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神秘…”
不说就不说,曹媛也没有追问下去。
于归笑了笑,不再多言,两人吃完面,小憩了片刻。
曹媛试着引动伞翁的灵力,发现的确能运用自如,然而弊端也显而易见,若想要长期蓄力,还是十分有难度的。即便如此,这股灵力对于如今的曹媛来讲,也足以自保,寻常诡怪是近不得身的。
“阿蒜”
“嗯?”
曹媛回过神,“怎么了?”
“我去买些东西”,于归起身道。
“还有面……”
“就在客栈对门,放心,远不了的。”
曹媛点点头,“嗯,快去快回,天色不算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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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庙宇
蛛网丝丝沾染着尘埃,趴伏在梁柱屋檐,泥塑的彩神像凋了颜色,只配件寒酸的白色薄纱,偶有几根垂悬的丝,随微风而飘荡,指向杂乱无章的供桌。
一行三人来到灵人庙,看着破败的庙宇,无人供奉的神像,一阵唏嘘,时间总能磨灭很多东西,包括真相。
蛛丝飘飞,与老道一头白发倒显得相得益彰。
两个年轻的身影扫落了蛛网,重新在供桌上置好贡品,“此前一别,许久未来探望了,竟比先前还荒废了些。”
老道同两个锦衣男子笑谈着,聚坐于火堆前。
“话说到这里,我当时实力不济,若非是这小子,我还真没法子弄了这老道士,骗过那姓庞的”,老道捋了捋胡须,苍颜束白发,方才显仙风道骨。
“唔唔…”,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道童坐在地上,靠着沾满灰尘的红柱,他眉眼青隽,目露寒光,手脚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一双眼瞳被蓬乱的发遮掩着,着实有些狼狈,可就算作了回南冠楚囚,见到他的人,也必定要叹上一句神仙玉骨。
“你堵他干嘛?”
庆无有些不满道,“人家明明对你温声细语的,你却偏要做这般,莫非是嫉恨人家天生丽质?”
“我?我嫉妒?”陌首有些懵,道,“我年少时莫不是傅粉何郎么?虽做不了淑人君子,但怎么也算是逸群之才。再说他这是要吃了我吧,还温声细语,那眼睛瞪的,跟牛似的。”
“唔!”
少年似乎想要矢口否认,奈何实在口不能言。
庆无倒是没有急着反驳,只是笑嘻嘻道,“啧啧啧,俊逸之才啊!你瞅你俊的,牛都能与你看对眼了,这地方除了我和衡老,没有外人,倒能容你俩干柴烈火一番。”
道童:“……”
陌首觉得自己要青筋暴突了,他绷住脸,提个官腔正色道,“可否莫再嘲讽在下。”
“我嘲讽你又如何?你又不是第一次被嘲讽了”,庆无继续拿他开涮。
“你今日已经嘲讽在下三次了,实在忍无可忍…”
陌首啊,你要绷住,不能屈服!
“怎么?你何时还学会自称在下了,同谁学的,说话文绉绉的,别在这副躯壳里待久了,就真把自个儿当成人族了。”
这玩意儿让我有些…绷不住啊,陌首心里苦闷,“我看他们那些司士,不都是这般自称的么?在下自称在下怎么的?我这不是为了贴合身份嘛!而今不尽快适应,到时习惯使然,行差踏错,岂不平白惹人生疑?”
“你再不恢复正常我抽你了,在下在下的,听着就别扭”,庆无露出虎牙凶恶道,“一个称呼,私下里,不用的司士多了,你何必急得如投胎似的。”
“你看你这个女人,午后才说的欢喜于我,这才过去个把时辰,转眼就翻脸!果然是个骗子,负心妇!”
“你…衡老,你看他!”
“呃…咳咳”,衡老摸着自己那两巴掌长的胡须,“年轻人,还是气焰太盛!一遇便如烈火干柴,越发不能自制。”
咦~
两人互相嫌弃了一番,但还是老老实实道,
“衡老教训的是。”x2
陌首觉得,自个儿最后还是扳回一城的,有些洋洋得意。
庆无淡淡的哼了一声,又恢复了清冷的姿态,看也不看他。
“好了”,衡老正坐,道,“今日是来商讨对策的。”
“若想打入正灵堂高层,除开诡气,还有一样要杜绝,那便是业力”,衡老身子向前倾着,“你二诡要切记,万不可随意吞噬凡人神魂,否则沾染上业力,在那些高等修士面前,你等绝对是无所遁形。”
“衡老,若我们就在正灵堂待着,那自然无碍,可那正灵堂里,乃是一群善于虚与委蛇的小人,打着肃清诡魅的旗号,四处杀我族人,到时我们岂不是……”,想起同族的遭遇,陌首有些不忍道。
“那便不要留手,重拳出击即可”,衡老有些沉重,垂下眼,最后还是睁了开来道,
“你二诡稍安勿躁,凡事不可流于表面,同为诡族,我又怎会如此冷漠,眼睁睁看着同族之人,在我眼前化为泡影呢?只是若不现在牺牲一部分,待天下大势已成,我诡族还未备好自保之实力,往后要牺牲的,可不止这几个,届时,怕是就要用整个诡族来陪葬了!”
庆无虽也觉得难受,但倒是不怎么反对,“不重拳出击,难不成要坐以待毙?就算没有我们,他们也早晚要死在正灵堂那帮杂碎手里。如此想来,还是死在我手里最好,走的干净。”
见陌首在思索什么,衡老以为他还是有些缓不过劲儿来,便道,“实在忍不住,你便失误一下,尽量自己出任务,只要别太明显,谁又管的着你。你们适时打入正灵堂,还是以刺探情报、博取信任为要,待到日后,便是我诡族攻破南域的两把利刃。”
“一时失误,莫要次次失误,不必留情,该做的那便去做,不该做的,也要暂且忍耐,若能成事,以太诡熵熵之力,何愁不能追本溯源,将这些逝去的勇士追回?”
二诡听到太诡熵熵之名,眼里燃起一道星火,柴火上跳动的嫣红,不停打在三人的身躯,又落往地上,他们心里有些砰砰的跳。
几人沉默了会儿,陌首和庆无都表示赞同。
“以后入了正灵堂,便不能在外人面前,像刚才斗嘴似的,如此孩子气了”,衡老叮嘱道,“有些事,或许你们要藏到死。”
三人都明白,诡族的死意味着什么,和神人两族不同。诡之一族,死了便是死了,除非太诡熵熵亲临,否则绝无回还余地,只能在来时静静地来,死后消散于天地间。
陌首看看庙中的泥塑像,“来的匆忙,还未来得及正式祭拜前辈,只草草备了些贡品。”
衡老只是看着,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庆无握紧了拳,“总有一日,不只是灵人庙,各路诡公之庙宇,必能重现当日之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