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满意,”钱管家忙不迭地说道,“只是这马,这马?那些银两如何够得?”
“那银两够了,”马二保见钱管家面露难色,笑呵呵地说道,“那马有个缺陷,没用多少,您仔细看着。”
“缺陷?”钱管家看着那马,不解问道。
可巧的是,那刘师傅将那大红马牵出车辕,那马一下子觉得轻松,甩了甩头,弯脚急踏几步,猛一昂首,一声长嘶,那声音干净利落,清脆有力。
它猛然回头,张嘴露齿间,上唇竟露出一个空大的黑洞出来,原来,这马前端门牙竟少了一颗,竟是个典型的“大豁牙”。
“少了一颗门牙……”钱管家不禁惊道,那马回头的那一瞬间,他不禁想起在樊城翠雅楼听曲时,一侧吴师爷那满是皱纹的脸上见到绿柳儿登台时张大的那张嘴,滑稽可笑。
“就是,”马二保点着头,有些可惜地叹道,“要不少了颗门牙,这等神驹又哪能沦落到这等地步。”
“此话怎说?”钱管家听马二保话里有话,追问道。
“这马还叫‘红大祸’可有些来历,可不一般。”马二保笑着解释道。
接着,他将如何得的这马给钱管家粗略地说了一遍。
原来,这马来历极不寻常,五年前,西荒原主给华夏帝国上贡了百匹上等骏马。
刘帝从中选了十匹赠给了襄王,王爷就把这些马给了军中,看能不能驯服当做军马使用。
哪知,半年后,竟有一匹母马不知何时怀的小马,就生下了这匹大红马。
这马小时,极其聪明顽劣,从不合群,只要与其他马匹合处,必咆啃嘶咬攻之,又因其体格健壮,鲜有对手。
虽通人言,与人相处甚好,但因不能群居,只得独自饲养,想大了也许会有改善。这马长至二岁时,因其长相出众,彪悍骁勇,被戍边将军万世霸相中,从马场调入到军营中。
谁知,尽管司马监给将军侍卫多次提醒那马个性,那侍卫并不以为然,仍将此马与一众战马共同饲之。
未等将军试骑,这马在马群中就开战了,因此等群居物种,也善欺生,它这得寸进尺的行径,惹的一众烈马一齐攻之,至此马群咆哮,如洪流奔涌,几番搏斗下来,这马终再神勇,也寡不敌众,难抵群马,只得逃之夭夭。
奔逃中虽跃过了拦马杆,但因体力消耗,后蹄仍绊到了杆上,一下子摔倒在地……
可巧不巧,那头竟然撞在一旁突起的一块山石上,将上额的一颗门牙当即摔掉。至此有了“害群之马”之称,又有了“红大祸(豁)”之诨号。
这马因破了相,将军顾及颜面,自不愿乘了。
有一副将却不嫌弃,独偏爱它,就选了他为坐骑。这马也经上次一役,性子略有收敛,也因平日其他马见了它,也是惧怕远远避之。
哪知有一日,那副将因拜见万将军,就驱马前往,往往的见将军骑马过来,不知何因,那“红大祸”见了将军,许是因上次群殴之时有将军那坐骑,它这一见就再不听使唤,远远地就狂奔过去。
那副将吓得面如死灰,怎敢冲撞将军,在马上左扯右拉缰绳也难将它拉住。
危机间,那副将只得舍身跳马,死命狂拽缰绳,才将那“红大祸”拉住,至此,它“祸名远扬”,即便神武,也无人敢用了。
它在军中又过了一年,不知怎么就被那云公子看中,被要到了“云海源”。
但后来因云掌柜得知,因它那桀骜不驯的性子及那颗残缺的门牙,根本不许别人碰他。
又过了两年,因年岁的缘故,这马性子温和了不少,独自骑架拉车倒没出过什么问题,但因那牙的缘故,平日使唤他的人不是很多,这半年来,更无人问津了。
前些日子,因钱管家给镇上“云啸顺”的掌柜说想要一匹能奔善跑的马,就想起这匹马来,就把它从“云海源”弄来算白送给他们……
最后,马二保说,昨晚接它的时候,这“红大祸”拉着这马车,跑得像风一样,如那马车不是新修的车辕,估计都拉散架了。
临走时,那马二保还叹了一口气说,这也是个时运不及的宝马,叫人好好待它,说完,就告辞而去。
“咋叫‘红大祸’呢?”
钱管家望着那马二保的背影,又看了看那辆马车,摇了摇头,心说这真叫惊喜,不过,那石兄弟能喜欢吗?
那李师傅将大伙计马二保送出门去,回来时见钱管家还在那马车前出神,他想了想,就疑惑问道,“钱管家,我们,我们已有一辆大车,怎么又买辆车做什么?”
“唉……”钱管家面带苦涩,叹了一口气,颇为难为地说道,“这是石兄弟托我买的,但怎么会是这样子。”
“谁?石兄弟?”李师傅惊讶地问道,“他买辆车干什么?”
“他说他妹妹想家了,他们要走了。”钱管家说。
“要,要走了?离开这儿吗?”刘师傅一愣,接着问道。
“是要离开这儿。”钱管家沉默了一会,他看着那刘师傅,点头说道。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那两个守护来,想着当初如果没有石兄弟,现在不知又会是怎样……
“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刘师傅喃喃说道,“再说,听刚才那马伙计说,那红马能行吗?”一时间,他听石翼真的要走,想着这个平日少言憨直与人无争的小兄弟竟真要走了,竟有些恋恋不舍和担心。
“唉,那马先这样吧,刘师傅你先看看这马车怎么样,看看结实吗?”钱管家又叹息了声,深思了一会,想如实在不行就将宅院里那匹大灰马与石翼换了,他沉思一会,想了想说。
刘师傅听了,没再说话,他围着那马车转了一圈,细细看了一遍后,接着说道,“这马车看着挺好的,车毂、车辋、车架及车梁等都不错,有的看似换了不长时间,软索看着很新,像是新换的,就是车厢上面坏了不少,要重新修一下子,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没大问题就好。”
钱管家点点头说,“这几天你们也无其他事情,等那石兄弟过来,看看咱们还有什么材料,问问他给他好好修修,单薄的地方,你看着该怎么加固就怎么加固,免得走到半道上车再坏了,叫他们着急。”
“也是,也不知他们家在哪儿,要走多远的道。”刘师傅附和说。
“不好了,不好了……”
刘师傅话音刚落,就听那张十五从后面的别院大叫着跑了过来,他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嚷道,“钱管家快去看看,那缺牙的大红马太凶了,和我们的大灰马打架了,把我们的灰马踢了……”
钱管家和刘师傅听了,心说这马还真叫那个马二保说中了,果然名不虚传,既顽劣又不合群,想估计那刘师傅没听那大伙计的话,让它两个同槽了。
他俩相视一望,忙向那别院跑去。
一进院门,远远地见那“红大祸”在槽边嘶吼着连踢带踏,自家的那大灰马则双眼大睁,屁股下蹲,拉拽着缰绳借着槽边在连连后躲,而刘师傅则在一旁大声挥着马鞭连声呵斥……
他俩见了,不禁皱眉,更为那石兄弟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