容易想明白。”江尚峰笑道，“但是正如小耿说的，最不可思议还是朱正凯母子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还有大量的调查工作在等着我们呢。”
从案发到现在，刑侦队只完成了现场勘察，以及对柳可青、朱正凯、朱母等人的审讯，其他大量的调查都还没有开始，所以邱智灏和耿川明就申请了去会所询问金姐等人的任务。他还要把李带娣的消息带给金姐，他在电话利说不出口，想当面说。
“才三点，时间还早，我们直接去会所吧。”邱智灏说着，走出了大门。
跟着出来的耿川明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邱智灏：“刚才你跟江队说，朱正凯母子能够通过朱琳琳的死获利，可朱正凯不是没跟柳可青结婚吗？就算柳可青被判了死刑，他也继承不了遗产啊。”
“又不是只能通过继承遗产获利的。”邱智灏站在门口，看着停在院子里的两辆警车，终于还是决定自己叫车了。或者三姐说的也没错，是该买一辆车了。就算上下班不用，平时出门也是要用的。局里就这么几辆车，轮到他这个新人的机会应该基本没有吧。
因此他边在手机上叫车，一边说道，“还说自己是从片警出来的，法律条文背得滚瓜烂熟呢，你忘了刑事案件是可以附带民事赔偿的？”
“那能赔多少？”耿川明不以为然，“再说了，都一命抵一命了，法官也不会过于偏向受害者一方的。毕竟，这赔偿也不是给真正的受害者的。除非柳可青本人愿意……对哦，柳可青是孤儿，她没有血缘关系上的亲人，自然也就没有继承层面上的亲戚了。”
所以这才是朱正凯积极为她请律师的原因吗？法官固然不会提高民事赔偿额度，但是法律也不阻止两厢情愿的赔偿啊。男友在女儿被害的情况下，还能积极为自己奔走，柳可青感动之余，自愿提高赔偿额度，当然是被允许的。
邱智灏虽然也想到了民事赔偿这一条，但是他不觉得柳可青会对朱正凯感激涕淋。他总感觉柳可青是应该知道了什么，只是没有证据不好说。所以他要去会所再多了解一些情况，他感觉应该有什么东西被他们给疏忽了。
会所不是案发现场，所以警察只是对柳可青的办公室进行了勘察，并没有勒令他们关门。加上会所还有好几笔预定的生意，所以邱智灏两人过去的时候，金姐和姚芊书都在。
金姐原本就是住在会所的，本来姚芊书出院后，柳可青打算在外面给她另租房子的。可是柳可青出事了，金姐也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会所里，有什么突发事情不好应付，就让姚芊书跟她一起住在了会所里。翁家大院变成岁月遐思会所后，耿川明是第一次到来。当然，小时候的他也是来过的。不管怎么说，翁家作为安塘市乃至全国赫赫有名的民族资本家的住宅，那在安塘市人的心目当中还是相当有地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