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国庆放假,黄冈古告之我说,他爸爸趁着假期想约我见面,时间定在周日上午。他似是顽皮的说,总归是老师这一年多体形没有异常的变化,还是早些相见吧;也好验证一下你是否具有读懂他人思维的本领,地点在大厦而不是公司,到时派司机来接。听这话说得,彼感匪夷所思,还体形变化?还读懂思维?无法理解。他又说,你读不懂思维,未必他人读不懂噢。我瞪他一眼。好在之前就没当会事,现在说及也无须深思。我想了想说,我自己去就行,否则影响不好;本就萍水相逢那敢劳师动众,又提供不出定位的新措,免得落下话柄。他说,定位之说只是借口,到后便知目的。还一本正经彼认真的看着我说,切记,只准思考与普通教师及教学有关的事项。我又瞪他一眼,你还让我思考太体量的百年大计不成?他尴尬笑笑,我也没有在意此话表达的含义。我是一早乘公车到达离大厦最近的东萍站下车,之后过了长汀江,向冈安根山走去。自东萍站就可看到支吾寺山顶的大厦,远远望去,剑式的红色大楼,矗立于绿树环绕之间,直插云霄,有种大气霸道的感觉,也有种血色淋漓的冲击。加上支吾寺山独特的对立山锥形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意的风吹便把山体吹塌,利剑便可刺入心田。看得我惊心动魄,不由的全身紧张,还有了一丝丝的心痛之感。到达支吾寺山顶必须绕行冈安根山。全程均是绿荫密布的之字山路,虽是盘旋向上,因气候适宜,倒也清心爽目。山路平坦登到山顶也得近一个小时。所以我才早了些时间出发。走在林荫道中,我还想呢,这山路可比居川市的大道宽阔的多,一路欣赏风景也是种难得的享受。我悠然自得的走着,刚转过第一个弯路,就看到前面停着一辆绿色的越野车,一位西装革履身直影正的司机站在车旁。我走近后看他一眼,倒是位健壮的小伙。谁知他却微微一笑,客气的对我说,请问,是木思维老师?我木然的点头。他说,是老板让我早来接你。我疑问,老板?他边说边开门,黄冈古,是我老板,我是他的专职司机。我恍然大悟,点头说谢谢。心想,有钱就是好呢,才是大二的学生,就有了专职司机,这待遇可是许多人一生的期盼呢。
上车后小伙发动开车,手法熟练一气呵成。还自我介绍说,我叫朴尘实,是一位攀岩教练,二年前被黄总招进太体量;我们一般称总裁为黄总,我私下称黄冈古为老板,这样易于分辩。我随口回答,噢。便没了下文。我知道攀岩这个名字表达的意思,因不感兴趣,也没了可以交流的话题。陌生人士,没必要热情到如何的程度吧。这一带山势很高,一般的山体也有900多米。而孤立的支吾寺山在峡谷内稍低矮些,上部与冈安根山的直线距离也有千米之遥,两山之间仅有一座独立的红桥相连。车子在山壁一侧盘桓而上,沿着山路一直爬坡而行。因山高路陡行速并不很快,倒让我有了机会观看风景。司机认真的开车,当转弯时看到高高悬空的桥梁,他还介绍说,弓桥是唯一进出大厦的道路,因山势太高,外人不会进入。我探头一看,红色的桥梁凌云飞度悬浮而卧、横亘在两山之间,未有任何支撑,只有粗壮的吊锁悬挂在两山之间,连接着孤岛与大山,甚是雄壮;山势渐渐攀高,可以看到高高矗立的门楼了,漆红的大门关着;果真大气苍劲威武雄壮,有种高深莫测之感,也让我隐约的忐忑不安呢。朴尘实自返光镜观察过我几次。看样子想与我交流几句,却因了我的冷淡止住话题。车子开到山顶,然后慢慢拐弯进入悬空的大桥。从车窗向外看去,四处全是悬崖峭壁,极度炫目;桥体与桥面水晶通透,并有浮云飘散在红色的桥柱之间,车子仿佛在空中飘了。而红色门楼,有五米多高,巍然屹立;上悬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太体量。
大门徐徐打开,红色的大厦霸气的出现在眼前,扑面而来一种大气磅礴之震撼,让我为之颤抖。车子慢慢开进,红门又徐徐关上。大厦前的道路是环型结构,弯道似伸开的双臂呈半包括状态。山顶崖壁的边缘也树起了红色的墙体。对自古没有见过如此阵容的我而言,有种压抑与负担,也有种忐忑与浮躁,我已经很久没有惴惴不安的感觉了。车子并未开到大厦的门口,而是停在左侧的一片空阔地带。小朴快速下车,转过来给我开门,这举动让我感到这小伙甚懂礼貌。我走出车子,四下环视,高约二米的红色围墙挡住了所有的视线,我们仿佛是在平原地带,根本想像不到此时已是站立在摇摇欲坠的山顶之上。天高云阔,宁静幽远,似乎处在寂寞的空间。而对于高耸云端的大厦呢,我需要高昂着头、侧倾着身方可仰望。艰难的望着耸然的大楼,我后悔答应黄冈古之邀了。通体鲜亮,拔地而起,利剑般直插云端,站在楼下自然有种莫名的压抑之感,我还没下车时,就有种疼痛隐隐传来,此时感觉更加强烈,却也明白是压抑之势造成。我并没有返回进入大厦门厅,而是心血来潮走到了大厦的后面,因为在正后位置,红色的圆型墙壁上,有一绿色的大门,特别显眼,我一时兴趣便想着去看山崖之下的境况。朴尘实微笑着跟随,距离不远也不多言。我好奇的走到门边,轻轻一转门柄,却能扭动,慢慢的拉门试探一望,哇,下面是卡曲那大峡谷,万丈石壁深不可测,峻峭挺拔震慑心弦,暗红色的岩石,似凝固的血,刺激着你血脉膨胀;峡谷内婉转的水流,象一条飘摇的纤细丝带,蜿蜒而来又飘逸而去;雄霸与轻柔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而峡谷的对岸,也时隐时现出那条弯曲的东岭路。悬崖边的风正刺烈烈的向上吹,哗哗狂响,阵阵呼啸,让我立感头晕目眩,脑袋“轰”的一声,倒吸口冷气,迅速把头缩回来,眼前便是一阵的恍惚。然后迅速关门。
我装做若无其事的稳定了一会儿,才淡定的平眼看去,对面的悬崖也是一样的通体暗红,直然矗立拔地而起,山顶已被绿茵覆盖,山壁之间枝条摇摆。又看到了谷底远处的河流,卡曲那河似一条绿盈的丝绸飘荡着、轻盈着,在我的视野之内曲折逶迤,沿峻岭山基随形荡漾,似因了强势的风吹飘摇飞来,又绵延而去。只是山顶之上的巨大风力,吹得我有种浑身紧巴的捆束之感。我算是见识了建立在万仞峭壁之上太体量的威力了。小朴面带微笑一直礼貌的站在我的身后,跟随在不远处的一旁,静静等待着我的好奇心得到满足。然后,又毕恭毕敬的微笑着引导我前行。我们是沿着大厦背后向右侧转。前行是一片不大的绿地,生长着青青碧草,草地中央立有一个方型的白色门框,只是一个门框,中间似有一道隔断,隔断虚幻着,便也思索着如同“双缝干涉”的门缝呢;远远就感到有种神秘的能量似乎充盈着我的身体,很是舒适与温暖,让我有种想发光的感觉,看过几眼周围也没有异常的能量之源。不知为何这样?便不由自由的想上前看个究竟,或从门框的一个空挡间穿越而行。这时,小朴紧跟几步上来,自然又轻松的搀扶着我的胳膊,稍用力牵引着我远离了空荡的门框。而我感到离门框越近,我体内的能量越是充盈,越是有种温馨与穿越之感,仿佛真得要发光呢;对啊,我与门框彼此间似乎有种莫明的吸引,很是神奇。路过时,我还好奇的侧身看过对面,可看到黄冈古的光影一闪,似乎他就站在另一侧边呢,我内心一紧,随即发现对面并无人影,仍是群山峻岭。我们绕行四五米而过,待走离七八米了,小朴才放开我的手臂,又随意的与我保持有二米的距离,且伸出手来非常礼貌的示意我前行。
待要行走,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我才突然发现,山顶周围的红色石墙已全部消失,四面高悬的山崖远峰赫然耸立在我的眼前,目光所及是一派雄壮的万里群山。我就空荡荡站在一处悬壁的迎风口上,孤零零任由强烈的飓风吹动,衣衫也是随风“呼啦”飘响,似乎若有动作便被吹下山崖而去。我的脚下是万丈峡谷,是悬崖峭壁,透过卡曲那大峡谷,远处也是一样的绝壁石崖,我还看到遥远对面的陡峻石壁上,矮短树干被风吹得左右狂摇,一会儿便与相连的岩石一同滚下山去,石块碎裂冲击着河水四浅。高高的红墙消失了?是根本不曾存在,还是我的意识有误?这突然的惊吓让我不失所措,瞪大双眼不敢冒然走动。我有些紧张,若不慎跌入悬崖,将如何逃离?我只有用力站稳,稍微迎风倾斜,才不得被狂飙的风吹离。慌张之时看过小朴,他仍是面带微笑的立在我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受到影响。我轻轻的闭上眼睛,集中精力站定,免得一时的眼花缭乱或立足不稳,有惊慌失措之态让小朴笑话。一会儿后,才感知耳边的风声小了,刺拉拉的轰鸣声也停止了,我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悄悄睁眼观看周围的境况。四周却是一派旖旎的山岳风光;天然的深红色岩石壁垒森严,碧绿的树层笼罩着山峰,山谷里浮动着一层淡雅的薄雾,缥缈在崇山峻岭之间,平添一层神秘的音韵华美。此时,我又有了一气飞天的冲动,仿佛一个漫步便可飞往九天云霄之外,否则便是遗憾与失望,便是辜负了这大好的年华,只是心中仍然隐隐作痛。接着便想,摔下的石块都可碎裂,若飘飞受阻,掉下山谷岂有不死之理?还是欣赏大美的风景吧;沟壑随山势迂回曲折,悬崖与峭壁红绿相间,被明朗的阳光照映着或明或暗,甚是美奂。云霞明灭自清幽,繁世深处碧色柔,如此这般,更象一处红岩壁石、枝繁叶茂的世外桃源了。
我尽量平静的站着,不许自己有逞能的举止或显露未知的恐惧,但内心的担忧如何也是压抑不住,如若随风而落必定粉身碎骨。不知此种思维何处而来?我感到慌乱,对啊,这丝丝的心痛,就是遇到魔鬼后的症状,只是力道轻浅了许多,并不至于让我幻化原形。这里当然不会有黑暗魔鬼了,也许是莫名的恐惧造成。我不时的看过朴尘实的表现,他一样轻松自如的随意站立,面带微笑,双手交叉放在前面,并无任何的异样表情。我感到纳闷,还想呢,不亏是这里的常客,见多视广,如此危险仍有凛然之气,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彼具大将风范,我更不可有胆怯之态了。之后,我朝他微笑,他便微微倾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自然伸出,引导我前行。就在我回头转身之间,周围红色的墙壁又赫然显立出来,一切险况全又隐蔽在红墙之外。这让我大吃一惊,莫名张望,彼感虚幻,便知这太体量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有卧虎藏龙之暗能存在。我就是一普通的大学老师,又非功能超绝的天之骄子,何故有异能在此显现?是吧,我这样恐慌、害怕或担忧,自是理所当然了。不就是一次见面么?既然来了就坚定信念的往前走。我们算是在太体量大厦的左侧下车,沿红墙绕行到了大厦的后面,走过右侧那个空荡的门框,相当于绕大厦一圈呢。站在红色的大门前,门自然打开,里面两侧各有一位卫士森严站立。小朴递上证件,说过姓名,我们走入了大厅。
我这才稍稍静下心来,劝解自己说,我就是三维的普通人士,不会有什么险情让我心感不安,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心神不宁呢;幻灭虚实的红墙,只是太体量自我的一个保护方式,或是另一种防卫罢了,完全没必要给自己图添压力。我还安慰自己说,与黄总裁也只是一次普通的交谈,无关大雅,不必担心丢丑,润经理在也是无妨。这里的一切与我无关,拜访之后不再走入即可,至于黄冈古所说异常现象,就让他自说自话去吧,所以不必悬浮着心思呢。我还想,如此的宏伟壮观,太体量成为称霸一时的外太空光谱仪研究中心也是实至名归;嗯,还真有可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呢。这是我第一次走入太体量的思维,稍后倒也安然。走进大厅,悬挂的水晶灯饰辉煌灿烂一派璀璨,四周的装饰也是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就见黄同学领着一位中年男士喜迎而来,身后还有两个西装革履、穿着黑衣的男子,一步一趋跟随在后。黄同学非常客气的介绍说,这是我的爸爸。黄爸爸见我也是突然一楞,惊讶的皱起眉头,面露惊恐之色,还与黄冈古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便是笑容可掬,白胖的面容笑开了一朵明媚的花。他非常熟络的与我双手紧握,亲近的说,本说去学院迎接,可小古说老师不同意,只好在山下等候了,照顾不周还请凉解。我客气的说,冒昧打忧,岂敢再让去接,黄总客气了。然后,我看到黄总脸上的汗流了下来,温暖的眼神里也透着极度的紧张、恐惧与不安。他尽量压抑着颤抖,却也不失热情的引导着我来到电梯处。此时小朴已不知去向。我们一众乘电梯升至顶端三十层。然后走在一条宽敞的灯火通明的走廊内。走廊两则全是房间,红色的门紧关着。我们走到最东边,右拐,推门步入一宽大的房间。这便是我们见面相谈的地方了。
白色的墙壁呈环绕形状,圆形的房屋内甚是空荡,只在稍靠北侧的位置,放有一张小型的会议桌及椅子,仅可容纳六人同时就座。桌面显浅绿色,似玉石一般;上面空悬着一枚水球;南墙旁边有个巨大的落地窗口,也放置着一把椅子,有阳光照射进来,除此之外别无它物。黄总把我引近桌子边。而这枚悬空的水球,引起我的注意,也让我惊讶不已。恰合适的高度,正好可以观赏,便是探头细看。水球在缓缓的转动,表面形成有大小不一的旋涡,匀称又美观;而轻轻荡漾的水纹,似有碧波浩渺、汹涌澎湃之势,仿佛蕴含着无穷的能量。黄冈古一样伸头细看,说,一直就这样空悬着,却不知何处来的动能;你再看这桌面,说是和田玉制作,还有色泽。我微微一笑。桌面光滑润泽十厘米厚度,确似质地上乘的玉石之物。但水球确有不同,深蓝的色彩,清澈涤荡似变化万千,在日光下轻盈涌动、溶溶漾漾,空无一色、却又涵映万色,甚是绝妙。黄总趁机说道,是不是很有意思?这种玄妙之物,在大厦还有几个,安置在顶层不同的方位,都是经理精心细选的物件。我点点头,然后好奇的伸出手指轻轻触及水球的表面,却也划出一条小小的水痕,手指湿润,却不见水滴落下;而抽离时,手指上却没有水渍。我问黄总,有何作用?黄总说,平衡器,似高楼内保持平衡的阻尼器;由于子吾寺山形状特殊,下部是对立的尖顶式结构,又处在大峡谷的风口位置,且大厦太高,才放置了这种水球;当巨大的风暴来临时,水球会根据受力的不同而摇摆,让大楼在阻力与拉力之间达到平衡,减少外力对楼房的影响;所以,别轻看这枚小小的水球,有着几吨或几百吨大球的作用呢。我点点头,心想并非这般简单,因为我已感到了水球的内部似乎隐藏着一双眼睛,在深不见底的暗处,悄悄偷窥着我及周围的一切呢。但我没有说明,便也认从了黄总的介绍。
黄冈古说,先坐吧,稍后经理就到。黄冈古站在我的身后,先帮我放好置椅子,又轻轻扶着我坐下,似照顾一位八旬的老者,端水倒茶,很是礼貌。我笑笑点头,示意他不必这般客气。他轻声说道,老师,也有咖啡?我说,茶就可以。有这样礼貌周道的学生跟随,我的脸上也彼感光彩。我面露喜色,微笑环视。还一度担心,这枚水球别介掉在桌面,再溅我一身水吧;若真掉下,也要保持着风度而不能慌张;还彼安慰想,刚才被大风吹时没有失态,这会更不能失了礼仪。黄冈古极低的声音说,稍后经理与你细谈,你只管思考与专业知识有关的内容即可?然后就是肃穆的站着。润经理与我交谈?我还用怨责的眼神看黄冈古,谁知这小子根本不与我对视。我知道太体量有位能量通天的经理,叫润生,是公司的功臣;只因路数不同,并无与他有相识的愿望,不知他与我有何事可谈?不外乎就是太空间的异常现象呗。这些难不倒我,我只管依据掌握的现有知识顺势述说就行,对于自己不知之理论或不懂之学术不必涉及。我还想呢,万不可话题过多,特别是定位之事,若有错误就算黄冈古不对外宣传,针对学生来说,也是我的一个污点,是个印象不好的大污点呢。我细心听着门口的动静,以便润经理进门后不失礼貌的迎接。我还侧身望向门口,就这样一个转头的瞬间,回过身时,却发现房屋的环型墙壁上,我是说房内四周的白墙上,全部装饰了黑色的弧形电视屏幕,是整个房间内的所有墙壁上,均有序的布满了显示屏,且框面大小统一,整齐规则;在我们的正前方,仅有一个巨大的独立的显示屏幕。我想,这种装璜倒也独特,只是屋内突然灰暗了许多。
屋内只有五人,其中两位是黄总裁的秘书,身穿黑衣,微笑着站在门口两侧。我在看这黑衣男子是否似曾相识,没有任何印象。此时我的胸口一阵疼痛,只一楞神呢,就看到宽大的落地窗口旁边站着一位体型圆胖的人,此人正向窗外望着远处的白云在蓝天上飘。我想,这便是要与我交谈的润经理了,只是身材有些臃肿。他何时进来,我完全不知?暗自寻思,奇异身材定有奇异能量,绝对是位智慧超群的大智者,能与这么有本实的大人物相识或交流,对一位普通的老师而言也是种荣幸呢。敬仰之情油然而生。我则顺势看过,他正好转过身来。这一眼让我全身一阵寒噤、目瞪口呆;这是一张让我惊慌失措的面孔,这面孔永久的印刻在我的心中,只是已有多年不曾相见而已。肥胖的身材,厚壮的腰部,滚圆成二个球状叠加的体形,四肢似有意识的安装上去,极不自然也极不协调。他的眼神直抵我的灵魂深处,让我感觉有股寒光直刺心脏,痛感骤然袭来,仅是不再强烈到让我化为原型而已。我们对视的这一眼,我是一阵目眩,心底颤抖,松懈的神经立即绷紧起来,神情十万分的紧张。我微笑点头表示见过,便把目光移出窗口向外望去。这是居川市最高的地方,高得有些恍惚,有些寒冷,也有些颤抖;周围一望无极,万籁俱寂,只有云朵在远空飘浮,仿佛悄然伸手便可拥入怀中;甚是虚幻与空荡,也极其寂寞与孤独;倒也有种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这就是黑暗魔鬼的面孔,这张面孔我太熟悉了,没想到在此邂逅。小眼睛皱巴巴凹陷,斜视着眼光看人,粗圆的鼻子向前突兀,大裂的嘴巴微微张开,一双厚厚的嘴唇向外翻着,口中喷着烟气;典型的一张猪脸。当他说话时,更加象极了口冒黑烟的魔鬼。只是脸颊间已没有了黑泥潭般蒸腾的乌色气泡,却有几处似气泡凝固后留下的突起,凹凸不平;眼神锐利,横眉怒目,硬硬给我增加了几分压抑与紧迫之感。他冷峻的看我几眼,倒没有异常举止,只是看着我,眼球迅速转动,似乎回忆着之前的事情。突然,在他的眼光里,我还看到了一丝莫名的温柔,似是善意的微笑。这让我困惑。还有,我能这么清楚的记着他,那他也一定记得我了,可没有呢?他显然没有记得我是何人,或正在深思着我是何人?我想,我只是三维里没见过世面的老师,遇到这般的大人物自然会紧张呢,只要随意轻松便是。这时,润经理旁若无人的座下,轻轻摆手,两位秘书退出房间并关闭好门。当那扇笨重的门轻轻“叭嗒”扣紧时,原本是红色的门瞬间变幻黑色,并幻化出一样的弧形显示器,一样的黑重颜色,门已经消失了;只有窗口部位的蓝天,还让我感到这是在尘世,是在三维。我最大可能的安慰着自己,绝对不能乱了分寸,必须淡定自然,一位授课的大学老师再是不际,理论方面也不会差了许多,大不必焦虑与困惑,也不必担心呢,对吧?这体型虽然让我恶心,但我必须忍受着。黄总热情的上前介绍,笑容可掬的说,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太体量的技术总裁润生经理。又介绍我说,这位是南方大学物理系的木思维老师。
润经理本没有理会我的意思,而是安然的座定在身后的椅子内,背对着我们。再没有人说话。屋内一时间静默的怕人。这时只有四人,显得屋子甚是空荡。黄总便活跃起了气氛,笑哈哈的说,久闻木老师大名,今日一见,气宇轩昂,果然不同凡响,是鼎力之人才;小古多次提及,竟不如今日一见呢。我点头微笑,黄总过誉了,区区一教师而已,有份职业混得日子,倒也自得其乐。黄总仍客客气气的说,小古说过,木老师可不是普通的教师,目前对外天空的研究与分析已达很高水准;黑洞的“空无理论”及超度光速的概念,均由木老师提出,在外太空的研究中已自成一派;今日相约,是有一事相商;嗯,针对未来,不知木老师只是喜欢理论方面的分析?还是对实验的研究也有无限的兴趣?我一时没明白,这是分得开的么?我认真领悟着他每句话的内涵。我说,学院目前的试验水平基本适合于理论的研究,当然,因学院条件有限,仪器虽不是最为先进,也讲得过去,至于未来如何,还真得等待未来再去设想呢。这时,我侧目警惕着润经理的举动。他把肥胖的身体挤压在身后的椅子内,傲然的昂着头,忽然的瞬间,我看到另一个我“自己”竟然座在哪里,还吓我一跳。当我定眼仔细看时,他才又变成了胖乎乎黑猪的样子。我的脑海一片空白。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微微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这才注意到,对啊,他的头顶上有一束微弱的光柱,而这束光柱,却似一股细小的风云烟雾在上升,不对,是微细的烟柱自上飘然而下,轻轻柔柔淡淡缓缓的融入他的体内。而房顶部位并无任何的异常。
黄总说,这个其实不难,重要的是兴趣么,对吧?如若没有兴趣,就算走入一流的实践基地也不会有大的作为;总觉得吧,象木老师这般的才俊,只停留在泛泛的理论方面,夸夸其谈的讲授些他人的、经验性的或永远摸不着头脑的知识,倒不如找个好的单位潜心实践,也许还会发现一些新的理论,并取得更优异的成绩呢?我微微一笑,说,只要条件许可,我倒是愿意带领我的学生们参加一些相关的实验,为我国的天体研究做些贡献,总归目前的实验相对于理论还是慢了一个大的梯度。黄总便宽厚的笑,这个好说,这个好说么,条件是现成的,只待有才华的学者加盟;再准确的理论若得不到有利的证据也只是理论,对吧?实验室么,有现成的。这时,黄冈古轻轻一拍手,整个墙壁上装饰的黑色框架同时亮起,出现了不同层次的画面;显示屏内分别闪烁着外太空不同区域、不同星系、不同时段的影像;图形各异,远近有别,或明或暗,或深邃或浅显,或璀璨或单一,彼为精彩。原来这满墙壁的全是外星系或星球状况的显示;有的图像是旋转的红光系,有的是环型的彩虹系,有粉呈的菱形星系,也有喇叭筒形的光彩星系;有深红色,有纯紫色,有黄澄色等等,背景全是幽静黑远的璀璨星空;各色画面均有不同,都有白炽的亮斑在黑色的空间晶晶闪亮;异彩纷呈光怪陆离。而另一侧的显示屏上则是各种星系的图面,太阳系的八大行星、银河系的波澜壮阔及诸多河外星系的显影应有尽有;有双中子星系、玫瑰星系、气泡云星系、笑脸星系、碧河星系及云水星系,有僵尸恒星图系、超巨星图系、谷神星图系、冥古宙图系及一些白矮星图系;有的我见过有的未见过;还有一图面显示的是月球,我曾站在月球上仰望过巨大的地球,那种莫名的惊悚至今让我颤抖。总之,这里涵盖了有名或无名的所有星系,这场景让我大吃一惊。我在努力的想像着与巴楞士在外太空见到的星系图形。黄总说,这是目前可以探测到的所有星体与星系图,没有哪家可以与太体量媲美或抗衡了,所以也只有我们可以做到,且是一流的、领先的水平;如何?有兴趣加盟太体量么?我瞬间明白了交谈的目的,没有回答。
润经理从瘦削的椅子里把肥腻的身体拖出来,说,这些画面,就目前来说,是最为全面又真实的图形;因距离不一,状态也是不一,有远在光年之外的黑洞画面,有最近月球动作的画面;当然还有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及海王星的画面,即太阳系内所有星系的运动情况,也就是说,一个区区的太阳系已不在话下,银河系或河外星系乃至更广大的体系,已是我们探索的对象,现在的画面已涵盖了世界所知的宇宙星系;只是某星系距离地球有多少光年,此画面便是多少光年时的状态。他绕有兴趣的指着其中一画面说,这是最远星系“古至系”的图像。古至系我听说过,是当今世界技术探知到的最远的星系,其外部图形呈现双椭圆、环交差形状,闪着晶亮的光。现在的文献与资料均有记载,仅是可以探测的到,还远不知形成的机理;我想,在此一见便是奢侈;还如此清晰,虽仅是一个侧面,却能看到是二个莫比乌斯环交差连接的巨大结构;且是137亿光年之前的画面,此时真实的状态已是另一副样子了。润经理认真的看着我,把话题一转,把头伸近我的眼前,面无表情的说,木老师,木老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总感觉在多年以前,我们曾经相识呢?我看清楚了他脸上那七高八低的似土丘一样的突起,是浓疮凝结后留下的疤。我尽最大努力表现的不卑不亢,并镇静再镇静,万不可自我毁灭的显露异常。我微笑着说,润经理支承起整个太体量公司,是大华天体力学的显赫人物,见多视广,也许见过外貌与我相似之人;再说,外貌相似之人众多,这也算是正常吧;只是我没有印象了。
他把头收回,目光如炬,仍在潜意识里搜索着与我有关的信息。然后,自言自语的说,不对,我们一定认识,我的感觉很准,我跟踪你的过去最终落到了我的身上,我们曾是一个共同体么?这怎么可能?我侧身看过黄冈古,这话他曾经说过。他也在紧张之中,并未与我对视。润经理沉思着说,还有,还有呢,我与你有种亲近的感觉,我们之间存在有共鸣的颤动与能量;嗯,是什么呢?是什么呢?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如何说得清楚?说到最后,他有些急躁不安、语速加快,并有焦虑的状态。这时,黄总也是神情紧张并有恐惧之状,黄冈古更是脸色发黄,面部僵硬,他已顾不得还有老师在呢。润经理楞神思索片刻,稍微平息,又指着一个发着蓝色光芒、中心位置有一处黑斑的画面说,在银河系内里,这是距离地球最近的黑洞星系;于2000年初发生过大的爆炸,当时星系的边缘离地球有12光年的距离,如此显示只有五光年的距离了;此星系发射的热能波正逐步靠近地球,在距离黑洞边缘约半光年的范围内,所有的物质均被吸吮而去,木老师?你说黑洞是物质穿越宇宙后留有的空洞,此成因出自哪里?我正待回答呢。他又把头伸在我的面前,仍就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轻摇着头说,不对,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为何在我的思维里会有你的身影出现?却又不太真实;你的资料显示今年21岁,大过小古一岁?不过,我感觉不对,你已活过多少年?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你还站在月球上仰望巨大的地球之影?我也有这种感觉呢,你是如何从我的意识里得到的思维?我只得淡定自如,控制好思绪不得因为惊慌乱了分寸。我微笑着说,如果能早些时间认识润经理,该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如今相识也因了小黄同学的引见,所以对于润经理,我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关于在月球上仰望巨大的地球,仅是我的一个梦境而已,说梦想也不为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