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她唤的小心翼翼,怕刺激到他的情绪。
李垣缓缓抬起脸,直到眼眸里映出了允婵的模样,才逐渐让视线有了焦距。
“婵儿…”他累极了,声音都是虚弱的。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就像今日傍晚的小厨房,但这次允婵并没有躲避,任由他靠自己越来越近,可他的还是在空中停住了,一如傍晚的小厨房。
这样干净美好的人,他一但触碰就会被摧毁。
他眼里明晃晃的失落。
允婵以为他是在顾忌她的感受,毕竟她一直都在后退。
或许是气氛使然,允婵走近他,以拥抱的方式继续他方才中断的靠近。
允婵葱白纤细的手臂穿过他的腰际,脸颊靠在他的胸膛前,整个身子都依偎在他怀里。
李垣被她突如其来的温暖击溃。她以她的方式安慰他,事实上只需要这样静静地互相依靠着,他就能被治愈。
李垣宽大修长的手抚在她单薄的背上,将她整个环在自己怀里,用力地将她抱紧,又克制着力度怕把她弄疼。她身上有种若有似无的香气,能让他紧绷的神经与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允婵从未与男子有这样近距离的贴近,他身上一贯的龙涎香,小厨房里染上的油烟味几乎已经消散殆尽了。
她安然地靠在他怀里,通过背部感受到他掌心的轮廓。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主动的走近,潜意识告诉她,有什么在悄然滋长,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她。
他们在寂静烛火中相拥,地面的影子已经合而为一,彼此都分不清了。
……
霓裳自从离了宫住进了翌王府,整日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美其名曰为王爷诊病,实际上她连王爷的面都没见上几次,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早些回太医院的好。
今日她去替王爷施针,不出所料,又扑了个空。
“王爷今日又去了酒楼?”霓裳问平日服侍王爷的丫头双儿。
“是,王爷下了朝就出去了,说是有故人相邀。”双儿老实说。
“我知道了,多谢。”
欢儿说完便下去忙活去了。
霓裳也回了房,待吃过晚饭,霓裳特意守在王府门前,这回怎么着就得见上他的面,要治就依着她的法子治,不治她明日就回太医院,省的白费光阴。
可她等了许久,从太阳西沉到漆黑一片,王府屋檐下的打灯笼都燃了许久,却还不见王爷的踪迹。
难道今晚不回来了?可府上的人都说他从未有夜不归宿过,即便再晚也会回来赶在上朝前洗漱打理一番。
晚上的风吹起有些凉意,门前的街道已然悄无声息,没有半点动静,除了头顶的两个红灯笼照射出的光,再无别的光源,到处都是孤寒逼人的黑暗。
困意逐渐袭来,可霓裳不想半途而废,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
忽然不远处发出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声响越来越清晰,一点微弱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霓裳凝神盯着,确实是王府的马车,车夫旁正坐着王爷的贴身随从石山,手里提着一只燃得微弱的油灯。
马车停稳后,石山立刻便发现了站在大门前的许医女,忙说:“医官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去歇息?”
“今日本来要替王爷施针的,谁知王爷一日未回,所以在这等着。”霓裳随口一说。
“原来如此。”石山应道。他下了马车就赶紧将马凳放下来摆好,才唤里头坐着的李朔:“王爷,请下车吧。”
霓裳见李朔不急不慢的从车内探出身子,看了几眼门外的霓裳,长腿一迈几步便下了车。
他逐渐走近,霓裳正准备行礼,却闻见一股子越来越浓的酒味。
“参见王爷。”
李朔没叫起身,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她。酒味确实是从李朔身上发出来的,他今晚喝了不少。
方才隔的远不曾瞧仔细,如今近了,又接着灯光才瞧见他今日穿着竟十分平常,与一般百姓无二。霓裳平时见他都是一贯的锦衣华服,这样的粗布麻衣要在翌王府上找出来估计花了不少功夫。
他面上是酒醉染上的红晕,步子也有些踉跄,可看他眸子尚清明,估计还没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地步。
霓裳一直半蹲着,他也不叫免礼,四目相对间让她有些局促。
李朔刚想往里走,一时没稳住身子就往一侧倒去,石山一路扶着,可这人高马大的要倒了他也扶不住,霓裳见状下意识扶住李朔,忽然察觉到什么,眸子一抬看向李朔。他心下了然,这时才说了句:“回房。”
石山与霓裳一同将李朔搀扶至他的房间,将她扶到凳子上坐下。
“小的去打些热水来。”石山说完便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霓裳心中忐忑,有些话不着知该不该说,可手掌上的血迹鲜红夺目,那是从他手臂上沾染上的。
“王爷受伤了。”她确定地说。她是医者,关心自己的病人是天经地义。
“无妨,不小心划伤的。”李朔毫不在意得的说。
不可能,霓裳心想。她是医者,比起他的话,伤口对她来说更值得信任,普通的划伤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失血量,他整右手衣袖都被鲜血浸染了个遍,必定是有极深的伤口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小伤也需尽快处理,还是让下官替王爷看看吧。”霓裳也不反驳,顺着他的话说。
见他不说话,霓裳就当他是默认了。她小心翼翼撩起他宽大的袖口,因为不知道伤口在什么地方,她每将衣袖提起一寸心就紧一寸,生怕不小心撕扯到伤口。
等她已经将衣袖褪到了肩膀处才发现了伤口。
伤口应该是临时处理过,因为那上头还杂乱无章的缠着一圈布料,看颜色花样,是从他自己身上扯下来的。不过实在太过粗糙了,缠得又紧,霓裳只怕取下来的时候难免会拉扯伤口,那无疑又是一番血肉淋漓。
她环视了一圈,想找把剪子,却始终没有发现。
李朔如今已是冷汗涔涔,不过借着酒劲,还能得撑下去。
“要找什么?”李朔看霓裳有些为难。
“我得找把剪子把你的衣袖和伤口上缠着的布料剪开。”霓裳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