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让他们活？”
伥鬼端坐在阶梯尽头，举手投足，言语之间，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倒不是他故意这般作态，而是他有这个资本。
毕竟那么多条人命，皆在他一念之间。
或许他只需勾勾手指，催发那个不知名的白烛，孙有为和冯剑等人的元神，就会立毙当场。
而秦垣，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知道，代价是什么？”秦垣正色问道。
“对你来说，并不算难。只需要废掉一身修为就好。”
伥鬼轻抚白烛，眼里尽是威胁之意：“那个女娃的道术和阵法，很了不得，但是对上如今的我，却是螳臂当车。”
“狐殊修为通天，但是他当初布下一水一路两条阴阳隙路，早有暗疾在身。况且，又被七煞囚禁这么久，一身本事已经发挥不出十之一二，我同样不放在眼里。”
“唯独你，你的道术，太让我忌惮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隐藏底牌。就连素心铁树开花的危急时刻，你也留有余地，不就是为了对付我吗？”
听着伥鬼的话，秦垣脸色微变。
他早就明白，盘山公路和白漓江的阴阳隙路是人为构成的。
但没想到真正的布置者，居然是狐殊。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狐殊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秦垣眯着眼睛，看向狐殊，沉默不语，一时不该相信谁。
狐殊看了秦垣一眼，脸色微变。他暗暗摇了摇头，示意秦垣不要冲动。
并且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伥鬼说谎的本事，可是天下无双。”
秦垣没有答话，沉默少许后对伥鬼说道：“若我不自戕，拼死血战，尚有一线生机。可若是你出尔反尔，那时，我们无异于束手就擒。”
伥鬼听罢，黯然的摇了摇头，似惋惜，又似哀伤。
他说道：“看来你对我的误解很深，或许你以为，狐殊才是好人吧？”
“难道不是么？”秦垣反问。
只是拉着任羽幽的手，不经意间远离了狐殊几步。
没办法，知晓阴阳隙路是狐殊所为之后，他不得不对狐殊谨慎提防。
尤其是狐殊刚才那个态度，好似逃避一般，更是让秦垣生疑。
哪怕他知道伥鬼狡诈，这很有可能是他的离间之计。
秦垣的小动作，狐殊和伥鬼尽收眼底。
前者脸色微变，嘴唇嗫嚅几下，却什么都没说。
后者反而继续说道：“你恐怕不知道，长石村的山神，是狐殊杀的吧？”
“什么？”秦垣和任羽幽同时色变。
尤其是秦垣，已经掐起剑诀，将金光炁调出。
长石村没有山神，秦垣当时通过无法唤出山神问话一事，便已经猜到。
后来遇见狐殊，狐殊说山神已经失踪百年，而且还是他来长石村之前，秦垣就已经确认。
只是他没想到，山神居然死于狐殊之手。
“想不到，是吧？那如果我告诉你，白漓江的河神也是死于他之手呢？白漓江内的水莽草，也是他从楚中桃花江带来的呢？”
伥鬼冷笑连连，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的目光看向了任羽幽，又指着李天澜的元神说道：“女娃子，他曾传你布阵秘法对吧？我想你一定是感恩戴德的，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朋友，可是他抓来的。”
“你，你是说真的？”秦垣咬着牙问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以天人五问止杀，一生济世为民，并且还被师父也大为称赞的狐殊，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任羽幽也是惊讶无比，原以为执行任务失踪李天澜的是被伥鬼所抓，但却没想到竟然是狐殊。
“你，到底是谁？”秦垣举起衔有金光炁的剑指，遥遥指向狐殊。
大有一言不合，立马出手的架势。
照比秦垣，任羽幽反而冷静了许多。
但也是展开折扇，对狐殊冷声道：“狐……狐前辈，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狐殊背着手，一副从容不迫的态度。
他并未理会秦垣和任羽幽的追问。
甚至是二人的即将展开的攻势，他也没有放在眼里。
只是疑惑的看向伥鬼，说道：“你，和那个山神河神，有什么关系？”
伥鬼咧开嘴笑了，说道：“怎么，还没想起来？那我给你提个醒吧，我生前，姓王！”
“姓王？”
狐殊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终于出现慌乱的神色。
他呼吸急促，一连退了三步，说道：“姓王……你，你是山神与河神的后人？”
“不错。”
伥鬼抱着胳膊，五个头颅癫狂的笑起来：“山神与河神是我的父母，想不到吧？”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狐殊神情极为慌张，脸上也出现痛苦的神色。
伥鬼从阶梯上缓缓走下，盯着狐殊大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当年你拘禁我父母，我就在旁边看着，只不过有我父母合力布下的阵法在，你看不见我罢了。”
“我这个样子，也是拜你所赐啊。要不是为了躲避你的搜捕，我匆忙逃跑，意外被猛虎吞噬，我也不会变成伥鬼。”
伥鬼瞪着眼睛，五个头颅或喜或悲：“说起来，也幸亏那只猛虎，我变成伥鬼之后，日夜服侍它，并且将它吃过的生灵炼化。最后我反客为主，将猛虎吸收，变成这副鬼不鬼妖不妖的样子，所以才有本事离间黎明远和树精，来对付你。”
伥鬼步步逼近，狐殊步步后退。
他捂着胸口，表情痛苦。似乎想起了悲伤的往事。
伥鬼盯着狐殊的眼睛说道：“天下人都以为你狐殊悲天悯人，行道立德。可是有谁知道，你却是人面兽心，禽兽不如的小人。”
“恩人……恩人……”狐殊好似失了魂魄，低头喃喃自语。
“恩人？这么说，你的父母曾相助于狐殊？”任羽幽冷着脸，寒声说道。
伥鬼冷笑道：“不错，当年我父母曾遇见了重伤的狐殊，后来不惜舍弃修为，为他疗伤。只是没想到，狐殊居然恩将仇报，将他们斩杀，并且还用天底下最厉害的几种封禁之术，将他们的元神囚禁于这古棺之内。”
“古棺之中的，居然是你父母的元神？”秦垣蹙眉。
这么说来，伥鬼做这一切，岂不是都是为了救回自己的父母？
而道貌岸然的狐殊，反而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