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兄,我不管你怎么猜测,说了这么多,你脑洞里可发现了通心炁?”
项坚才静听片刻,马上又沉声道。
其看过来的目光,便如盯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既热切又骇人。
“这……我……刚已收回了法术……很抱歉,我在体内……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迎着对方盈盈目光,丁贵歉疚道。
“你……你怎能如此消遣我!我……咳咳,我的数十年修道之苦,难道……啊!”
项坚几乎大吼道。
一时激动,还咳嗽起来。
没有说完,便后撤几步,颓然躺到床上。
一下像枯萎了一般,四仰八叉,声息全无。
“项兄……”
丁贵连忙起身,来到床边探视。
眼前的项坚,太陌生了!
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终是沉默下来。
一时心中自责不已。
怪事也见过不少,怎么就不能多个心眼呢?
项坚对自己多有恩情,传道授业解惑,样样都沾了一点。
甚至直呼其为师父,也未尝不可,怎能让他遭此噩运!
但,通心炁也太古怪,明明前一……前两次都无事,为何第三次突然会消失!
走神之际,耳边又传来“哧溜哧溜”的声响。
稍一反应,才意识到,项坚居然在抽泣!
他该是悲伤到极致了吧。
否则,一个修道亡魂,怎么会如同自己一般,随意便哭鼻子。
“项兄,项兄,你别这样……项兄……”
丁贵陡然慌乱,不停唤道,又连连拉拽对方手臂。
无奈对方泪眼婆娑,身体却一动不动。
半天也没有回应,只是哧溜声仍在持续。
心灰意冷,莫过于此啊!
实在无法想象,躺着的,便是那个霸道的神秘大爷!
僵了片刻,抽泣声响在耳中,实在不得劲。
一狠心,罢了……
知道对方能听见,丁贵便高声道:
“项兄,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变故因我而起,我不会无动于衷……其实,在我身上,有一仙珍,或许能弥补你的损失。你若想要,还请重新坐回来吧。”
说完,便踱回桌边,坐回原位。
其实,心中已在滴血。
所提之物,除了仙阳,别无他物!
但眼见别人悲伤,愧意不绝,岂能坐视不理啊。
当然,心中也隐隐期盼,若项坚不为所动,那就不怪自己小气了。
不过,项坚一听仙珍,立马如机簧一般,从床上应声而起。
同时,迅速飘到跟前,激动道:
“仙珍?!真的吗……仙珍在哪?!”
似以为听错了。
自己故意称仙珍,也是想稍稍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但,现在对方如此激动,却很意外。
仙珍又如何?
对方身具蓄炁术和吞魂夺魄术,已然了不得,又与土地老爷关系颇铁,不应该只有如此见识吧。
“是的,就在我身上!你可听过……仙人阳气?”
丁贵直接道,决意不再磨叽。
“仙……阳?!丁兄,你……你居然有仙阳?那可是传说中的仙物啊!你怎……会有?!”
项坚霎时结巴。
其泪痕犹在,但一脸惊鄂,哪余半点悲伤之态。
看其模样,仙阳似乎是珍贵的,不能再珍贵之物!
当然珍贵,只是对方……表现地有点过头的感觉。
好歹,他也是尘世修道者啊。
“项兄,你既然知道仙阳珍贵……罢了,还请如实告知,若你多了一丝仙阳,对于你的精炁修炼可有益处?”
本来已打定主意,将大半仙阳赠给对方,权作安抚。
但,转念间,又颇为不舍。
所以,只好试探一问,稍延决定。
这也是因为,开口的瞬间,想起了枯冢谷往事。
当时,犹为在意还掉周老头的恩情,所以存着“还债”的心思,将凝神诀公之于众,结果却闹得各自不快。
枯冢谷众人不领情便罢,连自己,事后也后悔不迭。
现在的情形与当时颇为相似,正是因为一点愧疚而冲动上头,差点将仙阳完全交付。
太冲动了!
“丁兄,仙阳乃仙人之物啊,非我们一般凡俗能沾染……若你当真舍得赠我一丝仙阳,哪怕让我拿出全部通心炁来交换,我也甘愿!”
项坚连忙表态道。
似乎完全忘却了通心炁消失的悲伤,居然连身上的通心炁也愿全部送出。
这打得什么主意?
还要不要修炼了?
“怎能如此!你修炼至今,颇为不易,难道,竟都舍得下?”
若在自己修习之前,自然也愿意以一切代价换取仙阳。
但现在,却没这种心思了。
甚至,刚才项坚若表现的无视一点,将整股仙阳相赠,也未必不能。
当然,只需稍留一点,给幻郎儿够用便罢。
“呃,丁兄,你实在……有何好奇的,仙阳,仙珍之物,真正的仙珍啊……谁人不想得到……只是想不到你的福泽,竟如此深厚……定是在冥地得到的仙阳吧……说其是万古仙丹,能治百病,能解千难,一点也不为过。有此仙珍,难道还怕我的修炼,不会进步如飞吗?哈哈……我师父可说过,若有仙丹之属相助,世人的修炼必会轻而易举,一步登天也未为不可!而仙阳比之仙丹,哪有半点差距!不过,你不是诓我吧?若有仙阳,还请取出一观。”
项坚激动道,稍显失态。
感觉得到,其已经在极力控制了。
只是其见识,太片面。
稍回想一番也能知道,任何仙珍,都只是外力,哪能替代修炼。
而仙阳之于己,只不过起了滋补之效。
对于修习……好吧,加速作用还是挺明显的。
罢了,自己司空见惯,别人却只有听闻,自然珍视异常,便给他又如何?
下一瞬,漆黑脑洞中,一束光亮突然闪耀。
正是仙阳被调出魂体间隙。
红白小手随意一扯,光束便被分成两股。
瞅准一股,再一分二,只攫住其中小半股。
刚想调出小半股,却又顿住。
不行,这样太小气,与初衷不符!
不说赠大半,小半也是应当!
于是,将另一小半股再一分为二。
然后,直接将小半股与新分出的小半股的一半,合二为一,这便是八分之三的量了。
过三成,不足四成。
不能称大方,也不能称小气吧。
现在不足也罢,超出也罢,无论能不能抵得上对方的损伤,只要自己良心能安,便足够……
仙阳被紧握于红白小手,在漆黑洞府中,居于二人之间。
显然,看项坚的迷惑神情,是无法看见的。
能不能感知到,尚不好说。
“项兄,仙阳便在你的眼前,是你自己来取,还是由我送入你的脑洞?”
稍提醒一句,才显周全。
若对方真能亲自来取,当提醒一句,通心炁的畏避性便罢。
“丁兄,我……无法感知得到,还请劳驾。”
项坚早已激动到无以复加,只拱手立于身边。
但脸上喜意,难以掩藏。
怎么看,也抵消得了消失的通心炁吧。
“好了,你感受一下,在你脑洞中有一团光亮,便是仙阳。”
几乎对方话毕,便已完成仙阳赠予。
“多谢丁兄,实在感谢了!我已感知到了脑中光亮,而且这种温热舒适,也只有传说中的仙阳,才能带来吧……想不到,我竟能因祸得福……唉……多谢丁兄慷慨!”
项坚兴奋道,口中谢字不绝。
至于自己心中的愧意,终于消散一空。
“不用客气。仙阳之事,还请务必保密。对了,你以后也须作点防范,比如……”
赠出仙珍,啰嗦两句是免不了的。
对方能珍视仙阳不假,却未必能意识到仙阳带来的危险性。
“丁兄,我记下了。请尽管宽心,我一定会尽快悟出仙阳的操控之法,将其置于隐蔽之所,并时刻提防杏五这类敏感体质……关于仙阳一事,我必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对别人提及,更不会提起你半点!”
项坚颇有眼力劲,稍一提点,便主动道。
“好……叨扰这么久,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赶回洞监去,现在便告辞吧。”
听项坚的意思,其精炁,竟差了意念太多。
除了能感知到一团光亮,现在竟连凝缩、移动,驭使等,都办不到!
其对于仙阳,除了能享受自行滋补,颇有束手无措之感。
他真能用来修炼吗?
但二人所修不同,自己无法、也不便,再插手了。
“丁兄,何必返回四层,我领你直接去隔壁贵宾室休憩好了……谅他回三还敢说话不成?”
谈及告别,项坚又热情道。
“多谢美意,只是不用了。我终归是行走之人,还得与其他同伴,商议一下传送事宜。”
丁贵婉拒道。
对自己来说,身处哪处洞监都没区别,那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桌上蓄炁术的白纸对折数次,直到成为巴掌大小,才揣进怀中。
“那好吧,我这便送你出去……也不知外面怎么样了。”
项坚不再强求道。
又迅速将床边的黄袍披在身上,再信手涂抹掉脸上的痕迹。
再看时,对方便恢复了老气横秋之态。
眼见其来到身前,示意往洞口而行。
丁贵没有推让,只跟着穿过内府门洞。
随着一阵吱吱滚动声响之后,木门被吊起。
一时看清,外面要亮堂不少,却仍留有淡淡夜色,。
“想不到,天还没亮呢,亏我还担心会误了调查时间。”
丁贵颇为庆幸道。
实在出乎意料。
二人在洞府内,昏天黑地的,当过去了不少时间才是。
“丁兄,你可错了,我虽道不出确切时间,但现在恐怕早过白昼,该到上半夜了。哈哈……”
啥?
早过早间不说,居然也过了午时,过了傍晚?
刀老虎说过,早上便开始调查传送异常的,怎么会无人催喊呢?
刚想问个明白,便见洞门边现出两个身影。
原本该是歪躺的,想来才被惊醒。