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瓜批东西!一包烟就把你收买了!那么喜欢烟,总有一天死在烟上!”
陈孃指着陈强大声咒骂着。这时周围看“稀奇”的人又多上了几位。
陈强抽着烟看着远处,没说话。
“日你妈哟嘞!老子让你抽!”
见陈强不予理会,陈孃气不过,几步小跑,直接用双手把那院坝边沿的新自行车推倒在地。
“你妈个疯批婆娘到底要爪子?”
骂着陈孃的陈强这会儿就像变了个人,眼神凶狠摄人。
“老子嫁给你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个龟儿子窝囊东西!”
当着大家的面,陈孃骂得很是难听。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在场“看戏”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陈强把没抽完的半截子烟直接扔在地上,那火星子随着烟头和地面的撞击洒射而出。
他疾步走至陈孃跟前,大巴掌咣叽一声地打在陈孃的左脸上,耳光的声音响亮有力,还在附近产生了一阵短暂的回响。因为动作太大,陈强披在背后的棉衣也顺势掉落在地。
路边摆摊的补鞋匠一闻声,便放下手中补鞋用的小砧子,从那表面平滑光亮的棕色小木板凳上站立而起,顺手拍拍满是灰尘的围裙便几步走上马路,略微撂下黑黄相间的老花镜低着头望向陈家院坝......
陈孃此时用手紧捂着脸,顺势倒地,两只脚在空中扑腾,歇斯底里地大哭大闹起来:“杀人了!救命呐!”与那顽皮的孩子在地上撒泼撒赖没什么两样。
或许这就是那些“观众们”迟迟不肯离席的原因,不见“高潮”不作罢。
这一幕对于看戏的人们来说有些惊讶,但不多,毕竟他们觉得此场面也在情理之中。
况且这种情形也不是在陈家第一次发生,类似之事以前已有过好几回。几乎每次都是这陈孃小题大做,没事找事儿!用现在的话讲,就是“作”,往死里地“作”。
时间长了,邻里周边也就都了解她这人的秉性。
“师傅,我多远就听到有杀猪声,原来是这婆娘在闹嗦......”
肩上正扛着把小锄头的中年女子走过来对鞋匠师傅招呼着。
“你看嘛。”
老鞋匠用手指了指陈家方向,给这中年女子示意着。
鞋匠:“诶,你也晓得这婆娘哟?”
女人:“以前不晓得,后来镇上给我家划了一小块儿地,这地恰好挨着她家的地。她当时硬说我家的地占了些田埂,不公平。就和我闹,和镇政府闹。后来政府那边协调了好久才把她摆平。”
“哎,这种人就欠收拾,他男人就该往死里打,免得放出来到处祸害人。”
鞋匠双手背在身后:“嚯哟,看来名气不小哦。打不打死有啥关系,反正挨打的又不是我们,对吧?”
女人:“是...师傅,我这锄头脑壳有些松,你现在帮我看看喃。”
“要的......”
说着,老鞋匠就接过女人的小锄头仔细看了看,便回到摊位上又开始干起活儿来。
此刻站在原地的陈强正静静地看着陈孃在地上撒泼打滚,他的眼神里没流露出一丝对陈孃的同情,取得代之的是嫌弃和厌恶。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随即又俯身捡起脚下的棉衣将之披在身后,翻倒在路上的自行车也被他扶起并推进了陈家院坝。
陈强转头大声吼道:“你起不起来!”
可地上的陈孃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哭闹中,丝毫不在意周围人们异样的目光和七嘴八舌的议论。
我们家自然也听见了陈家两口子的打闹声。
“哎,这个婆娘真的哪天要被陈强打死!强娃儿都算脾气很好的。”
阿公用手抖着烟杆儿里的烟灰渣子,叹口气念到。
“是呀,陈叔平时在他们家基本不带吭声,都是那个陈孃经常装怪作妖。除非是忍无可忍,气到极点,才会逼得陈叔动起手来。”
父亲接过话。
阿公眉头紧皱,手里拿着盒火柴又望着陈家房子,他若有若思地说:“军军儿,毕竟事情是我们丢人家车引起的,你也知道你陈叔,老实人一个,没啥坏心眼。他也帮过我们家不少忙,你结婚的时候他还主动帮着搬衣柜......”
父亲:“是。”
“你看这样行不行,再给陈家包个红包送过去,就看在你陈叔的面子。那陈家婆娘不是喜欢钱吗?免得那个女疯子一直闹,弄得你陈叔不安逸,毕竟汐汐的是喜事。”
“你觉得喃?”阿公和父亲商量着。
“我觉得爸说得有道理...”
母亲正抱着我从房间缓缓走出来,头上还戴着那顶红色毛线帽。
“那包好多吗?”父亲问。
“你们两口子定了就是。”阿公说。
母亲:“八块嘛。”
“八块?”
阿婆有些心疼地说。
毕竟以那会儿的经济水平来讲,在农村,寻常人家办个喜事,随礼的礼钱也只不过几块十来块不等。所以这八块也算是不少钱。
“那就八块六,图个吉利。”父亲说。
“要的,你陈叔也是记情的人,万一我们家哪天又需要人家帮忙呢?”
阿公回应。
母亲也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后来,直到父亲及时将那八块六的红包送至陈家,这才结束了一场荒诞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